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或者叫一個現(xiàn)象,在安定醫(yī)院裡面的病人,每個似乎都想證明自己是沒病的,每一個都想現(xiàn)在、馬上、立刻就辦理出院手續(xù),獲得自由。
第二次進(jìn)來之後,平安非常安靜,他知道在這裡,一個人越想證明自己,就越發(fā)難以被證明,越想讓別人信你,就越發(fā)的會讓人懷疑。因爲(wèi)每天都有人以各種手段和方式想跑掉,但是無一例外的,全被抓了回來,並且被更加嚴(yán)格的控制了起來。
經(jīng)過了這麼久,平安已經(jīng)詳細(xì)觀察了醫(yī)院幾乎所有的環(huán)境,具體到每一個細(xì)節(jié),包括醫(yī)生、護士的特點和喜好,以及每次病人被探視的時候,什麼時間段人最多,探視最爲(wèi)頻繁。
現(xiàn)在,唯一的問題就是,病人在入院之後,都穿的是病號服,自己原來的服裝,已經(jīng)被寄存在護士站。也就是說,即便要跑出去,第一步要先將自己的這套病人衣服給換了,不然很快就會被發(fā)現(xiàn)的。
不過,至於怎麼能將原來的衣服拿到手,平安也有了計劃。
現(xiàn)在,他在等一個契機。至於那個契機是什麼,會以什麼樣的狀態(tài)出現(xiàn),他並不明確。
但是平安知道,一旦那個契機來了的時候,他心裡會明白的。
這夜非常安靜,因爲(wèi)已經(jīng)冬季,天黑的很早,大家也早早的休息了。
這個病房裡沒有洗手間,平安在牀上躺了一會,出去去廁所。當(dāng)他解完了手,正在水管那裡的時候,猛地脖子上就被勒了一個東西!
來了!
來的好!
憑感覺,平安知道這是一條布,或者是一件衣服,但是被當(dāng)做繩子使用了,用途就是來將自己勒死。
後面的這個人比平安要高大的多,但是這人實在是沒想到,平安一直的在做準(zhǔn)備,就是在等著那個契機的到來。
而那個契機,這會就是來殺平安的這個人。
平安一聲不吭,兩手抓著脖子上的布帶,猛地後翻,雙腳用力蹬著水池前面的牆壁,這樣他一翻身竟然就躍過了這人的頭頂。
平安當(dāng)機立斷,順勢將鬆懈的布帶套住了這人的脖子,猛地往後拉,撞進(jìn)了解大手的槅門裡。
這人完全沒想到平安的反應(yīng)速度和敏捷度,他跌跌撞撞的被倒著拉進(jìn)了便池那裡,還沒容他反擊,平安就從這一邊的隔斷木牆翻躍到了那一邊,而後死死的拉著布帶。
這個身材高大的人被勒的喘不過氣,不過,他很快的就擰過身體,馬上就要從布條裡掙扎出來。
平安猛地放了布帶,抄手從馬桶上面拿起了水箱蓋,而後撲到木隔牆上,對著這人的腦袋就砸了過去!
“嘭!”
“嘭!”
“嘭!”
接連三下,這個人滿頭滿臉的血,平安看著他一臉怨毒的神色,心中冒起了“性命相搏,你死我活”的念頭,然後掄圓了用馬桶蓋的邊緣部分對著他的腦門又是一下。
“咚!”
“嘩啦。”
“噗通!”
這人被打懵,身體往後倒,撞在了木牆上。
平安手裡的水箱蓋碎了。
平安跳過去,再次抄起了這邊的水箱蓋,對著這人的腦門又是一陣的噼裡啪啦,直到看著這人的頭和臉就像是火山巖漿在奔流過的地面,才停住了手。
這人平安沒見過,不認(rèn)識。而且,他穿著醫(yī)院護工的衣服。
平安瞬間就改變了原來的計劃,他迅速的將這人全身衣服給剝光,而後將他手臂往後,用布條將他的手腕手臂綁的死死的,再緊緊的纏住了他的雙腳,再將自己的病號服給他披在身上,就在這人睜眼的時候,堵住了他的嘴巴,而後,穿上了這人的衣服。
將這一切做完,平安將這間的槅門給關(guān)好,看看自己,衣服雖然不配套,但是護工服大點沒什麼,就是這人的鞋有些不合腳,走路的時候要前面腳掌用勁,不然會發(fā)出不和諧的聲音。
洗了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平安閉眼告訴自己:膽大臉皮厚,心理要紮實——這一關(guān),一定要過!
深吸了幾口氣,平安順著走廊往前走,到了第一道鐵門跟前,他看看監(jiān)視器,而後做了一個要出去的示意。
門開了!
平安心裡長長的噓出一口氣,目不斜視的往前走。
拐過彎,就是第二道鐵門,護士站值班的女護士並沒有看是誰過來了,正在拿著電話和那邊說著什麼。
看她的表情,似乎趁著夜和男友在說情話,反正單位的電話,打了也不收自己的錢。
平安看著護士前臺上面放了幾個蘋果,他拿了一個嘴裡咬了一口,嘴巴塞滿了蘋果肉,走到了第二道門前,嘴裡“嗯”了一聲。
護士瞥了平安的背影一眼,嘴裡輕聲說了一下“討厭”,就按開了門。
外面再五十米,就是大門了!
