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破臉了,徹底撕破臉了!賓主之間沒有了任何客套斯文,直接對罵了起來。
真要吵架陸家行的正,坐得穩,沒有多少短板和把柄,自然占據絕對的上風,
尤其是陸倫,其看上去老實,性格也好,真要發起飆來,那是真厲害。
陳正清和顧生堂等幾人一個個被他罵得狗血淋頭,連還嘴的機會都沒有呢!
“顧生堂,陳正清還有羅守義,我陸倫雖然不才,但當年也是進士的功名,眼下也是朝廷五品官,你們三個人算什么東西?登不上臺面的東西,也敢來我的面前叫囂?”陸倫冷冷的道。
顧生堂臉上浮現出怨毒之色,道:“陸倫,沒看出來你還生了一張利口。行,今天我們吵架吵不過你,不過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今天的事兒我回去會稟報父親,到時候你可看好嘍,哼!”
陳正清道:“死到臨頭了,嘴還硬得很!我陳正清今天撂句話在這里,等陸倫你灰溜溜的滾出京城的那一天,我一定親自相送,到時候嘿嘿,別怪我陳正清無義,哈哈……”
“圣旨到!”
幾個人正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忽然外面傳來一聲尖厲的喊聲,幾個臉紅脖子粗的人一下愣住,陸倫更是渾身劇震。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腳步聲,一位穿著太監服,手握拂塵的老太監,滿頭銀絲,邁著四方步子往這邊走過來。
陸倫連忙沖過去迎接,現場所有人齊齊應出去。
“鴻臚寺主薄陸倫,新任涼州府沙田縣縣丞陸錚接旨……”
陸倫連忙拉上陸錚,齊齊跪下,跪在太監面前。而其他的人也都齊齊跪下,老條件眼睛掃過陸倫,道:“你就是陸倫?”
“微臣陸倫見過公公!”
“微臣陸錚見過公公!”陸錚也跟著陸倫有樣學樣,,他還是第一接圣旨,心中覺得又激動又好奇呢,而其他跟著下跪的幾人,則是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這個時候,為什么會有圣旨下到陸家來?莫非相爺已經不能忍受陸家繼續在京城多生活一天了?準備立馬就趕人么?
一定是這樣呢!陳正清等幾人這么一想,立刻樂開了花,好像陸家倒霉了,他們便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他們下面琢磨的是待會兒如何迅速的和陸家把關系拎清呢!
他們滿腹鬼心思,傳旨太監卻十分的和藹,確定了陸倫和陸錚的身份,金黃色的圣旨在他手中展開,他扯著嗓子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鴻臚寺主薄陸倫,多年為官,勤勤懇懇,忠孝敦敏,辦差得力,特敕命陸倫調任戶部清吏司郎中……”
“陸家少年陸錚,少年敦敏,朕命其執政地方,乃磨礪其性,望天下讀書人皆能明白朝廷之苦心……”
哄!
當太監念完“欽此”兩個字,現場直接炸了,陸倫抬起頭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直愣愣的盯著老太監,愣了好大一會才道:
“微臣接旨謝恩!來人啊,給公公看差!”
陸倫站起身來,從老太監手中接過圣旨,手都有些發抖,一切對他來說都像做夢一般,戶部清吏司,那可是一等一的肥缺,品級也比他現在高,清吏司的郎中,更是獨攬大權的存在,皇上竟然給陸倫提拔了?
這怎么可能?
陸倫自己吃驚,顧生堂等幾人則更是嚇傻了,我的天,陸家不是得罪了戴皋么?怎么陸倫不僅沒有去官,而且還來了旨意,得到了皇上的親自提拔?
戶部清吏司可是一般人難以得到的肥缺,不是相府的門生,鮮少有人能占據這樣的位置,現在陸倫竟然不費吹風之力,就得到了皇恩呢!他們幾個人都眼熱起來,內心的情緒復雜之極。
這時候洪慶終于來了,慌慌張張的,顯然對眼下這種情形他缺乏經驗,不過畢竟他干了一輩子的管家,基本禮數還是懂的,奉了茶過來也沒有忘記帶銀子。
陸倫從管家手中拿了銀票,根本不看面額,不帶煙火氣息的就塞給了老太監。老太監呵呵一笑,也不推辭,將銀票收入袖中,神色更和藹了。
“恭喜啊,陸大人!陸大人蒙皇上恩典,成了一方主官了,且萬萬不能辜負圣恩了!”老太監道,他頓了頓,又道:“咱家叫陳彪,叫我陳公公就行了!”
