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南慕哲為何在木鳶兒面前表現的如此溫和,便是因為在天塔廣場上看到三只平時兇悍無比的獵豹恭敬朝木鳶兒下跪,剛才又見她幾乎料事如神,言談之間不卑不吭,跟他遇到的女子全然不一樣,這不僅南慕哲打心眼兒里佩服木鳶兒,甚至還對她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他原本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平時周圍都是一片恭維討好,難得佩服一個人,如今碰到了,便率先放下皇子的架子示好,這倒是不難解釋的。
見南慕哲說完之后熱切的看著自己,木鳶兒心中一動,笑笑點頭,“八皇子如此有心,倒讓鳶兒有些自愧不如了。”
“既然如此,那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南慕哲雙眼發亮,更讓他顯得眉目靈動飛揚,神采萬分。
見南慕哲當著這么多人提出這種要求來,木鳶兒也不好拒絕,點點頭跟他走到二十幾步之遙,笑笑問道:“八皇子,你可有什么指教?”
“沒,沒什么……”飛快的看了不遠處伸長脖子朝他們看來的幾十個人,南慕哲俊臉上居然難得的有了紅暈,猶豫了片刻之后,終于像是下了決定一樣問道:“你可不可以教教我,如何能讓那些猛獸聽自己的話?”
他飛快的說完之后,又飛快的將臉扭到一邊,臉上的紅暈卻更深。
“呃……”木鳶兒先是愣了愣,接著差點失笑,這南慕哲果然跟她猜測的一樣,童心未泯,見她御獸,心中瘙癢難忍,于是便巴巴送了一大批大夫和銀兩來討好。
“如果你不答應,我就走了!”見木鳶兒遲遲未點頭,南慕哲倒有了十分的難為情,拔腳欲走。
木鳶兒趕緊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叫住難為情的南慕哲,“八皇子,雖然我也只是略懂皮毛,但是瘟疫過去之后,我一定會好好跟八皇子溝通的……”
“這么說,你就是答應了?”猛然頓住身子,南慕哲飛快的扭過身來,靈動臉龐上迸發出滿滿的驚喜,又跨回來幾步,伸手就想要握住木鳶兒的手,卻猛然意識到不妥,只是嘿嘿直笑。
木鳶兒也淡淡一笑,早就聽聞皇帝寵愛這八皇子,想必也暗中對他保護有加,這才讓他出自皇宮,身上竟還難得保留了純真和良善的一面。
樂了一陣之后,南慕哲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急急對木鳶兒說道:“既然大夫和銀兩我都送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要不然該碰上四哥了!”
“四皇子也要來?”見南慕哲急急要走,木鳶兒眉頭微蹙,忍不住問道。
這四皇子她也聽說過,也是皇宮內一位頗受矚目的皇子,卻從來都沒有見過面,沒想到他這次竟然也來了!
“我出宮之前,也碰到四哥往這邊走了,我就用了小小計謀攔住了他,自己先過來了……”南慕哲一邊說,一邊直直朝丞相府大門走去,竟然也忘記了要辭別木江州。
見南慕哲竟然不告而別,木江州微皺眉頭,問獨自一個人走過來的木鳶兒,“鳶兒,八皇子為什么走了?”
“沒什么,只是四皇子也要過來,他便先走了。”木鳶兒含糊的替南慕哲找了個借口,心中卻在想四皇子南慕臨要過來的事情。
這南慕臨傳說只是皇帝無意寵幸了宮中的掌燈宮女才生出來的,境遇自是跟其他皇子不一樣,如今他也在朝中站穩了腳跟,想必有著相當的手段和計謀。
就像是在印證木鳶兒的說法一樣,她剛說完,就聽到傳報,“四皇子到!”
很快,一身淡藍色錦衣緞袍的南慕臨便出現在眾人面前,讓所有人眼前都齊齊一亮,甚至屏住了呼吸。
就算是見慣了各式各樣人的木鳶兒,也不禁感嘆一聲,天下下居然還有容貌比女子更為出眾的男子!
一頭如瀑墨發只淡淡攏在身后,仿佛上好的絲緞一樣,像女子一樣秀氣的雙眉下,是一雙勾魂攝魄的瑰麗眼眸,眼角微微上挑蘊含了萬千風情,仿佛奪走了百花的絢爛一般。
他肌膚白皙勝雪,全身都像是散發著瑩白光芒一樣,他的臉上,似乎總是帶著淡淡的笑容,卻展示著勾魂的邪魅,隨著他走動,淡藍緞袍上銀色的花紋仿佛會流動一般,精美絕倫。
他的身后也跟著十幾個貼身侍衛,也抬著幾口沉甸甸的大箱子,不用說也知道里面都是銀兩珠寶之類的。
“四皇子駕到,有失遠迎,真是罪過!”來不及細想,木江州趕緊迎上前去,滿臉堆笑。
“看來,已經有人先我之前來過了。”目光先從木鳶兒身上掠過,南慕臨的目光落在一群大夫和幾口大箱子之前,微挑的眼眸中依舊是滿滿的笑意,讓眾人感覺猶如百花綻放一樣絢爛。
就在這個時候,又聽到傳報,“六王爺到!”
