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那如夢令在巷子的盡頭嗎?難道如夢令的酒香真的這般厲害,從巷尾可以飄到巷頭?
只是那酒香在越來越濃,越來越近。
饒雪空驚訝地向前望去。只見古意的巷子深處走出來一個讓人一見便移不開視線的男子。
年約二十五。
一襲白袍,一塵不染。
濃墨的發張狂地披散在背後,隨風飄飛。
他的眉很長,斜插入鬢。
一雙波光舒朗的細長的眸,似是睥睨,似是含笑。
沒有歌詞的調子正從他的薄脣中肆意哼出,曲調飛揚、灑脫,嗓音清越。
好一個瀟灑的美男子!
有小媳婦悄悄打開門來,探出半顆頭飛快地望了他一眼,又臉紅地速速縮了回去。
饒雪空注意到他手裡拎著一隻不小的青花瓷酒壺,之前她聞到的酒香,就是從這個酒壺中傳出的。
饒雪空眼睛一亮,以她被大院裡某位參謀長師父多年培養出來的酒鼻子驗證,這絕對是夠醇夠味的高度數好酒!
她出來幾次,也在酒樓喝過幾次酒,但是這古代的酒似乎度數都不高,喝著不夠味,現在難得遇到一種好酒,饒雪空覺得肚子裡的酒蟲突然都精神了。她其實並不是酒鬼,但是因爲常要陪著那些師父,他們都好酒,她自然而然也培養出酒量來了。而且在現代倒不覺得酒有多好喝,可是來了古代。不知道是思念造成,還是因爲物以稀爲貴,她現在覺得那些高度數的好酒是好東西啊!
饒雪空朝那男子走了過去,距離四五步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出聲問道:“這位公子,請問你這酒是在如夢令買的嗎?酒名叫什麼?”
那白衣男子也停了下來,目光在她身上一轉,他的打量不令人厭惡,反而讓人覺得能被他這般看著是一件幸事,他的目光不帶任何猥褻,清朗得如清風明月。
“這酒名喚醉月,的確是如夢令酒坊所出?!?
饒雪空心中一喜,施禮說了聲多謝,快步擦過他身邊。輕快地朝巷子深處走去。
白衣男子怔了怔。隨即轉過身:“喂。姑娘……”
想不到這眨眼功夫,饒雪空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根本就沒有聽到他的聲音。白衣男子愕然。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女子走路這麼快的!而且,她的腳步十分之輕盈!
這個時候,他只望到她那鵝黃的裙襬在空中輕輕飄著,然後人就消失在了巷子深處。
白衣男子搖頭失笑,自言自語道:“我話還沒說完呢,這小姑娘真是急性子?!?
見旁邊正好是一家點心鋪,白衣男子便走了進去,在靠門的位置上坐下,要了一碗麪條,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卻說饒雪空找到了如夢令酒坊。酒坊後頭是作坊,前面是鋪子,不大的鋪子裡做著木架子,上頭擺滿了各種形狀但清一色青花瓷的酒瓶,酒香撲鼻。
一個穿著活潑的淡青金飛燕齊胸襦裙、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正在擺弄著幾個小小的酒壺。
“小姑娘,買酒?!?
饒雪空進門便道,又見鋪子裡沒有其他人,便拿下了帷帽,方便看得更清楚些。
那小姑娘轉過身來,一張燦若桃花的臉。她對著饒雪空眨了下眼睛,突然卟哧一聲笑了:“喂,我說,你應該比我小吧?”
饒雪空暗自滴汗,那小姑娘看起來也是十三四歲,但是身量比她高出半個頭。她一時忘了這具身體的年齡了,還叫人家小姑娘。
她立即改口說道:“這位姐姐,我想買酒。”明明二十三了,還管一個十幾歲的小妹妹叫姐姐,她混得真是可憐啊。
“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了?你家大人呢?”
那小姑娘口氣老成地問饒雪空,問著的同時還走出幾步,往門口左右瞅了瞅。
饒雪空無語道:“一個人不能來買酒嗎?”
小姑娘道:“也不是不行,你要買什麼酒?”
“桂花酒和醉月。”
小姑娘眨眼,“桂花酒倒是有,但是醉月可沒有,最後一壺方纔已經被韓公子買去了?!?
“什麼?”饒雪空鬱悶了:“真沒有了嗎?”
“你不知道吧,醉月是本酒坊限購的品種,每月只出三壺?!?
還限購?這酒坊經營理念可真超前!可是,三壺也太少了吧!還有,剛纔那個白衣男子應該就是韓公子吧?這人可真是不地道!明明她問了醉月,很明顯就是想買的,你買了最後一壺也不吱一聲!
“那韓公子是穿了一身白衣嗎?”
“正是,姑娘不識得韓公子?”
“他很有名氣嗎?”饒雪空問道。
小姑娘臉頰微粉:“碧玉城裡誰人不識韓公子?”
