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宮人見狀立刻倒了一杯茶遞給我,我接過茶杯一飲而盡。
百里懷頌很自然地輕笑出來說:“與生俱來的功力?”
我緩過神來不服氣地說:“沒喝過這麼好的酒,一時大意被嗆到了,小看我,我可是海量?!?
“海量?”他質疑道:“能喝多少?”
我神秘地伸出一根食指,笑笑不說話。
百里懷頌猜測道:“一杯?”
我搖搖頭。
“一碗?”
搖頭。
“一罈?”
同樣地搖頭,我說:“是一直喝,人送外號千杯不醉?!焙燃倬魄П蛔?,呵呵。
百里懷頌嗤嗤地笑說:“那今日我倒要看看阿釐是如何千杯不醉的?!彪S即又對侍奉一邊的宮人說:“你們都退下?!?
“是”宮人們恭敬地退出了側殿剩下我們兩個。
“好啊,來,喝酒!”我將酒罈子推到他的面前,揭開封口給他倒滿一碗,也給自己慢慢地斟上一杯:“來,幹!”
現在這樣子還真像那些山頭的女土匪,豪邁的女漢子形象,口中在笑著喊著,心裡的苦水只有自己知道。
趁他一飲而盡地空檔,我將腦袋往旁邊一偏,斜扣酒杯,將酒全倒在了身後,他將酒杯放下的時候,我擦擦嘴裝作剛喝完的樣子。
“你的酒量也不錯啊,來,繼續!”說著我便又給自己和他倒上慢慢一杯。
空腹喝酒,很快就會醉倒,除了灌醉他我真的想不到有什麼辦法可以不讓他警覺到我的離去。
“阿釐,今日你的興致似乎特別高?!卑倮飸秧灠醋∥艺o他灌酒的手,笑道。
一瞬間我有點心虛,卻鎮定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嘛,只要不用去到賀連裴身邊,不管怎樣都是值得高興的,哎呀,不說廢話了,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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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懷頌大概會以爲我這麼開心是因爲對顧擎風據理力爭,堅持留在他的身邊,他並沒有對我有任何質疑,一杯杯地接受我灌進去的酒,我一杯一杯地將酒偷倒在地上。
眼看兩壇酒均見底了,我又叫人拿了四壇酒過來,縱使他的酒量再好也經不住我這麼個灌法,他眼神迷離地看著我喃喃道:“阿釐,不是說好一直喝麼?”
我裝作不勝酒力地樣子搖頭晃腦地抱著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膀上:“你不也醉了嗎,走吧,回房歇息去了。”說著便將他從凳子上扶起來,將他的手臂拉起來搭在我的肩膀上,走出了側殿,外面的太監見狀立刻過來接過百里懷頌,跟在我身後,攙扶進了他的房間裡。
太監將百里懷頌房上牀以後,我對他們說:“去打些水進來?!?
“是,姑娘?!睉暠阃肆顺鋈ィ芸炀痛蛄艘慌杷M來,盆邊上搭著面巾,放下木盆也退下了。
本是躺著的百里懷頌不知何時已經坐了起來,靠在牀側對我伸出一隻手,模糊不清地說:“阿釐,過來......?!?
我笑了笑走到盆架邊擰好了面巾,坐在他的身邊替他擦了擦臉和手,脫下了他的上衣,替他擦了身子。
百里懷頌捉住我替他擦身的手笑得意亂情迷:“阿釐,今日難得如此體貼,我好高興,若是父皇不肯放過你......我們便同生共死。”
我起身在他的嘴角輕輕地吻了一下,強忍住眼淚,柔聲說:“好,如果他不肯放過我,我們就同生共死?!?
我只有你,而你還有母親,所以你不能的。
起身去倒上一杯溫水,背對著他將一整包蒙汗藥都放進了茶杯裡面,端起茶杯回到牀榻邊上,放到他嘴邊:“來,喝
口水,睡一覺,一切都會好的?!?
