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慕臨伸手接過茶杯,目光有意無意從木蘿兒的身上掠過,這才開口問道:“二姑娘,你既然在大殿上接了父皇的旨意,可對這次瘟疫診治有什么計劃?”
他不僅容貌比女子要艷麗幾分,就連聲音都妙曼艷麗,聽著讓人無比舒適。
南慕宸只是悠悠品嘗著茶水,仿佛他巴巴送來兩名瘟疫病人,就是為了來丞相府討一口茶水的。
只有木鳶兒知道,這個南慕宸絕對不像現在看起來這么悠閑,他只是在觀察她而已!雖然見了幾次面,她還是摸不清這個清冷疏離的六王爺的心思,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用意。
木江州卻開口推脫,“四皇子,這瘟疫久治不下,小女只是一介女子,還是請皇子示下!”
“丞相謙虛了,二姑娘在天塔廣場的行為眾所周知,又大大方方在大殿上接了旨意,想必早就胸有成竹了。如果有什么好的法子,不妨說說,我們也好出力?!蹦夏脚R卻依舊看向木鳶兒,瑰麗眼眸中帶了幾分淡淡的審視。
這個傳聞中懦弱不堪的丞相府二姑娘,不僅威懾獵豹,甚至還接了診治瘟疫的旨意,且態度不卑不亢,已經大大超過了尋常女子。
木鳶兒這才抬頭,神色淡然,從容大方說道:“既然四皇子相問,那我便說說我的計劃。如今這瘟疫來勢洶洶,以極快的速度蔓延,不僅讓更多人沾染上瘟疫,也讓一大批難民涌向京都。現在第一要緊的就是安撫百姓情緒,第二就是穩住災民,第三就是找到這瘟疫的根源,這三點做到,便已經成功了一半!”
“二姑娘說的甚有道理,不過,這該如何做到這三點?”南慕臨雖然在點頭,但是頗有些不以為然,這三點,相信很多人都想得到,沒有什么新奇出色的地方。
“一般來說,朝廷都會開倉放糧,甚至讓一部分達官顯貴捐出銀兩來救治災民。”木鳶兒也不以為意,淡淡接著往下說道:“可是,這從上往下進行,便會出現層層盤剝,到百姓手里的銀兩和糧食基本上已經所剩無幾。而且,這達官顯貴也不是出自于自愿,甚至現在也受到瘟疫困擾,自身難保,這傳統的做法,便大大失去了效力。再者說,瘟疫不同于其他災難,若是所有地方都效仿一個方法,便起不到相應的作用,也不利于救災?!?
南慕臨瑰麗眸中劃過驚訝,緊接著追問,“那依二姑娘所見,應該如何實施才好?”
顯然,他已經將木鳶兒的話聽了進去。
“依我之見,要分區域具體對待,比如整個京都,現在災情最小,但是卻關乎到整個冷月國的命脈,可將沾染瘟疫的病患暫時隔離,其他沒有沾染瘟疫的人也預先防御,這樣能讓京都保持平穩過渡,不至于產生動蕩?!蹦绝S兒頓了頓,繼續說道。
南慕臨眸中閃過驚奇,猶如煙花綻放一般,點頭說道:“有道理,那對待災民又該如何呢?”
“我倒是覺得,與其層層下達命令,讓地方官員撥款撥糧,倒不如由幾位皇子分區管理,中間減少官員層,以最快的渠道將糧食和銀兩撥到災民的手里,加上皇子親自出面,也可以讓局勢穩定。既然我接了旨意,我會跟爹爹先在小范圍診治病情,如果有效果,再大面積推廣,這樣做比較有效?!蹦绝S兒神色從容,侃侃而談。
南慕臨頻頻點頭,木江州臉上也漸漸緩和下來,只有南慕宸依舊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仿佛這一切都跟他沒有太大的關系,修長的手指捏了碧玉茶杯,倒跟他渾身的清冷十分相配。
“如此甚好,我會回去跟父皇稟明,讓父皇大力支持。”從座椅上站起身來,南慕臨深深看了木鳶兒一眼,眸中有了幾分深意。
木蘿兒見南慕臨站起身要走,低垂的眸中劃過一絲暗芒,裝作沒有看到他朝自己身邊走來,低垂著端頭起茶杯朝他走去。
她把握的時間剛剛好,在南慕臨走來的時候,低著頭的木蘿兒跟他結結實實撞在一起!木蘿兒驚叫一聲,身子像不受控制一樣朝后倒去,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南慕臨眼疾手快,身子一個旋轉,飛快將就要倒在地上的木蘿兒抱起,“大姑娘,你沒嚇著吧?剛才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
木蘿兒小臉緋紅,水眸氤氳出水汽,睫毛像蝴蝶一樣飛快的翕動著,一張如花瓣一樣的小嘴微微半張,一副受到驚嚇的嬌弱可憐模樣,過了半晌才趕緊站起身來賠罪,“四皇子,臣女罪過,害四皇子受到了驚嚇……”
她語氣嬌弱,模樣我見猶憐。
“大姑娘沒事就好。”溫柔將木蘿兒扶起,南慕臨白皙魅惑臉上全是關切和溫柔,“今日我還有事,改日再向大姑娘賠罪,告辭了!”
