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讓自己出門,是意味著什么?是在阻止他做某件事情嗎?
趙羽凡想不通,于是就不想了,他領著阿珠出了門,正好看見江川牢甫還有二毛圍坐在昨晚吃夜宵的小桌子旁,桌上放著幾袋袋裝豆漿還有兩盤油條,一袋包子,一人倆妖吃得正嗨。
阿珠看見有吃的,馬上雙眼放光,沒忍住咽了口口水,咕嘟一聲。
趙羽凡聽得真切,知道這小丫頭餓得不輕,畢竟昨晚上連晚餐都沒有吃。
他拉著阿珠,來到小桌前,一點都不客氣,抓了只小板凳就把阿珠按在板凳上,拎過一袋豆漿,插了吸管,遞給她,又把桌子中央的有條包子往阿珠面前拽了拽。自己在桌子前蹲下,小桌不高,他蹲著伸手也還能夠得著桌上的早餐。
江川啃著包子,看了一眼阿珠。
小丫頭不認識這些人,有些怕生,低著頭只顧吃喝。
牢甫笑瞇瞇地轉頭看著趙羽凡,“趙先生昨晚上睡得怎么樣?”
他和江川對趙羽凡有些霸道的做法倒是沒什么意見,看得出,這個捉妖人對他領著的這只小妖精很是關照。二毛本來挺不開心的,他坐在阿珠的對面,本來就手短,不太夠得著油條和包子,趙羽凡這還往里拽,他更夠不著了。本來想發火的,抬頭就要罵那捉妖人,可是他一瞪眼看見了阿珠,小蘿莉嬌俏可愛帶著一絲靦腆害羞的小臉蛋一瞬間撞進這小子眼里,她抓著包子往嘴里塞的可愛模樣,隱隱約約竟然像會發光,二毛只覺得眼前恍惚,阿珠身上有層淺薄的微光,但是刺得他腦袋疼。看著阿珠低頭吃包子,二毛不自覺地吞咽了口唾沫,心底泛起欣喜,說不清楚為什么就好開心,怔怔地坐著,嘴里還有沒咽下的油條也忘了咀嚼。
不過沒人注意到他。
趙羽凡一嘴咬下一大塊油條,又扭頭再吞進半個包子,嘴里馬上就塞滿了,他每一次咀嚼都特別用力,指了指自己嘴,搖搖頭。
“慢點吃,今早上我讓二毛去旁邊海門村里買來的,量夠,沒人搶。”牢甫笑著說。
趙羽凡嚼了一會兒,就著豆漿把滿嘴食物吞咽下去,呼了口氣,沖牢甫一笑,“這畢竟是妖精請我的,這種機會不多,要珍惜。”
“捉妖人就是捉妖人,在妖精的地盤上蹭吃蹭喝還蹭住,妖精們非但不敢有怨言,還得陪上笑臉,唉,這年頭妖精難做啊。”江川把豆漿喝干,將包裝口袋握成一個球,拋在桌上,看著趙羽凡,挑了挑眉毛說道。
“確實是難,誰讓他們是妖精,怪投胎沒投好。”趙羽凡好像沒聽出江川的嘲諷一樣,竟然認真地回應他。
江川伸手指了指趙羽凡,笑著說:“你這個捉妖人啊,還真的是與眾不同,我以前見過的人家個個都仙風道骨自持身份,特別在意形象,沒有你這樣的,跟個流氓似的,專門占便宜。”
“話也不是這么說的,小川爺,難得能夠招待一位捉妖人大人,也是小的的榮幸。”牢甫依然笑得和煦,這妖精實在是個老好人,隨時笑瞇瞇的,特別在意你的感受,一點不會讓你感到難堪。
江川笑笑,沒應他。捉妖人與妖精之間的關系,作為第三陣營的他,也只是了解一點點,只是跟牢甫是朋友,才會這樣替他說話。雖然他自己,其實對這個身邊領著蘿莉小妖精,還跟狼妖做朋友的捉妖人是有一種說不出的信任的。
如果一個捉妖人跟妖精打成一片,這種有別于不死不休的反差,異樣地有萌感。
畢竟捉妖人和妖精的歷史,向來是以死亡和鮮血書寫的。
靠宵夜和早餐來聯系,就很讓人放心。
“哎呀,你這人,我說過的嘛,別拿我和那些捉妖人比,現在像我這么一身正氣的捉妖人實在是不多了。”趙羽凡對眉清目秀的江川也是有好感的,因為他看不透這個自稱木匠的機關術士,他不了解什么是機關術士,覺得高深莫測,有些好奇,所以態度并不壞。
江川抬了抬手,“行行行,知道你趙先生遺世獨立,與眾不同。”
“夸得敷衍,假。”趙羽凡又吞了個白菜包子,轉頭對牢甫說,“菜包沒什么味道,下次記得買肉包,好吃。”
牢甫笑說了解,二毛沖對面的趙羽凡翻了個白眼,腹誹這捉妖人感情還要賴在這里了,臭不要臉的。不過轉念一想這傻/逼捉妖人呆在界魚石公園的話,那對面的小姐姐也一樣會留下來了,于是糟糕的心情瞬間撥云見日,借著起身拿包子,偷眼去看阿珠,不過阿珠正和油條較勁,沒發現來自對面的兩道灼熱視線。其實就算發現了,對三四歲小屁孩模樣的二毛,阿珠也沒什么好感的,她不喜歡比自己小的孩子,特別煩。
