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帝辛妃子無數(shù),蘇榕總能閒出時間,而丹霄不按規(guī)矩辦事,常常抽空看一看被軟禁的蘇榕,且說來就來,搞得蘇榕一驚一乍,爲此快要食不下咽。
蘇榕常對孩子喃喃自語:“我不吃飯你會不會心疼?你怎麼老是餓?”
蘇榕鎖拷在踝,懶得下牀,也無處可去。
樂神醫(yī)來看蘇榕的次數(shù),其實比丹霄來看她次數(shù)還多,二人頻頻交集,蘇榕卻越發(fā)喪失信心。——樂神醫(yī)偷裡對她熱切注視,面上卻冷漠如初。明明一個過眼既忘的長相,卻有著非凡的氣質(zhì),如此自相矛盾,蘇榕也是大開眼界,不敢輕易下手。
幾次蘇榕都厚著臉皮和肚皮去勾引他,他都無動於衷,眼看肚子越來越大,蘇榕焦慮又焦躁:誰會對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感興趣?誰會對剛生產(chǎn)過的女人敢興趣?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美貌的資本越來越少,能不急嗎?
蘇榕故意打翻洗臉的盆,將水潑了一地。砟樂彎身去撿滾落的盆,她不屑道:“別以爲本後不知道,再不許你用本後用過的水。”
樂神醫(yī)將盆撿回,道一句“在下謹記”便走,蘇榕見他對自己越發(fā)冷淡,氣道:“世上竟然有你這般無趣的男子!不去做宦官,真是可惜!”
樂神醫(yī)聞言腳步一停,回過頭來看,眼眸深不見底。
蘇榕驚了一驚,仍強撐著膽色瞪回去。
樂神醫(yī)原地放下小桌,一邊走回來一邊解衣衫。對於他的忽然轉(zhuǎn)性,蘇榕承受不來,護住肚子,不動聲色地往後移著。然而牀榻不過兩丈寬,蘇榕退到無路可退,竟被樂神醫(yī)壓至牀角。
樂神醫(yī)抓住蘇榕的手,不顧她的抗拒,強行往自己內(nèi)衣裡探。
“你!……咦?”
砟樂一臉無奈:“蘇後,在下是女子之身。”
蘇榕的手僵在樂神醫(yī)的懷裡,面紅耳赤:“大膽!不成體統(tǒng)!是何居心?”
好好的女子,怎麼扮作男子混進宮中多年,竟沒人發(fā)現(xiàn)?!宮中有女官,也有女醫(yī),她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
樂神醫(yī)鬆開蘇榕,遠遠坐在她的對角,解釋道:“我沒有惡意,只是從沒穿過女裝。”
“沒穿過女裝?”
蘇榕也不是沒穿過男裝溜出去過,端莊如“蘇花鐘魚”也穿過男裝偷溜上街,但從未穿過,有些不合常理。
蘇榕問道:“你母親呢?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無父無母,師父和師兄穿什麼,我就穿什麼。”
樂神醫(yī)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平淡,蘇榕卻不能平靜:自己雖也無母,但在蘇府有婆子有丫鬟,更有蘇杏照顧,女子瑣碎之事早已熟絡於心。
此時她知樂神醫(yī)是女子之身,爲自己先前的□□羞愧不已。
她擡頭,忽然想起問她:“你何時來的葵水?”
樂神醫(yī)在她面前轉(zhuǎn)悠了一個月有餘,行動自如,蘇榕不得不驚歎:身爲女人,卻沒有一點女人的意識,行爲舉止更與男子的習慣無異,難怪自己被表面所矇蔽。
砟樂一怔:“葵水?”
“葵水……就是葵水啊……”
“你要喝水?”
起初蘇榕還以爲樂神醫(yī)在與她玩笑,想要發(fā)怒,這下徹底傻了:這個人,這個人,她不是個神醫(yī)嗎?
蘇榕道:“《壽世保元》卷七:‘室婦十四歲,經(jīng)脈初動,名曰天癸水至。’……你如今幾歲?該到歲數(shù)了吧……”
“一千四百歲。”
“一千……呵呵呵……”蘇榕被她逗笑,又忽然被自己的笑聲噎住,她不敢置信的盯著樂神醫(yī),緊張道:“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我不是神仙。”
樂神醫(yī)直接的否定,蘇榕更加惶恐:她果然能聽到自己心裡想什麼!
什麼神醫(yī)能將瀕死的人一次次救活?蘇榕細細數(shù)來,樂神醫(yī)救了那麼多人,從不開藥,如此化腐朽爲神奇,不是神仙就是妖怪啊!
蘇榕懊惱自己怎麼沒有早日發(fā)現(xiàn):此人過目即忘,自己從未能記其真顏!
能用妖術救人,就能用妖術迷惑帝辛與丹霄,難道樂神醫(yī)明面是臣,實際卻是真正操控帝位的人?!不,她不是人……她藏的太深,叫人害怕。
躲過大風大浪,最後卻要被妖怪吃掉,如此被捉弄的命運,蘇榕哀哀唱起來。
“”
樂神醫(yī)掏掏耳朵,有些不屑:“你的催眠,對我無用。”
“女人何苦爲難女人……”
蘇榕最擅長的伎倆被識破,崩潰之餘,擠出一絲勇氣與樂神醫(yī)商量:“孩子我生,你幫我逃出去,可好?”
“我對帝位沒有興趣。”
樂神醫(yī)竟然對帝位沒有興趣?!這可難倒了蘇榕。她欲哭無淚:難道她誤解了她?不對,進宮總要有目的……
蘇榕靈光一閃:“我將我的易容術教給你,可好?”
“易容術?我……”砟樂頓了頓,“我學了,未必變得和你一樣貌美。”
樂神醫(yī)此問,蘇榕暗暗鬆了一口氣:一直目光熱切,果然是在端詳自己容貌。如果妖怪也對美充滿好奇,那就沒什麼好怕了。
蘇榕如此承諾道:“別說變得和我一樣貌美,這張臉都可以給你。”
“好。”
蘇榕本對著砟樂嫣然一笑,身子不由的寒戰(zhàn),把笑容僵在臉上。
醒了,空無一人的地道盡頭,是她做了個有趣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