莫驕陽接了杜若上車,一路往鼎盛豪園的方向開,在路過離家最近的一個超市的時候,順便買了點菜。
車子停在了地下停車場,兩人一路坐電梯到了十五樓,莫驕陽開門,杜若捧著那罐湯,直接換鞋去了廚房。
莫驕陽手上提著菜,還有從b市打包回來的灌湯包,帶了門,換好鞋,也跟著杜若身后,進了廚房。
他看了一眼杜若專注的把湯倒出來,然后又拿著器皿準(zhǔn)備放冰箱去,忽然開口道:“晚上不熱一下?”
杜若頭也沒回的繼續(xù)手上的動作,“明天早上再熱吧。”
伴隨她的話落,便是冰箱門被關(guān)上的聲音。
莫驕陽看了一眼冰箱,腦子里想的卻是下午凌晨打給他的那通電話,一時沒有言語。
放好了東西,杜若便打算回房換衣服,然后準(zhǔn)備晚飯,不成想,一回身,看見莫驕陽已經(jīng)開始摘菜了,高大冷峻的男人屈居在廚房,熟稔的動作看不出半點違和感,骨節(jié)分明的十指靈活利落的收拾掉菜里發(fā)黃或是發(fā)枯的葉子,然后把翠綠新鮮的菜葉放到池子里待洗。
杜若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還未曾換下去的高檔西服,袖口還未曾挽起,只摘菜到還勉強,一會兒要是不換衣服,就這么洗……
為了不糟蹋他這身衣服,杜若只能自覺的挽起了自己的袖子,然后上前打開了水籠頭。
“水涼,放那兒,我洗。”
莫驕陽的動作比聲音還快,手上沾了菜泥,不方便直接抓她,便用胳膊肘攔了她一下,然后抬手先關(guān)了水籠頭,偏頭看著她,“先去換衣服,看會電視,吃過飯,歇會再洗澡。”
男人體貼溫柔的聲音如絲糖繞圈般纏裹著杜若,平平常常的話語里,盡展呵護。
杜若抿著嘴角,眸心中有掩藏不住的笑意,偏偏又矯情的說道:“你衣服也沒換呢。”
莫驕陽看著她的目光略帶深意,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這么急著扒我衣服,嗯?”
“……”
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杜若跺著腳離開廚房的時候,心里暗暗腹誹。
莫驕陽看著杜若逃也似的背影,失笑出聲。
晚餐炒了兩個青菜,冰箱里還有之前買的熟食,加熱一下,正好擺一盤。
杜若上桌的時候,見桌上還有一道湯,正是她剛才說明天早上再熱,從b市拿回來那個。
“吃飯吧。”
莫驕陽盛好了飯,遞給杜若,示意她老實坐下吃飯,別東張西望的。
杜若拿著筷子咬在嘴里,到底也沒問那湯怎么今晚就熱了。
莫驕陽做菜的手藝一向不錯,杜若早上在b市喝過湯了,所以晚上就沒打算喝,只吃青菜,偶爾夾一筷子熟食。
莫驕陽似乎對那道湯情有獨衷,熟食基本沒動,青菜也不過動了幾筷子,然后注意力就放在了湯上。
一大碗湯,幾乎被他喝了個底朝天。
杜若看著那湯碗,心里暗想,要不,明天給李嫂打電話問問,這湯里都加了什么,等回頭她有空,再給他熬點補身子。
吃過了晚飯,莫驕陽又承包了洗碗的活,杜若想著歇一會兒才洗澡,索性,就拿著朱羽凡給她的那本筆記研究起來。
筆記上的知識很豐富,又夾雜著個人見解的剖析,杜若覺得很受用,一時間,就看了進去,忘了時間。
莫驕陽收拾完廚房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杜若蜷在沙發(fā)上看的入神,剛想上前跟她說說話,又聞著自己身上的油煙味太重,嫌棄的皺了皺鼻子,轉(zhuǎn)身進了臥室,拿著個大褲頭便去了衛(wèi)浴間。
洗好澡出來前,他先檢查了一下熱水的溫度,保證足夠再洗一個人的,才拿著毛巾,邊擦著頭發(fā),邊走了出來。
室內(nèi)拖鞋踩在地板上沒什么聲響,若不是身邊的沙發(fā)陷下去一塊,杜若可能就忘了這屋里還有一個人的存在。
腰上多了一只手,然后整個人都被抱了起來,側(cè)坐在莫驕陽的大腿上。
杜若剛抬頭與他對視,手上的筆記就被他嫌棄的抽扔到一邊。
“慢點。”
杜若掙扎著要從他的懷里走來,目光擔(dān)心的看向孤零零的從沙發(fā)背摔落到地板上的筆記,實在擔(dān)心它那好容易保存完整的頁面被摔斷。
莫驕陽本來是覺得客廳的光線暗,杜若又沒開燈,那上面密密麻麻布滿的都是手工筆記,這么專注的看下去,眼睛一定受不了,所以,一時好心,才把那筆記從她手里抽開,到是沒想到她反應(yīng)這么大,語氣便有些不是味道,“什么東西?”
