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邦集團的談判已經陷入了一個僵局,平安親自對潘安邦直接的要價,潘安邦也只多給了五十萬,即八百五十萬美元。
這已經是潘安邦看在平安面子上的結果。
平安無奈,給潘炳忠打電話,請潘炳忠出面給潘安邦說合一下,因爲這個價錢自己真的沒法接受,潘炳忠反問:“那你到底要多少錢?”
“我們的底線是一千一百萬美元。”
“可是啤酒廠根本就不值那麼多錢,就我一個外行人都能看得出來不值,你讓潘安邦多出錢,他又不是冤大頭。”
“你做做工作,不管怎樣也說說我的困難。”
掛了電話後,沒一會潘安邦倒是將電話打了過來,請平安到他那裡去一趟。
平安去了之後,潘安邦遞給了平安一分數據,裡面詳詳細細的說明了這些年留縣的啤酒廠到底每年能生產多少、又能銷售多少、能盈利多少、又在虧空多少。
平安被揭了老底,有些頹喪,坐在那裡不吭聲,潘安邦說:“其實縣裡的企業情況我都知道,平縣長一心爲了縣裡經濟的發展,這麼敬業,值得我敬佩。不過事情要一分爲二的看,你要價高並不是說你自身就是值那麼多錢,而是有各種因素在裡面摻雜著。留縣唯一的優勢就是勞動力價格低廉。”
潘安邦沉默了一下:“我知道平縣長是個一心爲公的人,按照做生意的規矩,如果像對別人一樣給你回扣,那不光是影響你我的友誼,也是對你的不尊重。這樣吧,啤酒廠事情結束後,我在策源再投資一個果汁廠,這個,平縣長以爲如何?”
在策源建果汁廠,一個是給策源村人送錢,第二,其實就是給平安送政績。因爲到時候果汁廠肯定徵用的是策源村的土地,用工當然也是首先考慮策源村的人,而果汁廠是在平安的任職期內建成的,當然就是平安的功勞。
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很好的提議。
平安先說聲謝謝,又嘆了一口氣:啤酒廠這個女兒,真是不好嫁,只怪她的老子王經倫基因太糟糕了!
平安想來想去,給潘安邦說,關於果汁廠的事情,你多醞釀醞釀,畢竟,我們當前主要的還是商談啤酒廠事宜。
潘安邦當然明白平安的意思,那就是讓自己暫時對果汁廠的構想保密,免得讓人以爲平安和自己有什麼私下交易。
晚上潘安邦請平安到東凡鄉吃飯,特意的點了幾個自己小時候喜歡吃的菜,作陪的人不多,但都算是貼心人,平安毫不避嫌的叫上了秦奮和彭佩然,安邦集團也只是一個秘書和一個司機,能看得出來是跟了潘安邦很久的了。
這天晚上大家喝的不多,最後潘安被安排到了鄉里新蓋的招待所,而平安執意的要睡在自己當時所在的屋子裡。
到了半夜的時候,平安坐起來看窗外,看到的是蕭瑟的樹木和凌亂又斑駁的銀色月光。
他不禁的穿上衣服到了外面,在院子裡繞著幾棵樹踽踽獨行。一會彭佩然穿著睡裙走了過來,像是要去廁所,見到了平安低聲說:“我給你留著門呢。”
彭佩然果然是個有心的。平安一聲不吭的跟著彭佩然,到了僻靜的地方一下將彭佩然抱著。
這夜十分的靜謐,只能聽到落葉的聲響,真是連個鬼都沒有,因爲環境的原因讓人高度緊張,沒多久,平安一邊收拾整理自己,問靠著樹的彭佩然:“你不是要去廁所?”
彭佩然穿著睡裙,放下就毫不留痕跡,她壓抑著低聲說:“你真瘋狂,敢在這裡。”
平安靠著粗粗的樹桿看著樹木縫隙裡露出的月亮的臉說:“本人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仗,你試試喊一聲,看有幾個人迴應你。”
彭佩然啐了平安一口:“星期六本來就沒人,再說知道你在這裡,誰還敢來?”
平安反問:“我又不是母老虎。你都不怕,誰就是知道還能說我?你真的不去解手?”
“你纔是母老虎!不去,怎麼,你還命令我給我下任務?”
平安不說話,拉著彭佩然往樓上走,彭佩然感到很奇怪,躡手躡腳的跟著,兩人一會就順著樓道到了樓頂。
眼前豁然開闊,只見磨盤大的月亮掛在天上,平安四下看,又抱著彭佩然就親,彭佩然心神迷醉的不由讓平安在樓頂曬著月色迎著夜風又得逞了一回。
今晚連續兩次,彭佩然說:“你今晚真是不對勁。聽說你今天和楊慶煌吵架了?你真行。真的,我感覺你這樣纔是真男人!”
“有什麼不對勁?真男人假男人你不是見識過了?我給你說,我幾年前就想過今晚這個場景,就是和你在樓上痛痛快快的做一回。你就說感覺美不美?”
彭佩然輕笑一聲,將自己頭髮整理好,搖頭說:“原來你早有預謀啊!你真是我見過最奇怪的人。不過,我喜歡。”
平安乾咳了一下,說:“你喜歡就好。只怪你太吸引人。”
彭佩然一聽,捂住嘴笑了起來,蹲下身子,好久才說:“是嗎?”