“嗯,我要阿釐餵我喝?!焙茸砭频乃駛€孩子一樣任性。
“我本就在餵你啊?!倍家呀涍f到嘴邊了,還想怎麼樣?
“用這裡餵我。”他指著我的嘴脣。
我卻一秒紅了臉,雖然做過比這更加親密的事情,用嘴喂水,我卻還是覺得有些難爲情。
他笑著說:“你知道嗎......當日在靜心居你掉進池子裡面,溺水以後昏迷過去,喝不進藥水,我是如此來給你喂藥,卻怕你知道以後會更加厭惡於我,所以,禁了他們的口,不準他們說出來?!?
當時樓暮璟只告訴我是百里懷頌把我從水裡撈起來的,還真沒告訴過我這幾日是怎麼喝藥的,樓暮璟說那幾日我身邊都有人守著,莫非說的就是百里懷頌?
想到這兒我也沒了其他想法,喝了一口手中的溫水,貼上他的嘴脣,他便自覺地微微張開了嘴,任由我將水一滴不剩地過渡到他的口中,順勢吞嚥下去,露出了滿意的笑。
“現在睡吧,睡醒了就好了。”我輕撫他的胸口,自己和衣躺在了牀榻外側,緊緊挨著他,在蒙汗藥的作用下,他很快便睡熟了,而我眼睛睜了好幾個小時。
直到聽到外面有動靜,自己再掐掐時間,也差不多到十二點了,便起了身,穿好鞋子,將就著幾個小時前的那盆涼水洗了把臉,回頭萬分不捨地看著睡得正熟的百里懷頌,一狠心便推門走了出去。
高永良帶著幾個宮女已經在外面等著,正想走過去,一個穿著宮女服卻無比熟悉的身影擋在我面前,金蓮死死地瞪著我:“大半夜的你要去哪兒?”
“你沒看見嗎,皇上有事召見,你這是起牀了還是沒有睡?”我指指高永良,把問題都推給顧擎風。
“蘇見釐,你少給我裝蒜,到底有什麼事,老實交代,你既已起身,殿下爲何會沒有動靜?”金蓮奇怪地往我身後的房間裡看了看:“你今夜是故意將他灌醉的?不對,殿下酒量一向是不錯的,不可能睡了這麼久還不醒,你是不是給他下藥了?”
全都猜中了,我幾乎無法否認。
“蘇姑娘,趕緊走吧,時辰差不多了?!备哂懒荚谶h處朝我招了招手。
我對金蓮說:“我走了,你好好照顧他?!?
“蘇見釐!”金蓮用力拖住我的手:“你到底要去哪裡,爲什麼要給他下藥,你不能就這麼走了,他會瘋掉的,他體內還有情花毒,你離他而去是要了他的命??!”
“你別忘了,是他先拋棄我的!”我猛地回頭一聲吼驚得金蓮一愣一愣的。
我不是故意要這樣說的,金蓮會武功拉著我我根本就走不掉,如果她爲我得罪高永良更是不值得。
“那一次......”金蓮似乎是想起了他們一起消失那次:“他沒有自證清白的證據,他怕你的質疑......?!?
“因爲什麼已經不重要了,現在只是一報還一報,你照顧好他,讓他忘了我吧?!蔽覍⑹謴慕鹕徥种谐槌鰜?,在她炙熱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向高永良,沒有回過一次頭。
高永良對我頷首道:“公主,請先隨老奴去棲霞宮裝扮一番,使臣一個時辰後會到棲霞宮外接您。”
我知道,賀連裴的妃子若是從皇子住所走出來,倒是有點說不清楚了,從皇后宮裡走出來是最好的。
“好的?!蔽翼槒牡?。
棲霞宮裡,馮玉錦已早早地與宮女一起等在了那裡,見我到來,憂愁地將我拉進了寢殿,斥退了所有的宮人。
“多年前我被顧擎風利用,滅了東顯,如今,他連你也不放過,顧擎風利用了一切他能夠利用的人?!?