“一個醫(yī)者的筆記,對mr。喬妻子的病情很有幫助。”
杜若擰著身子沒脫離開莫驕陽的臂膀,這會兒,兩只手正按在他的肩頭,仰著下頜,迎著他的目光說道。
“媽給你的?”
莫驕陽洗過了澡,上身什么也沒穿,這會兒側(cè)抱著杜若,聲音漸漸變的低沉。
杜若沒等回答,就注意到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她,順著他下垂的眼簾看去,正好是她圓領(lǐng)的家居服因為剛才的扭動扯開了領(lǐng)口的兩粒扣子,隨著她側(cè)坐的姿勢,紋胸托起的胸型顯得越發(fā)的飽滿,擁擠的上圍因為空間釋放而躍躍欲出。
忽然間感覺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曖昧,連莫驕陽噴在她臉上的呼吸都像是粗重了許多。
杜若臉紅的想去重新把扣系好,只是她的手剛從他的肩上拿開,莫驕陽的手就像是有所警覺般先一步將她的手握進了手心。
十指交握,另一只攬在她腰上的手,緩緩收力,他看著她的目光漸漸染上了你儂我儂的情意。
杜若被這樣的目光燒的口干舌燥,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我還沒洗澡呢。”
“一會兒再洗。”他的聲音,幾不可聞的消失在她的唇齒間。
這個一會兒,足足隔了有兩個小時。
到了最后,依然是莫驕陽抱了杜若去洗澡。
或許是憐惜杜若今天坐了飛機,又上了半下午的班,所以,莫驕陽還是收了力的,兩個小時雖然不短,可杜若難得沒累昏過去。
等到洗過澡出來,杜若竟然精神不錯的重新從沙發(fā)后面撿起那本被莫驕陽嫌棄的扔掉的筆記,重新回到臥室,靠著床頭看了起來。
莫驕陽也沒困,本來是怕影響杜若休息,就沒開電視。
沒成想,她拿了筆記進屋。
“你還不累?”
莫驕陽在被子里靠近了杜若一些,單臂繞過她的肩頭,把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下,然后右手接過她手里的筆記,停在她翻看的那一頁,說道:“媽給你帶不少好東西。”
這句話,絕對是一語雙關(guān),可惜杜若沒聽出來,搖頭道:“這個不是媽的。”
之前莫驕陽問,她還沒來得及答,兩人就那啥了,這會兒,她到是不瞞他,“是朱羽凡給我的。”
杜若說完,便偏頭看向莫驕陽,那眼神,像是在說,你別誤會。
莫驕陽眉梢?guī)撞豢刹斓亩读艘幌拢贿^,瞬間又被他掩藏了,面上一片泰然之色,“難為他費心了。”
杜若收回目光時想,女人果然應(yīng)該嫁個成熟穩(wěn)重的男人,什么事兒都會理智的分析。
“無功不受祿,改天,我親自向他道謝吧。”
正在被杜若默默表揚的男人,漫不經(jīng)心的說了這么一句,然后就把那本醫(yī)書珍而重之的放到了床頭柜上,順手,關(guān)掉了床頭燈,然后,理所當(dāng)然的拉著媳婦,繼續(xù)補眠。
