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疑惑不解的時候，便見著水榭入口處一前一後進來無比熟悉的身影，後面那個是扮作宮女的金蓮，而眼神剛接觸到前面那個人的時候，我的心臟猛地抽搐了一下，便下意識地捂住胸口，奇怪，沒中情花毒竟也會痛。
那張風華絕代的面容上面沒有一絲表情，冷漠得像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穿著不似往日的深色，而是變爲了冷色系，緩步走向水榭。
我的眼神一刻都沒有離開他，卻在他發(fā)覺我的存在之時慌忙地避了開來，我能感受他炙熱的目光，眼角的餘光看到他在那一瞬間突然大步走向我們，賀連裴也看到了，他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握住了我的手。
幾乎在百里懷頌剛到達桌邊的時候，賀連裴拉著我站起了身子，抱拳道：“恭喜賢侄，雙喜臨門。”
噗！賢侄！
賀連裴倒是會蹬鼻子上臉！
“阿釐？”
百里懷頌無視了賀連裴就想繞過桌面走向我，此時在馮玉錦身後一桌的百里莫瑩“咳咳”地咳了兩聲：“頌兒，怎可直呼姑姑名諱。”
“姑姑？”他愣了愣，眼神殺向顧擎風。
顧擎風卻像什麼也沒看到一樣，慈愛地說：“既然來了，便入座罷，大戲即將開始。”
是我想多了還是他真的是在一語雙關，大戲即將開始是指這戲臺上的戲還是他和賀連裴上演的戲。
“頌兒，入座罷。”馮玉錦在百里懷頌身邊，一隻手輕輕放在他的肩膀上，對他使了個眼色。
賀連裴並不在意百里懷頌有沒有搭理他，明目張膽地扶著我，邀我坐下，我彆扭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原來那個位置是他的。
這樣的場合，皇后身邊的位置上坐的竟然不是自己的親身兒子而是百里懷，我卻是想不通了，看百里莫瑩高興的樣子和其它妃嬪嫉妒的樣子，這個位置莫非是有什麼特殊含義？
肚子餓的咕咕直叫，身邊的宮人夾了一些菜餚在我的碗碟裡面，我也毫無食慾。
顧擎風說今天這場戲講的是某朝皇子江兮爲護國放棄而兒女私情奮戰(zhàn)殺敵，最後被封爲太子登上皇位的故事。
這場戲裡青衣的角色不多，也就一兩個，當樓暮璟登臺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臺下的我，步伐一時錯亂，險些摔到戲臺下面來，還好機智地劈了一個叉給圓回來了。
這劈叉的功力我是服氣的。
賀連裴一直都在拍手叫好，我啥都看不進去，第一，也看不懂；第二，沒心情。
他就坐在我對面，微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馮玉錦時不時地看向我，眼裡滿是憂愁。
不多時，馮玉錦便湊到顧擎風耳邊說了什麼，顧擎風點了點頭，又轉過來更賀連裴咬耳朵，馮玉錦在此時對著招了招手，賀連裴對我說：“去吧。”
什麼情況？
雖然不知道什麼事，可是怎麼著也比待在這裡要強的多，於是連忙隨著馮玉錦往水榭外走去，經過百里懷頌身邊的時候，他放在桌下的手突然拉住了我垂在身側的手，這個角度雖然沒什麼人看見，卻十分危險。
馮玉錦一驚，暗中握住按住百里懷頌的手臂，低聲道：“頌兒，莫要衝動。”
我在原地僵了快一分鐘，已經快要引起顧擎風和賀連裴的注意了，馮玉錦又喚了一聲：“頌兒！”這次語氣稍重，並不明顯地搖了搖頭。
他手上的力度減輕了些，我稍稍用力便抽出了手，慌忙地挽住了馮玉錦，馮玉錦帶著我三步並作兩步
地離開了水榭。
手上似乎還帶著他的餘溫，可是我已經不敢再留戀。
候在水榭出口的金蓮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一陣後，也撤開了目光。
馮玉錦讓人準備了轎攆，帶著我到了御花園中的一處涼亭裡面，所有的下人都候在十多米外。
沒有了外人的存在，我心裡的委屈一陣陣涌上來，馮玉錦將我攬入懷中輕拍我的後背：“瑤姬，想哭便哭出來吧。”
“螢良娣病種，我早知他會爲此娶了那些個官家女子，所以，我一點都不難過。”我深吸一口氣對馮玉錦說：“還有母親，您還是叫我阿釐吧，若是被外人聽到怕會節(jié)外生枝。”
“阿釐.....”馮玉錦無奈地笑笑：“阿釐，你心裡頭疼嗎？”
我摸摸自己的左胸，疼嗎：“疼過，不過現(xiàn)在已經不疼了。”早在我離開他的那一天開始就麻木了。
“答應母親，不要放棄他好嗎？”馮玉錦期待地說道。
“我從來都不願主動放棄他，可是時至今日似乎一切都不可能再還原了，他會娶了別人，我也會待在賀連裴身邊，直到鄔境國滅之日。”必定要等到那一天。
“你爲何堅持要當顧擎風的細作，你可以拒絕的！”
我的眼睛有些發(fā)澀：“賀連兄妹殺了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還做了太多不可原諒的事情，我一定要他們死，既然顧擎風有滅鄔境國的心，我也不介意從中輔助一把，這是雙贏的事情。”
馮玉錦不相信地看著我：“阿釐，你不應該活得這麼累。”
“也許等賀連兄妹死了，我就會輕鬆一些了。”我還沒有查出殺害葉清栩的真兇，我還會更累。