作爲葉瑤姬,到了現在,連命運都和馮玉錦幾乎相同,真正的葉瑤
姬根本不會走到這一步,作死的是我自己。
“也許這就是宿命,母親,我走以後,請你替我好好照顧他,情花的解藥,我一定會盡快尋回,如果他能忘了我......也不失爲一件美事?!蔽姨嫒~瑤姬喚了馮玉錦最想聽的一個稱呼。
看得出來馮玉錦期待這個稱呼已經很久了,她略微顫抖地擡起手撫摸著我的側臉,一邊哭一邊說:“瑤姬,母親沒能好好保護你和頌兒。”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顧擎風如果會聽女人的意見就不是顧擎風了,我說:“母親,幫我打扮一下吧,就當我今天出嫁。”
馮玉錦一聽這話,哭得更厲害了,梳妝檯前,豆大的淚珠接連不斷地滴落到我的頭髮上,她執著一把梳子輕輕地爲我梳髮:“瑤姬,一定要活著回來?!?
我點點頭:“母親,告訴朝南,小心身邊人?!?
梳髮換衣以後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我推開門自己走了出去,棲霞宮外面高永良還在,還多了一個男人,大概就是傳說中的使臣了。
那使臣看見我,恭敬地作揖:“微臣參見娘娘,沒曾想娘娘竟是西聆國的公主殿下,微臣這就接娘娘回國。”
這一口一個娘娘的我差點笑出聲來:“有勞大人了。”
使臣躬身道:“娘娘言重,這就坐上轎攆隨微臣去吧?!?
“好”
剛準備走上轎攆,就看見顧朝南帶著賀連翡快步走來,駐足在不遠處叫我:“釐姐姐?!?
而我的眼神卻直接穿過顧朝南看著他身後的賀連翡,賀連翡陰測測地看著我,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我對賀連翡說:“好好照顧朝南,他若有事,我要你們的命?!?
顧朝南不懂我在說什麼,賀連翡卻聽得懂,顧朝南驚訝地轉身,賀連翡立馬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九殿下,蘇見釐現在對我充滿了敵意,我不該來送她的?!?
顧朝南又看向我:“釐姐姐,對不起,沒能留住你。”
我說沒關係,這不重要了。
坐上轎攆跟著使臣左拐右拐,停到了一輛馬車外,從外表都看得出來和上次賀連裴用過的馬車大同小異,那個早已候在此處的車伕,依然是福七,我冷笑一聲說:“怎麼,賀連裴這麼不放心,還派你親自來監督?”
“娘娘,是皇上擔心娘娘的安危,命奴才來隨行保護?!?
福七會武功我是知道的,這麼大老遠,不是來監視的,說出來鬼都不相信,我就當鬼話聽了。
“我倒要謝謝你了?!蔽移ばθ獠恍Α?
“娘娘不必如此,都是奴才應該做的?!备F吒彝畋砬椤?
大半夜的,宮門大開,一輛駿馬帶著一輛馬車,緩緩駛出,宮門隨後被關閉。
這一路是惆悵與窩火的,經過數十個晝夜的奔波,我終於又到了鄔境之國的首都婺城,在我的堅持下,我們沒有多作一刻停留便進了宮。
皇宮與皇宮之間是不一樣的,我卻沒有心思仔細去看,只一心想要快點見到賀連裴,問他要解藥。
使臣並沒有直接帶我去見賀連裴的意思,先將我安排在了一座寢宮之中,我焦躁地在裡面走來走去,二十分鐘後寢宮裡進來四個宮女:“娘娘一路辛苦,奴婢這就伺候娘娘沐浴更衣。”
好笑,好像這個皇宮裡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賀連裴的后妃,而我自己卻不知道。
宮女們將我帶到一處溫泉房中,洗去一身疲憊,換上嶄新的衣裙,隨即我便被帶到了一座更加豪華的宮殿外。
獨自推門進去,門被外面的宮人啪得關上,我驚嚇得回頭,已無路。
這是個被玄關分隔成三塊的大房間,整個以明黃色爲基調,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顯得屋子特別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