當(dāng)然,如果媳婦不想睡覺,還可以繼續(xù)進行某種有益身心健康的運動。
杜若回到s市兩天后,b市那邊馮志存重病的消息也悄悄的蔓延開來。
與這條消息同時蔓延而出的,還有杜若的孝名。
據(jù)說,馮家新認回的孫女,極得馮志存的歡心,原本知道自己癌癥晚期的時候,都不打算入院接受治療的人,經(jīng)過孫女特意從s市趕回來勸解一通,竟然在當(dāng)天下午就入院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接受第一期的化療了。
癌癥晚期到底是什么樣的概念,不需要有太專業(yè)的知識來解脫,只一般的老百姓,都會直觀的斷定,這樣的人,或許沒多長時間好活了。
馮志存的身份,除非閉門謝客,不然,就阻不斷那些真心也罷,假意也罷的探望,而在這些探望中,總會有人時不時的提起杜若,夸馮老有個好孫女,雖然沒能守在膝前,可是也為馮老的病情奔波著。
這樣的話,當(dāng)著很多人的面去說,馮志存縱然再不喜杜若,也不會傻到當(dāng)面反駁,只能默默的淺笑。
其實,哪怕他不笑,人家一想到他現(xiàn)在這樣的病,也不會計較什么,他這一笑,到是更加促成了杜若的孝名。
時近三月中旬,隨著天氣的轉(zhuǎn)暖,空氣中已經(jīng)能聞到鳥兒鳴唱,花兒展頭了,草兒吐珠了。
馮有忠再一次探過馮志存,從醫(yī)院離開的時候,目露感慨的望向夕陽的方向。
金燦燦的光芒少了正午的奪目,縱然染紅了半邊天際,也抵不過時間的腳步,在月亮升上來的時候,它終將要謝去一天的帷幕。
上了車,吩咐了陸延昭開車,他從西褲兜里拿出手機熟稔的按下了一串號碼,然后聽到那邊響了兩聲,就有柔柔的女聲傳來,嘴角,不禁咧開了微笑。
“若若,下班了嗎?”
“爸,下班了,依嵐的婚期還有兩天就到了,我?guī)退郎?zhǔn)備需要的東西呢。”
一時三月,杜若的生活就忙了起來,除了單位的事兒,還有莫依嵐馬上要嫁人的事兒,知道她身體受不得累,莫依嵐也不可著勁的折騰她,不過她覺得當(dāng)人家一回嫂子,又難得碰到這么脾氣相投的小姑子,自然能出力的時候,不應(yīng)該藏著。
馮有忠呵呵一笑,囑咐道:“你也別累著自己,這婚禮的事兒,操心的多,白家那邊她婆婆是個能干的,依嵐那孩子,也是個八面玲瓏的,缺東少西的,讓別人幫著買,你就給點意見得了。”
“嗯,爸,我知道的。”杜若也笑著應(yīng)了,這話,莫驕陽也囑咐過她,賈美云也專門跟她提過。
為了操辦莫依嵐的婚事兒,莫偉天和賈美云進入三月,便回了s市,如今住在大院。
跟她們一塊回來的,還有李嫂。
杜若跟莫驕陽商量,老爺子既然回來了,那她們也回大院去住吧,一家人,熱鬧。
其實,她不討厭一家人住在一起,而且,賈美云待她又是真的好。
莫驕陽到是一切隨她。
馮有忠自然也知道莫家人現(xiàn)在寵著她,聽說,莫偉天對她現(xiàn)在也不冷言冷語的了。
“你身體現(xiàn)在怎么樣,上次檢查,聽說,結(jié)果還不錯?”