平安笑笑,沒吭聲,看著遠處出了神,好大一會才說:“我還想過在二中和你做的,可惜二中現在沒了,這真是個遺憾。”
市裡管文教旅遊的韓副市長是留縣人,是省裡下掛到湘夢的,別人近鄉情更怯,韓副市長卻與衆不同,只要一回來就像是籠中鳥被打開了閘門,像是拴著鏈子的狗被放開了枷鎖,興奮的不得了,今天他回老家調研留縣的旅遊產業,安排的活動早就完了,但他就是不走,要在縣裡宿眠一夜。
領導來住,最好經常來還住的久了,那說明你這地方工作做得好,按說平安應該多陪韓副市長,可是吃完了飯後韓副市長還要去唱歌、打雙升等等活動,平安就受不了了。
這一段他實在太累,幾乎都沒有回過家,不說想陳煜和孩子,自己身體也敲警鐘。
一頓飯吃了兩個半小時後,平安將接下來的任務交待了給了副縣長和幾個局長,自己藉口要給亓明遠彙報工作,溜了出來。
這會已經接近晚上十點,洗腳唱歌下來還不得半夜?還要再打牌,那就得凌晨了,明天還工作不工作?
這種陪伴沒有一點實際的意義,還將人熬成了熊貓眼,還不如早走早解脫。
坐車到了半路上,平安接到了尹玲的電話。尹玲說她剛到市裡,能不能屈尊見個面?
平安心說這個尹玲怎麼約自己基本總是晚上?不過自己和尹玲確實只是很純潔的男女關係,倒是也不怕什麼閒言碎語。
反正都是回家,尹玲找自己肯定有事,聽尹玲說了地點,平安就讓司機往那裡趕。
尹玲還是短髮,見了之後平安笑說可能自己這輩子都看不到你長髮飄飄了。
尹玲說:“那好,下次我就留長髮給你看。”
平安笑說:“嗯,我倒要看看誰將你的長髮盤起了。”
說笑幾句,尹玲說正事:“我們公司和苗子峰接觸了,有意將他在你們縣的那塊地給拿下。”
這事阮江雲曾給平安說過,平安點頭,尹玲又說:“還有,將周邊的地皮,也批給我們公司。”
平安聽了沉吟,這個可就有些難度了。
苗子峰當時在留縣雄心勃勃是想大有作爲的,可惜後來陰溝翻船。他那會之所以看中了福利機械廠和紙箱廠那塊地,也就是因爲那一塊周邊能一同做開發,產生的商業利潤非常可觀,因此纔想盡辦法連哄帶騙的上下齊操作,將那些工人糊弄走了。
既然尹玲和苗子峰已經有過接觸,顯然是有備而來,平安說:“長力建工財大氣粗,尹總胃口也不小,不過那塊地盯著的人不少,這個忙,我儘量幫。”
“我只是個媳婦,背後的婆婆不知道有多少,這一點,請你一定要體諒。”
尹玲聽了笑:“那你也是一個巧媳婦,沒什麼能難得到你的。我不會給你添麻煩。”
尹玲的最後一句話說的很有意思,她看平安雖然打足了精神和自己說話,但是眼睛裡都是疲憊。
體貼他人爲他人設身處地著想是做人的一種境界,也是情商高的表現。尹玲長話短說,從包裡拿出一個檔案袋放在桌上推了過來,說:“你把東西忘我那兒了,一直沒時間,這會順便還給你。”
平安狐疑的打開檔案袋一看,是一本房產證,還有一式兩份的協議,還有幾把鑰匙,翻開再一瞧,心裡一愣。
這房產證上面是自己的名字。
這個房產證正是自己賣掉父母留下的那套房子的證件,而協議是自己和買方所籤的合同。
當時平安將和米蘭對面的那套房子給賣了,按照協議,買方承擔過戶的契稅等所有費用,但是買房的當事人一直不想交這筆錢,給平安說反正房子的錢款我已經給你了,那就是說房子已經是我的了,我這會拿不出給房管所的費用,想過一段再過戶,所以請平安將房產證給了他們,到時候他們自己辦理的時候再說。
至於協議,當時是一式三份,平安只留了一份複印件,原件以及另外一份複印件買方因爲要去房管所辦證使用,所以不在平安跟前。
買房方和賣房方不將房產證過戶,是有很大的風險的,但是平安不會有耍賴的心思,所以買房子的人一直就沒有去過戶。
因此,實際上從法律上來說,那套房子其實還是在平安的名下,就是去法院打官司,房子最終還會判給平安。
這種事情在現實生活中發生的頻率非常的高,平安在二中那會就給一個老師免費的做過相類似的諮詢。當時這個老師從一家老人手裡買了一套房,錢已經付過了,房產證卻沒有來得及過戶,可是老人忽然的出了車禍去世了,這個老師搬進去沒住幾天,老人的兒子找上門要這位老師退房。
二中的老師當然不同意,因爲這所房子面臨著拆遷,能賠一筆明顯高於買房款的錢,他認爲自己付了錢房子就是自己的。於是對方就去法院告,說按照法定繼承自己父親死了房子自然是自己這個兒子的。
結果最終法院判決按照房產證上面的老人名字沒有支持這位老師。二中的老師只有按照平安所說的要對方返還了當時購房的費用以及利息,還有就是多要了點裝修的費用。
尹玲這會拿出了自己老房子的房產證以及售房的協議和鑰匙,平安哪能不知道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