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霍寶院長以為,楚天一定會追問葉修平的事情。沒想到他卻對此只字不提,反倒是道起歉來。
隨即,他才反應過來,前段時間他與楚天約定,不到萬不得已,不得輕易暴露學會詠春拳的事情。
畢竟底牌這種事情,藏得越深,屆時爆發出來的效果自然越好。
霍寶院長呵呵一笑道:“你對時機的把握看得很準,使出詠春拳打了葉修平一個措手不及,讓他再也無法憑借煉體術得來的體魄對你對抗,甚好,甚好!”
楚天挑了挑眉,見霍寶院長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不由得好奇問道:“院長師傅是從什么時候看出來的?”
霍寶院長含笑撫須,單從動作上來看,可謂是仙風道骨,令人肅然起敬。但楚天知曉他這是在跟自己賣著關子,暗道一聲“老頑童”,也不刻意追問。
霍寶院長等了片刻,見楚天識破他的故弄玄虛,只好咳嗽一聲開口說道:“其實不止是我,還有幾個資深的老師,都看得出來。只是煉體術之事很多人都對其知之甚少,所以在場旁觀之人,能看懂的沒有幾個。好在這場比斗并不對外開放,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了,恐怕又是一場風雨將至。”
楚天見他啰哩叭嗦說了一堆,還是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不由得撇了撇嘴。霍寶院長見狀,也不以為意,只是笑意更甚三分。
比不得素以強身健體為由的武師,活寶學院眾普通學員早已換上了厚實的衣服,更有甚者,早早穿上了過冬時節才會穿的薄款羽絨服。
魔都位于南北交接之地,冬季里并不像北方那樣會提供暖氣,也不似南方那樣暖和,院內偶爾一陣冰涼的冷氣襲來,便足以讓人覺得寒意十足。
唐倩不由得裹了裹衣物。
她生于江蘇以北名叫淮安的小地方,土生土長十六年,以早慧提前入學,在上大學以前,盡享暖氣的舒適感,不曾想魔都這里的氣候,還未入冬就已如此寒冷。
她也不知為何,上完早課便在這里苦苦等候,興許只是為了讓自己能夠心安一些。
也不知等了多久,她終于眼前一亮,看見四肢健全的楚天與之前那個五官俊美的男生走出體育別館,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頓時煙消云散。
果然武俠小說中描述的斷手斷腳,都是騙人的吧!現實中的比斗,怎么可能如此殘酷呢?
在知曉楚天無恙后,她立馬轉身就走,心中縱有千言萬語,也難以開口吐露心聲。
與此同時,楚天和謝少安二人剛一出門,便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唐倩瞄了他們一眼才轉身離開。
謝少安立馬低聲問道:“這不就是你認識的那個長得很可愛的大一女生嗎?叫什么來著?哦對,是叫唐倩來著。怎么,你們兩個發生了什么事情,她怎么一見你就跑啊?”
楚天暗忖什么叫一見我就跑,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只是看著唐倩的背影,欲言又止。畢竟賭場的陳姐可是交待過了,要多跟她說說話才行。以前初識的時候,尚且能夠說上幾句話,還一起吃過求生煎包,在逆組織的魔爪下逃生,盡管那時的她昏迷不醒。但兩人雖談不上同富貴,也算得上是共患難了,怎么反而自己救了她之后,兩人連話都說不上了呢?
謝少安一看他“蕭索”的神情,給了楚天一個“兄弟我懂你”的眼神,隨即高聲對著唐倩喊道:“唐倩學妹,你的朋友楚天喊你一起吃午飯嘞!”
楚天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謝少安又立馬換上一副“別謝哥,哥也只能幫你到這里了”的表情,然后不由分說地拉著楚天走到停駐不前的唐倩身后,見她不肯轉過身來,頓覺好笑,帶著楚天又繞到她的面前,笑瞇瞇說道:“怎么樣,唐倩學妹,一起吃個午飯吧。”
唐倩微紅著臉,勉強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也不知是否被這見鬼的天氣凍紅了臉。
謝少安見她同意,突然摸了摸口袋,隨即臉色一變,一拍腦袋,故作驚訝說道:“哎呀,瞧我這記性,把手機落在體育別館了,你們不用等我,先去吃吧?!?
楚天哪里會信他的鬼話,趁他不注意,伸手就往他的外套左口袋掏去,動作十分迅速,站在面前的唐倩只覺一時看花了眼,隨即看到楚天手里高舉著一部手機。
“你的手機在我這里呢,少安學長。要吃飯還是一起去吃吧,人多熱鬧些?!背觳惶朐谑程美锩媾c唐倩一起單獨相處,見謝少安找了個十分蹩腳的理由就要落跑,怎么可能會讓他得逞,盡管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謝少安側過身來接過手機,沒好氣地瞪了這個傻小子一眼。
人傻注孤生?。?
楚天在與謝少安的“斗嘴”中,難得占了上風,見他吃癟,臉上露出笑意,更讓謝少安感嘆連連。
唐倩偷偷看了楚天一眼,見他仍像以前那般笑得陽光燦爛,亦被感染了幾分。自從他上次籃球賽事半路離席后,她就一直有在偷偷關注他,尤其是從李曉蕓那邊聽說他受了一點傷,更是擔心得不得了。這不,前幾日聽說今天的第一場比斗,楚天便要上場,她一下課便火急火燎地來到體育別館,但不敢進去,只好眼巴巴地在外面干等著,直到確認楚天平安無事,這才放下心來。
楚天決計想不到會有一個這么關心他的人,一直都在默默地關注他。要是讓李曉蕓見了,八成會這樣說道:“世間只顧自己活得瀟灑的人,大抵是對別人的一種沒心沒肺?!?