周圍眾人還沒從八皇子和四皇子接連到來的震驚和不解中反應過來,如今聽到南慕宸竟然也來了,都齊齊吃了一驚。
就連一向淡然的木鳶兒,在聽到南慕宸到來的消息之后,眼眸中也有了微微波動。
又急忙將剛進門的南慕宸迎了進來,木鳶兒朝他看去,卻見他似乎像是偏愛紫色一樣,今天又是一身金色滾邊紫色緞袍,身上配了一塊墨色鏤空玉佩,黑眸中凝聚了萬千琉璃光華,卻有一種讓人難以企及的尊貴和清冷。
南慕宸渾身依舊是骨子里透露出的清冷和疏離,看到南慕臨和院子內擺放的大大小小幾口箱子之后,倒也沒有絲毫意外,“四哥,你也在?”
“喲,今日這是怎么了,剛才八弟在我之前已然走了,我還剛到,六弟你就跟著來了。”南慕臨瑰麗眼眸風情流轉,“我倒想替丞相和二姑娘問問,你送來了什么?”
周圍眾人的目光,齊齊聚集在南慕宸身上,卻見他只是只身一人,并未見隨從,心中便有了疑惑。
“四哥,你跟八弟擔憂國事,送來了金銀珠寶和大夫。我想了想,既然要診治瘟疫,那勢必得看看這瘟疫到底是什么。”南慕宸說的云淡風輕,眸中光華氤氳,“所以,我就找了兩名已經沾染瘟疫的病人給送過來了!”
南慕宸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差點讓周圍人驚倒在地,他一雙黑眸,卻有意無意放在了一旁的木鳶兒身上。
就見她今日穿了一件淡白色霧紗衣裙,只在裙擺繡了稀稀疏疏幾支纏枝蓮,幾朵紅艷的蓮花開的正旺盛,卻跟她一身清冷的氣質和面容形成了極為強烈的對比!
木鳶兒青絲上簡簡單單別了一支蝴蝶玉簪,卻簡單從容,奪了人的眼目。
聽他送來兩名瘟疫病人,她也只是淡淡站在原地,面容淡然,幽冷美目平靜如波,并沒有太大的反應,南慕宸的眼眸便幽深了幾分。
南慕臨瑰麗眼眸從兩個人身上掠過,笑意卻依舊盎然,“六弟做事一向與眾不同,卻往往能擊中事情要害,倒顯得為兄庸俗了。”
“六王爺有心,臣女先謝過了!”微微福了福身子,木鳶兒反應異常淡然,卻恰如其分的插了進來。
她是需要這幾位皇子幫忙,可她實在懶得看到他們暗潮洶涌。
第一次見皇子們走馬燈似的出入丞相府,而且送來的東西一個比一個驚人,木江州強行保持風度和禮儀,將南慕臨和南慕宸請到了書房。
“鳶兒,你也跟著一起進來。”見木鳶兒站著沒動,木江州淡淡吩咐了一句。
臉色變了變,柳煙煙笑著說道:“老爺,蘿兒也學了這么些年的書,這次也讓她聽聽,長長見識吧!”
“也罷,那就讓蘿兒來奉茶吧!”簡簡單單吩咐了一句,木江州趕緊招呼南慕宸和南慕臨往書房走去。
看到柳煙煙眼中難掩的恨意,以及木蘿兒眸中的失望和嫉妒,木鳶兒淡淡一笑,“大娘調教姐姐這么多年,姐姐出落的如此美貌端莊,若是給皇子們奉茶,肯定是比那一群小丫鬟們強上百倍的!”
原本還想看在她們是這具身體的親人份上留有情面的,卻沒想到自從她蘇醒之后,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迫害,忍下去便也沒有什么意思了!
“妹妹,只要能為這次瘟疫出點力,姐姐受點委屈又有什么呢?”木蘿兒的忍耐和涵養也讓木鳶兒開始佩服了,居然溫溫和和,沒有絲毫反駁,“倒是妹妹,如今風頭漸盛,可千萬要謹言慎行,不要出任何差錯才好。”
“姐姐放心,之前十幾年姐姐占盡了風頭,倒也有些累了,妹妹會替姐姐分憂的。”冷冷一笑,木鳶兒跟著走進了書房。
眼睜睜目送木鳶兒走進書房,木蘿兒美麗的臉上才有了裂痕,聲音中恨意十足,“沒想到,她還能有今日,之前是咱們太……”
“你如今怎么越發沉不住氣了。”飛快的抓住木蘿兒的手,柳煙煙沖她搖搖頭,“這丫頭醒來之后,跟之前簡直天差地別,如今居然得到三個皇子的青睞,咱們千萬要小心才是,不可輕舉妄動!”
木蘿兒卻還是滿眼不甘心,“可是……”
“可是什么,這次瘟疫非同小可,這些皇子未必就是沖著她來的。”柳煙煙妖媚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你容貌傾城,自可利用這點,跟各位皇子都若即若離,又能吸引住他們就可以了。”
如今冷月國雖然早就立了太子,但太子性情淡薄,一向不喜朝政,朝堂之下,也暗暗傳聞說皇帝可能會換太子。
所以,如今在朝堂上風頭正盛的幾位皇子,都有可能是未來的太子。只要形式分明的時候,木蘿兒牢牢抓住未來的太子就行。
略微沉吟了一下,木蘿兒終于點了點頭,帶著幾個丫鬟款款走進了書房,親自給兩位皇子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