看木蘿兒嬌柔的模樣,木鳶兒淡淡笑了笑,看來,這木蘿兒看到三個皇子都來向自己示好,一時也沉不住氣了,想要用自己的美貌和溫柔來獲得籌碼。
“丞相,那本王也告辭了!”等南慕臨走后,南慕宸也站起身來要告辭,卻淡淡說道:“剛才二姑娘言出驚人,只怕這次瘟疫要多出力了!”
聽他的意思,倒好像對木鳶兒剛才的話深以為然似的,木鳶兒皺皺眉,“多謝六王爺,瘟疫之事非同小可,臣女自然不敢怠慢的!”
“那自然最好不過,本王告辭了!”深深看了木鳶兒一眼,南慕宸邁步朝外走去。
木江州也知道他的脾氣,做事向來都是隨心所欲,不受任何條條框框限制。
就像今日,他出人意料造訪,又驚世駭俗的送了兩名瘟疫病人,只不過喝了一杯茶水,就突兀的提出要離開。
木江州糾結了片刻,只能客氣道:“多謝六王爺急人所需,以后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還得仰仗六王爺您。”
對于南慕宸送來兩個得了瘟疫病人這件事,木江州就算心里再不愿意,也不敢有絲毫詬病。
“丞相放心,那兩個病人本王會讓專人看護,丞相在偏僻地方找一處地方讓他們住下來,隨時讓大夫觀看他們的病情發展,這樣也方便掌握瘟疫。”南慕宸聲音依舊冷清不容易接近。
說完之后,他竟然拒絕了木江州送他出去,自己大踏步離開了丞相府,只在拐角處留下一絲飄袂的下擺。
木蘿兒蹙著一雙淡眉柔聲說道:“爹爹,這六王爺也真是的,將患有瘟疫的病人送到丞相府,這萬一府內有人不小心被感染了,可如何是好?”
“鳶兒,你怎么看?”淡淡瞥了木蘿兒一眼,眸中有著淡淡的失望,木江州卻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木鳶兒。
木鳶兒沉思了片刻,笑笑開口,“爹爹不必煩惱,這件事既然是女兒攬下來的,女兒就會親自負責的。再說了,爹爹朝政繁忙,觀察病人這件事,就讓女兒代勞吧?”
“鳶兒,現在瘟疫來勢兇猛,難道你不怕被感染上?”木鳶兒的細致和周到,讓木江州愣了愣神,眸中涌起一層陰郁,語氣中微微透露出擔憂來。
木鳶兒卻有些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擔憂什么,這具身體的親生父親,似乎也籠罩著一絲她不知道的秘密。
淡淡笑了笑,木鳶兒搖了搖頭,“爹爹,六王爺考慮的周到,將病人送到了丞相府,雖然危險,卻可以減少女兒去災區觀察病人時的風險。女兒在察看病人的時候自然會小心,準備一些防治的法子來預防的?!?
“你有應對的法子便好?!秉c了點頭,木江州又恢復了平時的威嚴和淡漠。
這木江州對這具身體的態度,一直讓木鳶兒琢磨不透,他似乎不太在意,又似乎隱隱透著關心,當木鳶兒想要深度發掘的時候,他卻很快將自己的感情隱藏起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下來幾日,將南慕哲和南慕臨送來的銀兩安排好之后,木鳶兒便將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診治和觀察那兩名病患上。
她前世本來就是學醫出身,而且后來在組織參加過嚴格的訓練,現在診治這古代的瘟疫病癥,應該不是什么難事,所以她才會大大方方將這件事接了下來。
南慕宸做事倒也細心,給她送來的兩名病患,一個是初發病癥,一個卻已經到了中期階段,這倒方便了木鳶兒觀察記錄病情發展的各個階段,而且還節省了一大部分時間。
這幾日,木江州一直在忙于城中災情的控制,柳煙煙和木蘿兒難得的竟然沒有惹事,甚至還派了兩名伶俐無比的丫鬟過來幫忙,一個叫做夏蓮,一個叫做冬梅。
看到木鳶兒對這兩個丫鬟沒有絲毫防備,如意心中暗暗著急,趁著夏蓮出去找藥材,冬梅在院子里熬藥的時候對木鳶兒說道:“二姑娘,這夏蓮和冬梅是夫人派來的人,咱們是不是得防范著點?”
“如意,那按你說,該怎么防范?”從正在翻著的醫書上抬起頭來,木鳶兒一本正經看向如意。
自從她蘇醒開始慢慢為這具身體討回公道之后,如意和王媽媽也不再像以往那樣膽小懦弱,凡事都知道了爭取,尤其是如意,幾次事情下來之后,倒越發的伶俐聰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