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醫院裡,凌天遠就靜靜地守在爺爺的病牀前,看著沉沉入睡的爺爺,此時的爺爺雖然睡著,但是臉上卻難掩疲憊的神色,凌天遠心疼極了。
在他和天蕊的童年開始,爸媽好像就是缺席的,他們兄妹倆人更多的愛是來自爺爺,還有好多生意上的處世之道都是爺爺手把手地教會自己的,所以爺爺在凌天遠心中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這種作用甚至超過了爸爸凌昆成。
相反,凌昆成這個父親的角色在凌家兄妹這兒基本上是缺席的。
小的時候,爸爸隔三差五就會整出一些個讓媽媽心力憔悴的花邊新聞來,這些少不更事的凌天遠都是在爺爺對爸爸的責怪聲中,在媽媽失望的眼神,哀怨的嘆息聲中,漸漸知道的。
那個時候的凌天遠就很排斥爸爸了,爲什麼爸爸不愛媽媽,可是還要有他和妹妹呢?
凌家的祖訓,對待婚姻一定要忠貞,實行一夫一妻制,這點在爺爺身上,凌天遠看到了,奶奶去世早,爺爺始終單著,這也是爺爺爲什麼和爸爸老吵架的原因,爺爺總是揹著爸爸給他抹平一筆一筆的風流債,甚至下了通牒,如果爸爸要執迷不悟,凌家的家產爸爸就無權繼承,可即便是這樣,也剎不住爸爸要離開媽媽的腳步。
凌天遠記得清楚,在他初中的時候,一個夏日的午後,爺爺又在書房教訓爸爸惹的一筆風流債的時候,爸爸漫不經心地回答爺爺:“爸,造成今天這個局面,你能怨得著我嗎?當初你們在設計這場商業聯姻的時候,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不愛的始終不會愛,現在她也給您老帶來兩個孫子了,我的任務算是完成,現在我追尋我想要的生活,有什麼錯?”
爺爺當時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你這個孽障,我們凌家怎麼能生出你這樣的孽障,你要是敢和琳珍怎麼樣,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
“爸,你不認我也改變不了我是你兒子的事實!不過我和龔琳珍之間的婚姻算是到盡頭了,我跟你和我媽的愛情不一樣,你們那個年代的愛情會亙古不變,可是我和龔琳珍之間原本就沒有愛情,您還指望我會守著凌家的祖訓和你一樣在媽走後孤獨終老啊?”
爸爸無情冷漠的話語,句句捶打著爺爺的心坎,爺爺終於忍耐不住,暴風雨在那一刻爆發。
“你這個不負責任的傢伙,你不配披張人皮!”在書房外的凌天遠當時就聽到了爺爺歇斯底里的聲音和砸了東西的聲音,緊接著就看到爸爸額頭淌著血,倉皇地從爺爺書房逃竄出來,和十五歲的凌天遠打了個照面,爸爸就匆匆下樓了。
那個下午凌天遠清晰地記著猩紅的血順著爸爸的額頭流下來,一直流到他那張玉雕般的臉上,紅的血,冷的臉,冰魄般的眸子,那樣的畫面深深刻在凌天遠的心裡,門外的火燒雲染紅了半邊天,凌天遠清晰地記著那個傍晚天空的霞彩似血,自己的心亦滴著血。
看著他倔強地離去的俊逸背影,凌天遠的拳頭緊緊握了起來,爸媽的婚姻最終還是走到了盡頭,自那以後媽媽的身體每況愈下,最終只能長期在療養院生活……
記憶又扯回了現實,凌天遠看著靜靜地在病牀上的爺爺,心裡難受的厲害,他沒想到就在今晚爺爺因爲看到了自己車禍導致雙腿不能動的新聞,就這麼中風了,凌天遠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許是因爲凌天遠和爸爸的性格有著天壤之別,爺爺希望爸爸所賦有的一切美好的品格,在凌昆成身上沒有的,在凌天遠這個孫子的身上都有,所以凌楚雄在一定意義上來說,不僅僅給了凌天遠爺孫之間的愛,就連本該給予凌昆成的父愛也都傾注在了凌天遠身上,所以一定意義上來說,這個孫兒就是他的命,看到那檔節目中的凌天遠就坐在輪椅上的時候,凌楚雄馬上就奔潰了,他恨不得自己替他摯愛著的孫兒去受那場苦難,他恨不得坐在輪椅上的是他。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老爺子病倒在了醫院,孫子被禁錮在了輪椅上,而他自己也被禁錮在了白色的病牀上。
莫北就坐在爺爺對面的陪護牀上,靜靜地看著這對兒爺孫倆。
看著凌天遠一直未曾舒展開來的結,莫北知道大叔的心一定很難受。
偏偏這個時候,公司又出了那樣的事兒,現在的大叔真是內憂外患,可是自己卻是什麼忙也幫不上。
莫北甚至懷疑起自己來,也許天蕊說的對,自己就是一個掃把星吧?誰挨著自己誰倒黴,這段時間先是媽媽的病,可媽媽好不容易病情穩定了,也同意給自己和大叔一年的相處時間了,可是看看,自己和大叔在一起後,大叔馬上就開始倒黴了,先是車禍,腿不能動了,接著是爺爺也中風了,現在公司的服裝也涉嫌抄襲了,很有可能馬上就面臨著一場官司糾紛。
莫北想著,心裡煎熬極了,是不是大叔的厄運果真是自己帶來的呢?
良久的凝思過後,凌天遠最終把目光從爺爺身上移到了莫北身上,今晚的她一直沉默著,從進到病房就沒說話,有些怪,他輕輕放開爺爺的手,然後轉著輪椅走到莫北跟前。
“丫頭,你在想什麼?”凌天遠低聲問道。
“大叔,你說我是不是真是一個掃帚星啊,自從我和你好之後,你的厄運就開始了,現在更是連累到爺爺,我現在在想,我是不是離開你,你就轉運了呢?”
凌天遠抓起莫北柔弱無骨的小手,“丫頭,你說什麼傻話呢?要說連累也是我連累了你,你一個原本開心快樂的,無憂無慮的像是小天使一樣的女孩,自從認識了我,煩惱就隨之而來,如果你從來沒有認識我,也許你會在某一個角落,繼續你快樂的生活,不像現在一樣,各種各樣的煩惱都纏繞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