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府,歐陽雪兒就把自己關到房間里,失神的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鏡子中倒影出的自己的面容,苦澀的扯起一個無聲的笑容。
現在回想起方才在左相府的相遇,心臟還在砰砰的亂跳,偽裝成像見到陌生人般的冷漠,天知道她忍得多辛苦。
自從她住進瑞王府之后就再也沒和他見過面,整整五年時間,這些年她一直在隱忍,她也以為自己無論遇到什么事心中都不會掀起太大的波瀾,可是她錯了…妲…
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她感覺自己的心差點跳出來了,眼睛緊緊的盯著那個突然闖進眼睛的身影,她想她那一刻一定把很多情緒露到臉上了,還好大家都沒注意她,全部都在看安顏,才讓她不至于露出破綻。
臨別時那匆匆的一睹,更是讓她心猿意馬,但她已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內心激動,面上卻絲毫不表露出來。
不知道他的心情是否也和自己一樣,在他平靜冷淡的面容下,是不是也為見到她而興奮?
很快她就自己推翻了這個想法,他一向不是多情的人,或許他會怪她沒有拖住墨千瑞,讓他和安顏在一起,破壞了他的計劃吧!
靜謐的房間中突然傳來一絲聲響,從衣柜的地方傳來三聲有節奏的敲擊聲,歐陽雪兒瞬間收起情緒,走到衣柜前回敲了三下,然后衣柜開始向旁邊移開,地面的地板被打開,露出一條可供一個人通行的密道,一個黑衣人從密道里鉆出來。
“姑娘,有信。”黑衣人從懷里取出一封信,恭恭敬敬的遞給歐陽雪兒窀。
歐陽雪兒凝著眉接過信,立刻取出信件仔細查看,看完之后把信紙曬回信封中交還給黑衣人,這種信件她不能留,每一次都是看完之后交給送來的人拿去銷毀。
歐陽雪兒沉思了一會兒,然后悄悄的在黑衣人耳邊交代了幾句話,黑衣人恭敬的領命,接著便從密道里返回了,衣柜回復原位。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了響亮的敲門聲,歐陽雪兒被嚇了一跳,急忙回到梳妝臺前坐下,略帶不悅的開口說道:“我不是交代過不到晚飯不要來打擾我的嗎?”
門外的人頓了一會兒,片刻之后才傳來低沉的聲音:“雪兒,是我……我可以進去嗎?”
是墨千瑞!
歐陽雪兒心中一驚,不知道他來了多久,剛才有沒有發現……
快速隱下臉上的情緒,在沒有確定他有沒有發現之前只能裝作什么都沒發生了。
對著鏡子用力搓紅眼睛,然后才跑去開門,眼帶霧氣的看著墨千瑞,聲音低靡的問道:“王爺,你怎么來了,王妃怎么樣了?你怎么不多陪陪王妃……”
看著歐陽雪兒明顯是哭過的雙眼,墨千瑞心里一頓自責,“她還好,你怎么樣了,回來的路上沒有遇到什么事吧?”
兩人一起出去,卻在回途的半路丟下她讓她自己回來,雖然有侍衛跟著保護,但想必她心里多少會有些不滿,她此刻紅腫的雙眼足以說明。
“我沒事,只是擔心王爺和王妃,現在看到王爺沒事我也就放心了。”微微低下頭,身體微微顫抖,伸手擦了擦眼角,看起來好不可憐。
想不到他的突然離開會讓歐陽雪兒這么擔心,墨千瑞心里更加內疚了,帶著歉意的聲音溫柔的說道:“是我的錯,讓你擔心了……現在你也看到我平安無恙了,不要再愁眉苦臉的,笑一個……”
“王爺……”歐陽雪兒嗲怪的斜了他一眼,然后嬌羞的低著頭轉身回房。
墨千瑞心中一動,不受控制的他又開始拿安顏和歐陽雪兒在心中比較,果然女人還是溫婉賢良比較可愛,可是……
他心中卻不反感安顏那樣的性格,雖然每次當著她的面都會被氣得半死,但事后回想起來,心里卻無比的輕松。
以他的身份,甚少有人敢那么肆無憚忌的違逆他,或許,他喜歡的只是一時的新鮮感吧!
在他心中,最喜歡的只有歐陽雪兒!
歐陽雪兒走到房間的琴架前坐下,素手覆上琴弦,彈奏出絲絲旋律優美的琴音,墨千瑞也回了神,拋卻心中的雜念,帶著溫柔的笑意到桌前坐下,寵溺的看著認真的歐陽雪兒。
下人的住房中,寶兒手里拿著一個巴掌大的稻草人,眼神陰狠的拿著針狠狠的扎那個草人,口中不時有惡毒的咒罵聲發出。
草人的背面貼著一張白底黑子的紙,上面寫著安顏兩字。
聽說扎個稻草人,把一個人的生辰八字寫上去,然后用針來扎稻草人,就能起到詛咒的效果,被詛咒的人會變得倒霉,最后死掉。
寶兒沒有安顏的生辰八字,但心中實在氣不過,只能扎了稻草人,寫了個名字貼上去,她想只要她的怨恨足夠強,詛咒足夠誠意,就算沒有生辰八字也會詛咒成功的。
“寶兒,你這是在做什么?”
