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管家從南慕宸的書房出來之后,再也不敢有絲毫怠慢,以最快的速度按照木鳶兒的吩咐,在王府的偏門口以最快的速度搭了木棚,將莫府送來的布料都擺放整齊,吩咐幾個小廝認認真真賣起布來。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都城。
那些在木鳶兒的帶領下去莫府買過布料的千金小姐們,此刻聽說木鳶兒竟然吩咐下人在王府門口賣布,一來是為了討好木鳶兒,二來是感到新奇,想看看堂堂的王府門口是如何賣布料的!
在這種想法的驅動下,接下來的幾天王府門口一直熙熙攘攘、門庭若市,那幾個小廝又極為機靈、嘴又甜,哄的那些千金小姐千般高興、萬種順心,那一大車的布料居然很快就賣的一干二凈!
木鳶兒吩咐下人在王府門口賣布料的事情,很快就成為京都茶余飯后老百姓的談資,倒是有很多百姓都從心底里敬佩起木鳶兒來。冷月國千古至今,敢不將那些繁文縟節、條文規制放在眼里的女子,恐怕就只有木鳶兒一個人了吧!
看到花銀子買下的一大車布料居然在短短時間內就賣的一干二凈,管家居然也有了成就感,他屁顛屁顛跑去向木鳶兒報告,“王妃,這些天兒布料的生意極好,那些布料都已經賣出去了,好些千金小姐還希望王妃能再訂一批來,她們也好再過來買。”
“哇,居然真的就賣出去了,這幾日我還一直擔心到底會不會賣出去呢。要是賣不出去,不僅咱們王府成了笑柄,就連王妃說不定都要被王爺責備呢!”管家的話剛說完,墜兒就興奮的小臉通紅,強行保持著基本的禮儀興奮的說道。
管家心道,墜兒這丫頭腦子就是一根筋,若不是王爺在暗中支持,王妃又怎么能順順當當做這種與禮制不和的事情?可是,管家生怕木鳶兒會記怪他又暗中請示南慕宸賣布料的事情,剛才那些話也只敢在心里說說,卻并不敢說出口來。
“好,你做的不錯,沒別的事情了,管家你可以去忙了!”木鳶兒滿意的點了點頭,如果她料想的不錯的話,不用過多久,白莫成很快就可以給她帶來好消息。
京都李府內。
李家老太爺穩穩半躺在榻上,閑適的吸著鼻煙,他的身后和腿邊都有一個伶俐的小丫鬟,輕輕的替他捶打著后背、捏著兩條腿,屋內繚繞著淡淡的煙味兒。
他所在的屋子周遭擺設都極為奢華昂貴,所用的東西無一不都是京都最好的,可以看的出來,這李家老太爺極會享受生活,不愧是從官場上下來,又經營了全京都最豪華的布莊。
李家大公子垂手站在他的面前,臉上一片恭敬,沒有了平日的高傲和陰沉,李家老太爺雖然在幾年前就將祥鳳布莊交給他打理,但是生意上的很多事情都還需要李家老太爺來出主意,李家大公子對他還十分依賴。
“爹,這次是孩兒大意了,沒想到六王妃身為一個女子,竟然有如此心機,咳……”想到這幾日布莊的生意,李家大公子滿臉羞愧和不甘心。
在京都做生意這么些年,他雖然聽從李家老太爺的吩咐不在官場上混跡,但是好歹也是京都有頭有臉的人物,如今卻被一個女子給攪亂了陣腳,這讓他如何能甘心?
李家老太爺慢條斯理抽了一口煙,這才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兒子,半睜的眼睛中劃過一絲冷意,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哼,我早就說過,你心太浮氣太躁,早晚會出事的,你聽過我的話嗎?”
李家大公子一臉委屈,忍不住替自己辯解,“爹,這次跟孩兒無關,明明就是那六王妃強買強賣,咱們生意做的好好的,她非要橫插一杠將布莊盤下,孩兒怎么肯低頭?難道說,孩兒乖乖將布莊給她六王妃,孩兒就是懂事了?”
他實在不明白,這件事本來跟他無關,為什么自己的爹爹還要責怪自己?