而在謝少安看來,這傻小子只是單純的情竇未開,不曉得眼前的唐倩早已對他動了心,至于即將婚嫁的沈碧青,他對她也并非是真正的男女之情,更多的也許只是想要盡微薄之力,拯救她于家族婚姻的水深火熱之中。
謝少安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繼而說道:“好吧,我們一起去學苑食堂吃午飯吧?!?
不等楚天發話,他便轉身走在了前頭。
楚天對著唐倩尷尬一笑,見她似乎有些寒意,便開口說道:“我們也走吧,食堂里面暖和些?!?
唐倩頓感心里暖呼呼的,甜甜一笑,嗯了一聲,算是答應,隨即跟著楚天亦趨亦步地走著。
三人相繼來到學苑食堂,各自點好飯菜,選好一處靠窗的飯桌,三人坐了下來,正好能看到外邊名作“情侶坡”的斜坡草地。
謝少安不打算主動挑起話題,他這個電燈泡已經十分顯眼,不想再增加存在感,知道楚天傻歸傻,起碼話多,還能與唐倩聊得起來。
而唐倩臉皮極薄,單是謝少安這個尚且有一面之緣并不算十分陌生的陌生人坐在一旁,就已經說不出話來。
果不其然,楚天剛坐下沒多久,就開啟了話題。
只見他看著外邊的情侶坡,好奇問道:“這個地方,為什么叫情侶坡呢?”
這個問題,在兩個月前,他曾問過他的室友,當時他們沒有給出答案,在現在看來,也許他們也不懂為什么,只是故弄玄虛罷了。
唐倩被他這么一問,愣了愣神。她順著楚天的目光望去,見到斜坡草地上面坐著好幾組成雙入對的情侶,不由得紅了臉。
謝少安在心里直翻白眼,照楚天這樣聊下去,估計要把學院里所有奇怪的名字問過一遍才肯罷休了。
他沒好氣地指著正對他們的一處建筑物說道:“你看那是什么?”
“圖書館唄。”楚天立馬回答道。
學院正門口正對的就是氣勢恢宏的圖書館,而圖書館的兩側,則是南北樓,楚天他們現在所在的學院食堂,正好正對圖書館的南側。若是在圖書館中餓了肚子了,也能直接來食堂補充點能量,并非只有飯點才有的吃,對于莘莘學子來說十分之便利。而這塊“情侶坡”,就位于圖書館直通學苑食堂的道路旁邊,里側則是一條干凈的小河,風景還算宜人。
斜坡草地下的寬敞的瓷磚人行道,早已被數量龐大的自行車軍團霸占了,好在這里往來車輛極少,眾學員反而不走人行道,改走車道了。
圖書館南出口也不能幸免,出口左右的場地亦被自行車軍團侵占了不少,只余下一條小道供人出入。
謝少安繼續說道:“每逢考試季,學員們都會紛紛自覺來到圖書館復習,而那些愛得死去活來的情侶見沒了位置,只好將就在這塊斜坡草地上復習,不愿互相分開各自回去對著空蕩蕩的宿舍發呆。當然,相比恩愛的情侶,單身狗是搶不下來這塊地盤的。長久以往,這塊草地就被稱作是情侶坡了。”
謝少安解釋了一堆,楚天卻是只關注其中的一個詞匯,不禁好奇問道:“單身狗是什么?”
唐倩當即笑出聲來。
雖然這笑聲十分好聽,但在謝少安聽來,仍是覺得有些尷尬。
“都怪自己沒把這傻小子的腦回路給治好?。 敝x少安心中長吁短嘆,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單身狗指的就是你這種找不到女朋友的人!”
楚天細細一想,旋即脫口而出道:“那你不也是單身狗嗎?”
謝少安一愣,沒想到竟被楚天一個會心一擊,打出巨額的傷害,差點沒挽起袖口跟他打起來。
只是這還不算完,顯然楚天并沒有放過只顧著笑的唐倩,繼續說道:“笑啥啊,你不也是?!?
唐倩頓時笑不出來了。
謝少安如遭雷擊,默然無語半響,最后挑了挑眉,頭回發現楚天真是沒得救了。
人傻注孤生。
謝少安不由得嘟囔了第二遍。
此刻的氣氛,十分之尷尬。
謝少安不得不轉移話題,對著唐倩問道:“唐倩學妹,你在校慶上會表演節目嗎?”
唐倩見他一直稱呼她為學妹,雖然不知道他的姓名,但好歹也知道怎么回答。只聽唐倩低聲說道:“學長也有表演節目嗎?我和班里的幾個女生要在校慶上表演一段舞蹈?!?
謝少安一把摟過楚天的肩膀,自信滿滿道:“當然了,我和這傻小子,要在校慶上表演一段吉他和小提琴的合奏,曲目是《卡農》。當然了,和弦要改一改才能用,這小子太懶了,只能由我親自出馬才行?!?
楚天目瞪口呆,心道怪不得謝少安剛才會這么老實地答應跟他們一起吃飯,原來是早有預謀,仍不忘叫自己學吉他參加十一月底的學院校慶。
“自己果然還是比不過這個陰險至極的家伙啊!”楚天心中幽幽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