“全名是什麼?我就不認識啊?!?
“韓漸離……”
小姑娘低聲說出這三個字,似乎很是羞怯。饒雪空不由感慨,哪個少女不懷春?。?
不過那個韓漸離在饒雪空心裡可不是什麼君子,限購的酒,自己又買走了最後一壺,幹嘛不順便跟她說清楚?
饒雪空有些怒氣,買了一小壺桂花酒便往來路返回。幸好她的主要目的是買桂花酒,要不然真是白跑一趟。
走到剛纔那地方,竟然看到那韓公子正在點心鋪裡吃麪!他的臉正對著門口,見了饒雪空,便從袖袋裡摸出幾個銅板放在桌上,然後拎起那壺醉月和另一隻小酒瓶出了鋪子,向饒雪空走了過來。
難道說,他在此吃麪是順便,主要是在等她?
饒雪空站定等著他,看他到了面前。便哼了哼道:“韓公子是來跟我道歉的嗎?”
“道歉?姑娘此話怎講?”
“若是我專爲醉月而來,韓公子剛纔不把話說清楚,豈不是讓我白跑多一趟?如夢令酒坊最後一壺醉月已經讓你買了,我去了買什麼呀?”
韓漸離笑著搖了搖頭?!肮媚镎娌恢v理,剛纔我是告訴你來著,可是你跑得比兔子還快,我根本沒有機會說啊?!?
跑得比兔子還快?她?饒雪空微偏著頭回憶,好像還真是那樣,剛纔她哪裡有想到這酒竟然限購???一聽到自己想要的
答案便跑了,果真不能怪人家。
“好吧,是我錯怪你了,對不起。”饒雪空大方地道歉,然後眨了眨眼問道:“韓公子在此等我是想把醉月分我一半嗎?”
韓漸離訝然地看著這落落大方的小姑娘。?一開始她大方地向他詢問酒名。然後大方地向他問責。知道錯怪他之後又大方道歉,這樣直率的性子也就罷了,可是她是怎麼看也來自己是在等她。並想把醉月分給她的?
饒雪空看出他的訝然,便笑道:“公子方纔所坐的位置正好是面向門口,若不是爲了等我,一般人應該在店裡座位還很多的情況下應該不會選擇那個位置。還有,”她指了指他手中那隻一開始遇到時還沒出現的空酒壺,那是一隻小食館裡常用的灰陶酒壺,顯然是從那點心鋪子裡拿的,“這不是用來勻酒給我的嗎?”
韓漸離哈哈大笑。
他的笑容很是肆意,有那麼一股子灑脫的味道,笑起來眼角有極細的笑紋。
“有趣。有趣,你這姑娘真有趣!”
饒雪空見有人一直注意著他們,便道:“我們邊走邊說吧?!闭f著率先往前走。好在她的帷帽已經戴上了,人家也看不到她是誰。不知道這樣子當街與一男子說話,算不算出格的行爲?
韓漸離已是第二次望著她的背影,看那纖弱的身姿卻挺得筆直的背,心裡有點奇異的分離感,似乎這樣的外表,根本就撐不起這般灑脫的靈魂纔對。
他微微蹙眉,就見她回過頭來,細小的手指朝他勾了勾:“快過來??!”
韓漸離的眉頭瞬間鬆了開去,他忍不住又想笑了??觳阶妨松先ィc她一同出了青石巷。
“韓公子怎會想到要把醉月分給我?”饒雪空對這一點很好奇,按理說這樣的酒挺珍貴的,他們又是萍水相逢,要說他看中她的美色想討好於她那更不可能,她一直戴著帷帽呢,他現在連她是美是醜都不知道。
韓漸離道:“方纔見姑娘那般心急,想必是對醉月確實很感興趣?!?
饒雪空愣了:“就因爲我感興趣,你就願意割愛?”
“有何不可?醉月嘛,本公子天天有得喝,分一半換得姑娘開心,值得?!?
“天天喝?”不是說醉月每個月只賣三壺嗎?
韓漸離哈哈笑道:“你是不識得我的吧?是從方纔如夢令裡那丫頭口中得知我姓韓的?”
饒雪空點了點頭。
韓漸離撫額道:“韓可親那丫頭又戲弄人了。”
饒雪空睜大眼睛,“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是如夢令的少東家,剛纔那個丫頭是我妹妹韓可親。”
“什麼?!”
饒雪空吼了起來,她被戲弄了!那丫頭裝什麼懷春樣啊!什麼韓公子!明明就是她哥!還說什麼,“碧玉城裡誰人不識韓公子?”丫的這是在笑話她嗎?她就不識得,還到人家酒坊裡問人家少東家的姓名呢!
活了二十三年,她這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小她那麼多的小妹妹給戲弄了,那丫頭演技還真好!
可是!
饒雪空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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