平安依舊的咀嚼著蘋果,朝著大門口一步一步的走過去。
一步,一步,接一步。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終於到了大門前,一側(cè)的小門開著,門崗裡面值班的保安看了一眼還在吃蘋果的平安,低下了頭。
平安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安定醫(yī)院,而後,將蘋果核投進(jìn)了路邊的垃圾桶裡。
成功了。
哈哈,真的感謝這些對工作不敬業(yè)得過且過漫不經(jīng)心混日子的人!
……
常滿紅接到電話,不到二十分鐘,就開車到了平安隱藏的地方,平安鑽進(jìn)車,常滿紅就將車啓動了往偏僻的地方開,而平安則在後面將自己的那身護工服直接的脫了個精光。
常滿紅在前面從鏡中看著平安健碩的身軀,心裡有些異樣。
“給你帶了點吃的……那有水……”
平安迅速的換著衣服,抓起了水往嘴裡灌,說:“到前面的橋那裡左拐。”
這地方黑燈瞎火,白天也沒幾個人,這會更是靜的可以。
平安見常滿紅根本不問自己怎麼就從醫(yī)院裡出來了,也不問自己要她這麼做是幹什麼,心裡高興:“滿紅,我發(fā)覺你今晚特漂亮!”
常滿紅瞥了他一眼:“……”
“真的,讓我看看……”
平安說著就從後面對著常滿紅親了過去。
兩人吻了一會,平安將駕駛座放倒,常滿紅半推半就的,被平安從前面拉到了後排,平安又將車座升起來,用車鑰匙將車門鎖好,抱著常滿紅就狂熱的親了起來……
“……別……在這裡……”
平安不答話,只管動作,將常滿紅的衣服剝到能夠不耽擱作親密的事情。
常滿紅早就想平安了,只是在這個地方很是怕遇到人。可這會見他這麼大膽,也就放開自己,情思洶涌,任由他恣意妄爲(wèi)了……(刪去XXXXXX字)
……
“陳煜出國了……”很久之後,常滿紅軟軟的任由平安抱著,問:“她們家,真是有些慘。”
平安的心思不在這,說:“處裡肯定有趙小勇的內(nèi)線。”
“你懷疑是誰?”
“不知道,但絕對不會是曲永超。”
“曲永超……”常滿紅忽然的想笑:“你怎麼總是挑他呢?他都被你給害的喊救命了……”
“一報還一報,平時他對我呼來喝去的……其實不是,他這人挺好的,我知道他不是內(nèi)奸才找的他,否則,他連喊救命的機會都不會有。”
“那你打算怎麼辦?”
平安使勁的親了一下常滿紅,說:“你回去,跟以前一樣,不管聽到什麼,都要不動聲色。”
“啊!……好……你自己注意……”
……
趙小勇表面不喜歡張揚,他並不喜歡將自己的勞斯萊斯放在雙子大廈的上面讓別人看,那沒什麼意思。
做人要內(nèi)斂一些,張揚只會帶來不必要的仇恨和麻煩。
趙小勇將車停到底層的停車庫,下車關(guān)車門,一個人就站在了他的身後,用什麼東西抵著自己的腰。
似乎是槍!
從車身的鏡子裡看,後面這人就是拿著一把槍。
“配合點,否則就死。”後面的人說著一隻手拿著手銬就對著趙小勇的手銬了過來。
趙小勇沒反抗,否則太弱智了。
趙小勇的兩隻手從背後被銬起來,而後很快的被這個人搜了一下全身,將手機和傳呼機搜出,連同車鑰匙一起被扔進(jìn)了勞斯萊斯里。
“走。”
趙小勇被推著往前走,隔了兩個車,是一個沒有任何特質(zhì)的捷達(dá),趙小勇被矇住了頭,人被塞進(jìn)了車裡。
“平警官,你要將我?guī)У侥难e?”
儘管平安戴著帽子和口罩,趙小勇仍是認(rèn)出了他。
“帶到哪是哪,別說話了。”
趙小勇果然聽話。
車子從下面車庫出來,平安發(fā)現(xiàn)下雪了。
雪還不大,風(fēng)卻不小。七拐八拐的,將近一個小時,到了一個地方。
這時地上已經(jīng)徹底的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雪,路上也沒人,平安將趙小勇拉出來,直接的往一幢房子裡走。
趙小勇被蒙著頭,感覺自己好像坐電梯是到了五樓或者六樓的樣子,而後又被平安拽著到了一個房間,進(jìn)去,坐下,坐著的地方是一張牀。
這是一處賓館?