杜若上次檢查是在二月底,如今她檢查的數(shù)據(jù)報告,每次都會多復(fù)印兩分,一份給莫家,一份給馮家,主要是兩邊都關(guān)心她的身體狀況。
杜若想著檢查報告提交的數(shù)值都在呈上升趨勢,彎起的嘴角,不由更甜了一些,帶著輕吁一口氣的嗯聲透過電波傳到了馮有忠的耳朵里,“爸,魯大夫說,現(xiàn)在的情況還不錯,慢慢再養(yǎng)養(yǎng),會越來越好的。”
“唉,別急。”
馮有忠覺得眼眶有些發(fā)熱,他這輩子余下的光陰,期盼的,就是聽到女兒各種好的消息,真是不想聽到一點點的壞了。
手機被他從手邊拿開一些,扭頭望了一眼車窗外,在急速倒退的影像中,他平復(fù)了情緒,重新把手機拿到了耳邊,又讓聲音染上了愉悅,“等依嵐的事兒忙過了,你回b市住幾天吧。”
住幾天,也快到杜若的婚期了。
馮有忠想著,干脆就讓杜若在家住到出嫁算了。
或者,干脆他在上面動動,把莫驕陽抓緊弄到b市來。
要不是這會兒趕不上年初,又不是年尾,不適合工作上有大的調(diào)動,他是真有心把莫驕陽現(xiàn)在就提到b市來,到時候,夫唱婦隨,杜若的工作調(diào)動,自然就會跟著過來了。
杜若應(yīng)著馮有忠的話,心里想著,這幾天mr。喬妻子的病情恢復(fù)的還挺穩(wěn)定的,讓朱羽凡幫她盯兩天也行,她的確應(yīng)該去s市陪陪馮有忠和顧學(xué)茵了。
掛電話前,馮有忠又淺提了幾句馮志存的病,無非就是靠時間了,化療進入第二期,但是效果不太明顯,醫(yī)生那邊的態(tài)度,也是盡人事兒,聽天命。
杜若到是沒怎么唏噓,或許是在醫(yī)院工作的原因,生老病死,實在是看的太多了,只是希望,他在人生最后的時候,不要太遭罪就好。
馮有忠也不與她多提,囑咐兩句讓她注意身體就把電話掛了。
莫依嵐這邊其實她操心的也不多,司千千這個大齡單身狗死皮賴臉的占了莫依嵐伴娘的位置,非說要在這場婚禮上,為自己尋到一個高富帥的飯票,所以這跑前跑后小廝丫頭的差事兒,大多都被她一個人包了。
就像現(xiàn)在,杜若還沒吃晚飯,莫依嵐被白廉拉著出去做婚前交流了,司千千就給她當(dāng)起了跑腿,專程從附近酒店里打包了飯菜回來。
“嫂子,你幫我開下門,我沒手。”
杜若手機才放下,就聽到這句狼嚎,心里忍著好笑,小心的邁過屋里的溝壑,順利的打開房門,放了這條單身狗進來。
“怎么買了這么多?”
司千千手里的份量,足夠四個人添飽肚子。
“多什么啊,咱們倆都累了半天了,要是連肚子都喂不飽,多對不起自己啊!”
杜若覺得瞧著司千千那前凸后凹的身板,連一點多余的肉都沒有,這樣的身材,怎么也跟貪吃扯不上關(guān)系?
屋子是莫依嵐與白廉的婚房,黃金地段,高檔小區(qū),中西結(jié)合的裝修方式,聽說,圖紙完全是莫依嵐拍板。
司千千對于這種大女人的作風(fēng),實在是碎碎念的不行,“嫂子,你說,人家小白臉最初想給她打造個公主窩,可這家伙到好,非得弄個農(nóng)村包圍城市,還美其名曰什么藍調(diào),這不是扯蛋嗎?”
餐桌是西式的,頭上的吊頂燈是中歐的,聽說,還是哪個貴族流傳下來的,杜若對這個來頭記的不清,只知道很貴,就如同這間公寓里每一件擺設(shè),都是能講出故事的。
至于司千千嘴里的農(nóng)村包圍城市,杜若理解的意思,就是農(nóng)村比城市存在的久遠,就像這些擺設(shè)一樣,都是有著年代的。
接過她遞來的筷子,攤開了那些飯盒,這會兒才感覺肚子開始抗議了。
“這家的菜不錯。”杜若不吝嗇的贊美一下司千千采購的食物。
司千千笑瞇了眼,透著小得意,拍著胸脯保證道:“嫂子,跑腿打雜這種事兒,找我,絕對是最正確的人選。”
杜若隱隱聽出她有推銷之意,瞳仁轉(zhuǎn)了一下,忽然停住了筷子,然后微帶試探的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惦記給我當(dāng)伴娘呢?”
這話,絕不是空穴來風(fēng)啊。
杜若腦袋沒遲根筋,司千千每次大張旗鼓的說要結(jié)束單身狗的日子,都會當(dāng)著她和莫依嵐的面,而且,她又想找高富帥,這參加婚禮的檔次就不能低了,比起莫依嵐,好像,她結(jié)婚的時候,可能來賓的層次的確會高一點。
司千千真是淚流滿面啊,別人開口,跟自己開口,那絕對不是一個價碼啊,這會兒,真是痛快利落的連半點轉(zhuǎn)還余地都不給杜若留,就直接開口封死,“嫂子,你都這么說了,那我就勉為其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