“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自從我將布莊交給你之后,你就再也目中無人,養了些如狼似虎的伙計和打手,稍有不順心就辱罵羞辱客人,卻只知道奉承那些達官顯貴、千金小姐,你這么做生意,就算是六王妃不出手,早晚也會賠的一干二凈!”李老太爺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梗著脖子辯解的兒子,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他當然知道自己兒子的性格和脾氣,雖然聰明,但是性格過于浮躁陰沉,有了小小的成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喜歡奉承討好達官顯貴,卻不知道與人為善的道理,他也曾多次勸誡,但是似乎沒有什么效果,眼看著布莊的生意不錯,他也就懶得再搭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事。
他在官場上混跡多年,就算是早就告老卻也習慣性關心著朝中諸事,自然知道現在朝中的形勢。
這木鳶兒身為丞相府之女,現在又是六王妃,身后這兩個后臺,他們李家根本就惹不起。再者說,僅僅就剛才兒子所說,這六王妃就是人中龍鳳,心計和頭腦是兒子根本就沒有辦法抗衡的。
李家大公子見李老太爺非但沒有出言勸慰,反而追究起自己的不是來,他仰臉不滿說道:“爹,咱們的布匹本來就是賣給上流社會那些顯貴和小姐的,孩兒為什么要費心思去討好那些窮鬼?再說了,就算讓那些窮鬼進門,他們也買不起,無非就是浪費了時間和精力,孩兒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孺子不可教也!”李老太爺猛然將手中的鼻煙重重擱下,嚇得他身邊的兩個小丫鬟身子顫了顫,急忙后退到一邊,李老太爺用手指著李家大公子恨恨說道:“你這小子,但凡將我平時教導你的話聽進去半分,也不至于僅僅讓那六王妃攪和了一次生意就變成這樣!看來,你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么生意會忽然凋零對不對?”
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的兒子雖然聰明伶俐,但是從來都沒有吃過苦頭,更不知道人間疾苦,自然不知道人心所向就能披靡的道理。
李家大公子果然一梗脖子,不服氣的拉下臉說道:“那孩兒倒是要請教爹,咱家的生意做的好好的,為什么忽然就不行了?”
還不是都是因為木鳶兒利用自己王妃的身份從中作梗,這才讓那些千金小姐都著了魔似的去莫府和王府哪里買布匹,反而再也不登祥鳳布莊的門!
“你真是要氣死我呀!”李老太爺見兒子就是不肯低頭認錯,氣的將煙袋使勁在榻沿上敲了敲,氣呼呼說道:“你平時就知道討好那些上流社會的顯貴和小姐,一向對其他人惡言相向,一旦失去了這些上流顧客,剩下的那些客人又不會登門,那客人不就斷了層嗎?你做生意也有幾年了,居然一直不懂這個道理,當真是將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這六王妃固然利用自己的身份去拉攏了那些千金小姐,但是若不是你平日里對待顧客挑剔,又豈會被她就這么將大部分顧客都拉攏了過去?到如今你竟然還看不清原因所在,簡直要氣死我!”李老太爺越說越激動,到最后竟然拼命咳嗽起來,嚇得旁邊的丫鬟趕緊過來替他捶打著后背幫他順氣。
李家大公子雖然不服氣,但是看到李老太爺這種樣子,也被嚇了一跳,努力將心中的怨懟和不服咽了下去,等李老太爺的氣稍微順過來些之后問道:“爹,那咱們現在該怎么辦,這布莊……”
“你過幾天去找六王妃,說這布莊你同意盤給她。”在丫鬟忙活了片刻之后,李老太爺終于順過氣來,又恢復了之前的鎮定自若。
“爹,你說什么呢,怎么就這么把咱們吃飯的生意盤給六王妃呢!”李家大公子猛然抬起頭,聲音驀然提高了許多。
看來,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李老太爺確實老了,受了這么點挫折,居然就要低頭了!
可是,他不甘心,他今天來請示李老太爺,是想請教有什么辦法挽回布莊,不是來商討如何將布莊盤給木鳶兒的!
李老太爺看了看梗著脖子和自己爭辯的兒子,長長的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孩子,你爹我在官場上混跡多年,別的沒有,但是察言觀色的能力還是有的。你真的以為,只要你想辦法就能救回這布莊的生意嗎,你還是太天真了!”
“爹……”李家大公子拖長了聲音,還想繼續爭辯。
不等他說下去,李老太爺就冷聲說道:“你還不明白,就算是六王妃不會用強將這布莊給盤下,六王爺哪里也不會輕易放過你的。如今朝中局勢,六王爺和丞相府正如日中天,恐怕連皇上都發愁呢,你往刀口上撞什么!”
“可是……”知道李老太爺精通朝中諸事,但是李家大公子還是不服氣。
李老太爺冷冷看著他,“你可以出高價讓六王妃盤下,用這些錢也可以再找個營生。你放心,這次你受的委屈暫時先忍忍,等有機會了,爹會把這口氣給討回來的!”
李家大公子定定看了李老太爺許久,終于無奈的點了點頭,“好,爹,我過兩天就去找六王妃,將祥鳳布莊高價盤給六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