“阿釐，我請了一個人來，讓她跟你說說話吧。”馮玉錦透過我的頸間看向後面。
百里懷頌！
我驚喜地轉過身去，迎面走來竟然會是百里莫螢！
OMG，作什麼孽，馮玉錦把百里莫螢找來刺激我的嗎？
“螢良娣。”我禮貌地福了福身，原本作爲顧擎風的皇妹，賀連裴的妃子我是不用特意對百里莫螢這樣恭敬，可是她畢竟是百里懷頌的母親，我從心底還是將她當成長輩。
“我去那邊等你們。”馮玉錦與百里莫螢相視一秒便起步走向了遠處的假山邊上。
待馮玉錦走遠以後，百里莫螢在涼亭的一邊落座，拍拍身邊的位置：“丫頭，過來坐這裡。”
雖然十分不願意，還是亦步亦趨地走過去坐到了她的身邊，百里莫螢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本宮早知那日在頌兒身邊的宮女就是你。”
我哦了一聲沒多說話，你當然知道是我，否則不能說那麼多指桑罵槐的話給我聽。
她接著說：“丫頭，恨本宮嗎？”
我看著她：“娘娘爲何這樣說？”
“本宮用自己的病癥來脅迫頌兒迎娶博洛。”百里莫螢的眼裡好像有說不完的傷感，一切都如她所願了，還有什麼值得傷心的。
她也知道在用自己的病在威脅百里懷頌。
“雖然沒有見過博洛小姐，但是我想能被皇兄和娘娘瞧上的姑娘，必定是個大家閨秀，只要小五能覓得賢妻，我這個當姑姑的自然是替他高興的。”幾乎快變語重心長的大媽了。
“丫頭，這不是你的心聲。”百里莫螢眼裡的傷感幾乎溢出來：“雖然這些年沒在頌兒身邊，可是從頌兒看你的眼神中，我能看出來，你們之間相互用情至深。”
“娘娘，我已經離開他了。”
“顧擎風野心極大，自我走出冷宮，知道賀連裴要顧擎風交出你開始，就明白，顧擎風不會讓你們在一起了，因爲你會是賀連裴的妃，你會變成他安插在賀連裴身邊的眼線，你知道這樣一來，頌兒會有多痛嗎？”百里莫螢說著說著甚至握住了我的手。
他是顧擎風，他要將我送走，誰能強留下來，百里莫螢早就看準了這一點嗎？
“娘娘，我清楚他會有多痛。”
“頌兒身上的情花毒若是找不到解藥的話，他隨時會沒命，所以，本宮只能犧牲你們的幸福，救頌兒一條命。”
所以，在顧擎風的意圖下，她故意拆散我們倆，讓我去給顧擎風當眼線的同時找回解藥來嗎，百里莫螢這步棋下得不要太好，爲了救他的命，犧牲我也就說是小事一樁。
“娘娘，我知道了，他不會有事的。”賀連裴說了，只要百里懷頌順利成親，就會給我解藥的。
“真的嗎？”百里莫螢期待極了。
“真的。”我確定道：“他會順利地娶了博洛，並且情花毒也會順利地化解，您放心吧。”
“丫頭，你恨本宮嗎？”
怎麼又來了，我苦笑著說：“不恨，只要他好，怎麼樣都可以。”
“有你這句話，本宮就放心了”
我們也許就這樣了吧，最終是有緣無分的。
“娘娘，咱們回去吧，出來太久，總歸不太好。”我扶著百里莫螢站起身來，太久了，確實怕賀連裴起疑。
我與馮玉錦還有百里莫螢一塊兒回到了水榭，依然沒有心思看戲，直到好戲落幕，我都沒敢再看百里懷頌一眼。
顧擎風客氣到要送我們回寢宮，被賀連裴禮貌的拒絕了，馮玉錦扶著額頭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顧擎風便送馮玉錦回棲霞宮去了。
爲了不與百里懷頌再做糾纏，我拖著賀連裴逃也似地回到了寢宮，看來麥冬今天真的是累了，直到現(xiàn)在還睡死在牀上。
賀連裴和麥冬才屬於真正意義的夫妻，我也不想與賀連裴有什麼別的接觸，於是自覺地退出正殿的房間，躲進了側殿，賀連裴也不攔著，這一夜倒是過的十分安穩(wěn)。
深夜我正在和周公下棋，被尿憋醒，忽見房間內多出一個人，神經立刻繃緊，坐了起來，莫非是百里懷頌？他曾經最愛夜訪玄香閣。
“什麼人！”
“是我。”沉沉的少年音隨著他的面容朝我接近，我看清楚了，那是有著盛世美顏的樓暮璟。
我鬆了一口氣，不是百里懷頌就好，撫著胸口：“大半夜的，你想嚇死我嗎？”
他沒有答話，徑直走過來坐到了牀榻邊上，注視著我：“你說過你很快就回來，卻一走就是數(shù)月，今日卻看到你與賀連裴在一起，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
“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還需要問我？”我背靠著牀頭對他說。
“每一日我都盼著你能自己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沒有命人去查你的行蹤，可是就這樣等啊等，一等就是好幾個月。”
所以他等我的心情和我等百里懷頌的心情是一樣嗎，只因爲當時短暫性失憶的我一句“很快就回來”。
“對不起。”我由衷地道歉。
“爲什麼你總是道歉。”
“因爲真的對不起你，你爲了做了那麼多事，我卻......。”卻沒辦法對你有朋友以外的感情。
他嫵媚地一笑：“不要再向我道歉，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爲你做的，告訴我這段時間都發(fā)生什麼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