“啊……”突如其來的說話聲把寶兒嚇了一跳,稻草人被抖落地上,手上的針直接扎到自己手上,她被痛得齜牙咧嘴,正想破口開罵,卻見那人彎腰撿起地上的稻草人,她也看清那人是誰了。
“明月?你……是歐陽姑娘讓你來接我回去的嗎?”顧不得疼痛,寶兒激動的抓住明月的手臂,急切的詢問,眼中帶著深深的期待。
明月的肩膀被她抓得有些痛,皺著眉用力把她的手掰開,然后把稻草人丟到一邊,無奈的嘆氣道:“我說寶兒啊,你怎么連這種東西都信呢?以前不是有人用這種方法詛咒過我們嗎?我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這個根本沒用。”
她們‘飛雪閣’的人在府里深受其它下人的敬畏,但其中大部分人對她們都不滿,背地里不知道說了她們多少壞話。
曾經還有人用扎稻草人這種方法來詛咒她們,記得那應該是四年前了吧,四年過去了,她們‘飛雪閣’的人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嗎?
“誰說沒用的?”寶兒聲音低落的說道,眼神陰毒的盯著那個稻草人,“我現在不是開始倒霉了嗎?先是被歐陽姑娘送走,還被那個仗勢欺人的賤人砍了手指,一定是當初那個賤蹄子的詛咒生效了!”
寶兒說完,又開始陰著臉扎針。
當初她也不以為意,特別是這幾年,一直過得順風順水,什么事都沒發生,漸漸的她也把被詛咒的事給忘了,可是昨天被送走加上斷指之后,她突然想去這碼子事,驚出一身冷汗。
她對那個給她下咒的人恨之入骨,即使那個人在四年前已經被她處置了,但她都還想把她的尸骨挖出來鞭策一頓。
隨后她想到了用這個方法來詛咒安顏,從昨天來到這里開始,她就沒停下來過,整個晚上都沒睡覺,一直在扎針。
“明月,你也小心點吧,說不定什么時候那個對你的詛咒也會生效……”寶兒邊扎稻草人,邊好心的提醒這個與她共事多年的姐妹。
明月面上也是一陣發虛,經寶兒這么一說,到還真能和那件事扯上關系,難不成這種詛咒真的能應驗?
“你還沒告訴我你來找我干嘛呢。”語氣中的期盼已經沒有了,剛才只是一時激動沒有細想,這會兒她已經冷靜下來,這么多年了她也算了解歐陽雪兒的為人,斷然不會剛把人送走就來要回去。
明月收起臉上的惶恐,眼睛溜溜的四下轉動,然后神神秘秘的湊到寶兒耳邊小聲說道:“你想不想回歐陽姑娘身邊?”
“想,怎么不想……”寶兒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她壓根就不想去給那個失寵的王妃當差,只是灌上王妃的丫鬟這個稱號她都覺得是對她的侮辱,可是……
“想又能怎么樣?歐陽姑娘都把我送走了,不可能再把我要回去,就算要也不會這么快。”
“如果那個人死了呢?”明月說得越發小聲,看到寶兒臉上有了變化,繼續接著說道:“那個人死了,你就成了沒有主子的丫鬟了,可以重新分配回去……你不知道,自從你走了之后姑娘吃的飯都少了,如果你自由了,姑娘一定會把你要回去的!”
寶兒心中一動,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可是……
“那個人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而且我又不是她的對手,就算是,我一個下人也不敢動她,動了她我也活不了。”寶兒的心情變得越發的低落,扎針的速度卻更快了,現在只有希望這個詛咒快點生效,這樣就不用她動手了。
“平時你是打不過她,但是現在她受了重傷昏迷不醒,你想殺她就和捏死一只螞蟻一樣輕松,至于殺了她被追究的問題……”
明月神秘一笑,從袖袋中掏出一個紙包著的藥丸,“你只要把這個藥丸給她服下,就算是神仙也查不出她是怎么死的,沒人會懷疑到你頭上的。”
“我是看在咱們這么多年共事的份上才幫你的,如果你害怕,不想做的話,就當我沒來過,藥丸我拿回去銷毀了……”明月說完,站起來就欲離開。
寶兒急忙拉住她,一把搶過她手上的藥丸,眼神陰狠的盯著藥丸看,陰森森的說道:“我做!”
“今晚,我就讓她去地獄報到!”想到安顏即將被自己殺死,她心里就控制不住的激動起來,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明月嘴角扯起一個怪里怪氣的陰笑,真是愚蠢的奴才,也不想想一個下人哪來那么厲害的毒藥,被利用也是活該,冷冷的看了一眼沉浸在喜悅中的寶兒,轉身離開。
到了屋外,確定四下無人,明月一躍飛上墻頭,幾個眨眼功夫人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