陸倫一下愣住,陳彪大名他哪里能不知道?司禮監秉筆太監呢,皇上的批紅有一多半都是出自他之手,雖然不敢說權勢熏天,可是其乃皇上身邊的紅人,在外面而言,那也是了不得的存在。
“陳公公,您的大名如雷貫耳,沒想到微臣的這點小事竟然勞煩陳公公您親自跑一趟,陸倫心中惶恐得很啊,公公放心,我陸家世代忠良,陸倫對皇上厚恩不敢稍忘,定然努力辦差,不辜負皇恩!”陸倫道。
陳彪嘿嘿一笑,道:“陸大人,我今天親自來可不全是為了你,而是為了你這位寶貝侄子陸錚呢!
錚哥兒,快去更衣吧,穿上你的官服,更我進宮去,皇上要見你呢!嘖,嘖,十八歲的解元郎便有資格面圣,你小子真是福澤不淺嘍!”
“啊……”陸倫忍不住驚呼,旋即臉上便浮現出狂喜之色,道:“快,快,洪管家,快去安排讓人伺候錚兒更衣……”
“公公,您往這邊請,請這邊落座!”
陸家忽然之間忙碌了起來,老爺升了官了,一躍進了六部,不僅沒倒霉,而且還得到了皇上的特別恩寵,這對陸家上下來說,實在是一件大喜事。
蘇夫人在后宅聽到了消息,高興得眼淚嘩啦嘩啦流,這幾天她憂心忡忡,就擔心在京城待不下去了,被逼要南下江南。
蘇夫人一直生活在北方,擔心去南方國不習慣,又想著自己的丈夫如此上進要強,倘若這一次被趕出京城,只怕心灰意冷,從此便得過且過了。
現在好了,圣旨竟然來了陸家,而且丈夫還升官了,真是皇恩浩蕩啊,丈夫這輩子在京城兢兢業業,踏踏實實終于有了回報呢!
陸倫被升官,陸錚則是要進宮去見皇上,這對陸家來說也是莫大的恩寵,蘇夫人親自跑到陸錚的院子里,叮囑影兒和聶小奴兩人給他更衣,大康朝七品的官服穿在陸錚身上還真合適。
瞧他小小年紀,唇紅齒白,穿著這一套官服,特別的精神,一看便是個年輕有為的才俊呢!
蘇夫人狠狠的夸了陸錚幾句,道:“錚兒,好好去見皇上,給皇上留個好印象,將來一定要比你大伯強,就算不入閣拜相,那也得主政一方,伯母看好你呢!”
陸錚連連誠謝,因為時間緊張,他一路小跑到前院,此時的前院,場景精彩得很。
陸錚比較關注顧生堂,陳正清幾人,瞧這幾人,早就換了一副嘴臉了,他們謹小慎微的圍著陳公公,那奴顏婢膝的模樣真讓人好笑。
陸錚來了,他這一身官服看得讓大家眼前一亮,同樣是七品官,在陳彪沒來之前,顧生堂和陳正清等人對陸錚可是又奚落又嘲諷,好像陸錚去隴右不是去當官,而是去充軍呢!
現在,陳彪來了,圣旨一到,陸錚得到了面圣的機會,陸錚再穿上這一身官服,那意義就完全不同了,陸錚只有十八歲便被朝廷委任到地方,而且圣上還親自見他,這等殊榮真堪比封疆大吏了。
這件事說明什么?這說明在皇上心中,他是知道陸錚的!僅此一點,就讓陳家、顧家等幾家自嘆不如。
顧家、陳家等幾家的人,皇上知道誰?就連陳至謙要見皇上一面都千難萬難呢!可以想像,陸錚此去隴右,說不定就是鍍金去的,去那么一兩年,他再返京參加會試殿試,到時候一旦高中,恐怕前途便無可限量了。
真是沒有天理啊,陸錚得罪了相爺,什么事兒都沒有,還得到了皇上的恩寵,這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陸錚可沒準備放過幾人,他沖著陳正清等幾人拱手道:“各位,本官要去見皇上了,各位,時間也不早了,我大伯明日還需要去戶部報道,因而便不便留客了,各位請吧!”
陸錚這話可是直接下逐客令呢,陳正清等幾人的臉色雖然很難看,可是硬沒敢放狠話了,有句話說得好,寧欺白頭翁,莫欺少年窮啊,陸錚年紀不大,可是名氣很大,而且其行事大開大合,極有章法。
試想整個大康朝,有幾個人敢和相府叫板?陸錚十八歲的年齡,便能獨闖相府,和戴皋叫板,僅此一點,誰能小覷他?
如果陸錚這一次被戴皋一棍子打死了,那也就罷了,可是看眼下這架勢,陸錚不僅死不了,似乎還有被皇上特殊恩寵的意思,將來的陸錚,豈能以是一般人?
陳彪笑瞇瞇的站起身來,盯著陸錚,尖笑一聲道:“好嘞,年輕人有股子氣勢,跟咱家走,面圣去嘍!”
陳彪說完,邁著四方步子便往前走去,陸錚跟在他的身后,一路走到陸家門口乘坐馬車,直奔皇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