平安又給趙小勇的腳上也上了銬子,然後將他的手銬和牀前面的暖氣管鎖在一起,說:“你可以試試喊,沒人聽得見,但是你喊一次,試圖跑一次,我就給你一顆花生米。”
趙小勇知道花生米是子彈的代名詞,他沒吭聲。事實上手腳被銬著,身體又不能動,喊救命有什麼意義?在救自己的人來之前,平安絕對能先將自己永遠(yuǎn)開不了口了。
趙小勇沒那麼傻。
平安走了出去,過了大約有五分鐘,他回來將趙小勇的頭套摘掉,讓趙小勇適應(yīng)了幾分鐘後,看看手錶,說:“武得志要殺我的事,我不問你。”
“安定醫(yī)院有人要殺我的事情,我也不問你。”
“我只問你,當(dāng)初你開車撞向我、我媽、還有俞薇,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一家賓館房間,趙小勇看看平安,閉嘴不語,平安問:“喝水不喝?”
趙小勇?lián)u頭,平安說:“別看了,也別等了,我既然能將你帶到這裡,就做了充分的準(zhǔn)備,你覺得,我是那種莽撞的人嗎?”
“你不是爲(wèi)了查案?”趙小勇問。
“你說呢?我連我媽的死都搞不明白,查案對我有屁意義。”
趙小勇點頭:“行,你是個不玩虛的人,我還以爲(wèi)你要高大上什麼警察使命的說一通呢。”
平安冷笑了一聲,坐在沙發(fā)上看著趙小勇。
趙小勇挪了一下,讓自己舒服點:“可你這樣是犯法的。你是公安,這是非法拘禁。”
“哦?你還在替我著想?我希望你痛快點。怎麼?要我提醒你?你可能忘了一件事,你不應(yīng)該忘記啊,以你的智商,以你的運籌帷幄都不允許你忽略這個很重要很實質(zhì)的問題——我不光是警察,我還是一個精神病人。”
趙小勇明顯的呆了一下,平安猛地笑了:“怎麼,允許武得志有病監(jiān)外執(zhí)行,就不允許我發(fā)神經(jīng)將你給碎屍萬段?”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平安低聲笑了很久:“我是神經(jīng)病!還是從安定醫(yī)院跑出來的神經(jīng)病!趙小勇,你再聰明,你再有謀略,你再能隱忍,可惜我是個神經(jīng)病啊,哈哈哈哈哈哈……”
“你知道嗎,你能將一個人殺了焚屍滅跡,沒有證據(jù)的逃脫法律的懲罰,怎麼就想不到我能發(fā)神經(jīng)成爲(wèi)神經(jīng)病呢?我管你到底要做什麼,我從肉體上消滅了你,我殺了你,你說,法律能把我這個神經(jīng)病怎麼樣?”
“嗯?”平安能看見趙小勇在變幻著臉的顏色,他又呵呵的笑了兩聲:“你不比從前了,已經(jīng)不是一無所有的鍋爐工,你現(xiàn)在是有錢人,是成功人士。越是有錢有勢的人,就越是怕死,對不對?擁有的太多,反而放不下。否則你投機取巧的偷稅洗黑錢,爲(wèi)的是什麼呢?難道是爲(wèi)了今天多賺點,明天就去死?”
“那你殺了我!”趙小勇冷冷的說。
“想死很容易,我一定會滿足著你。但是,我不能讓你輕而易舉的沒有痛苦的去死,我會讓你死的絕對名震天下,萬古流芳,或者叫慘不忍睹,興許會被記載進(jìn)異常死亡吉尼斯世界大全。”
“你以爲(wèi)我會怎麼辦?你想想,嗯?你那麼聰明。”
趙小勇臉上一直的陰晴不定,他猛地說:“平安,平警官,你在詐我,你纔不會殺人呢。”
“哦?我不會殺人?也許吧,我也許不會用直接的方法殺人,但是我可以用別的手段,譬如說,讓人感染上某種現(xiàn)在的醫(yī)療手段還醫(yī)治不好的疾病,讓一個人自然而然的去死呢?”
趙小勇瞪著平安,顯然他想起了什麼。
平安心說對了,要不是武得志感染了艾滋病,你能狗急跳牆要人進(jìn)醫(yī)院來殺我:“你被馬蜂蟄過沒有?蜜蜂呢?我知道有一種土蜂,毒性很大的,蟄了人,幾分鐘內(nèi)人就會器官衰竭死掉,你要不要試試?”
“你在懷疑我怎麼知道這種方法?有人試過,這人想出名,讓土蜂蟄自己,儘管醫(yī)生就在身邊預(yù)備好了急救的藥物器械,這人仍舊死了。”
“哦對了,反正又沒人看到我將你帶來,你要是被發(fā)現(xiàn)死在某個深山老林裡,全身都是被土蜂蟄的痕跡,你說法醫(yī)會怎麼下結(jié)論?——哦,你是在想那個停車場裡面有攝像頭?嘿……”
平安又笑了,看看時間說:“別自作多情了。丟掉不切實際的幻想吧。不說我,你說陳寶他會不會想你死?陳富貴老先生會不會想讓你死?敢叫武得志劫持他姐——別說沒你的份!”
“即便有,萬寶的攝像頭,我看也會全部失去功能,或者,錄像存儲盤什麼的,興許會恰好就壞了呢。”
“嗯?現(xiàn)在,考慮好了沒有?考慮好了就說說。要不,我先用塑料袋捂住你的頭,讓你嚐嚐憋氣胸悶要死不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