這要讓二毛曉得了,怕是得哭。
“小川爺啊,你不是說你是木匠嗎,回頭你給牢甫看看我昨晚睡那屋的床,床板可能有問題,硌得慌,我昨晚都做惡夢了。”趙羽凡沖昨晚睡的小房間方向努了努嘴。
“還有這種事情,那等會我就去給你把床板換了。”牢甫說。
“不忙,別忘記了就行。”趙羽凡吸溜著豆漿,“待會我們去你說的那個神魚泉去找找魚姥姥去。事情得先問透了,不然畢竟要下水,水底下可不是開玩笑的。”
“魚姥姥?”江川一聽,似乎很感興趣,“我聽說,神魚泉的魚愛嗑瓜子,你去的時候,別忘了買幾斤瓜子。”
“生的還是熟的?”趙羽凡問。
“半生半熟吧,你每樣都買上三斤不就行了。”江川笑。
趙羽凡點頭,覺得可行。
“你們吃,我去給他看看床板。”江川笑著起身,往趙羽凡住的房間走去。
趙羽凡看了看他,扭頭問牢甫,“隔壁那狼人怎么樣了?阿珠都好得活蹦亂跳了,你這治療方法看著像給人灌成水泥樁子,但是真的有效啊。”
牢甫搖了搖頭,“好了很多,但是沒有痊愈,不過已經能說話了。”
趙羽凡點點頭,“我等阿珠吃完,就去神魚泉,你如果方便,就幫我跟那狼人小哥說說,他恨捉妖人沒問題,但是冤有頭債有主,是男人就不會遷怒別人,”
牢甫斂起笑容,認真地看著趙羽凡,“可是他不是人,是妖精。”
“妖精也一樣,是公的,就找仇人。”趙羽凡回。
“還有,告訴他,我之前跟他說的那些,都作廢了吧,是我太天真,不是每一個捉妖人都是我。”趙羽凡說這話的時候,頓了一下,語氣有些低。
“明白,我會轉告他的,但其實你現在去跟他說,他能聽見,也能回應,那小狼人,只是左手上被捉妖人的咒術侵蝕的地方比較難痊愈。”牢甫沒說是因為趙羽凡給他剔骨剜肉手法粗糙又兇殘,要重新長并好不容易。
趙羽凡勉強一笑,搖了搖頭。他現在倒是沒臉見祁業郎,不僅是因為他的自私導致祁業郎成為吞金的目標,還有他把狼人又揍了一遍,還把人手公報私仇地挖了個洞,他慚愧,沒臉去見祁業郎。
不過這些都沒別人知道。
江川推門出來,手上拎著根二十厘米左右的木條,來到桌前,“床板中間高出一處,我削平了,估計是放時間長了,木板變形了。”他把木條往河邊樹下一扔,拍了拍手道。
“牢甫,閘門我檢查過了,都正常運轉著呢,第一道豹頭閘的開關術法記牢了,要有急事直接關閘然后給我打招呼就行。我任務完成,這就回去了。”江川看著牢甫,說道。
牢甫站起身,放下手里的包子,“我記著呢,小川爺你要不再玩一陣,等吃了午飯回去,路又不遠,我讓二毛去山上給你抓些野味。”
二毛站起來,乖巧地點點頭,幫忙挽留。
江川擺擺手,“不用麻煩,改天機會有的是。”
他轉頭看了看還在不停塞著食物的阿珠還有抬頭看著自己的趙羽凡。
“趙兄,手上事情做完了,順道來路居玩玩,我請你吃雞。”江川笑著說。
“好說好說,我特別想跟你請教請教什么是機關術士,肯定不只是木匠這么簡單。”
“哈哈,你來了,能見到的就是真正的機關術士,不是我這種玩積木的了。”江川擺了擺手,轉身走朝公園大門,推過門口的電動車,過了橋,在路上沖河對岸的牢甫眾人揮了揮手,擰動小電驢走了。
阿珠抬頭看了看消失在路彎的江川,扭過臉望著趙羽凡,眨巴兩下大眼睛。
“吃飽了?”趙羽凡問。
小蘿莉點點頭,咧開嘴露出一口小白牙,笑得特別幸福。
趙羽凡起來動了動胳膊,“那我們也走吧,去找那個什么神魚泉去。”
阿珠站起來,摸了摸已經裝得圓滾滾的小肚子。
“往小川爺相反的方向,直走,前邊海門村里有路牌,神魚泉不難找。”牢甫作為地主,很盡職盡責地對趙羽凡說。
“明白,昨天今天也麻煩你了,我們告辭了。”
牢甫笑著點點頭,趙羽凡也一點頭,轉身走了。
阿珠也很禮貌地對他們笑了笑,跟著趙羽凡往外走,她的小短腿要走很快才能跟得上趙羽凡。
二毛看著阿珠和趙羽凡離開的背影,想上前說點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說什么。
“他們還會回來嗎?”二毛轉頭問牢甫。
牢甫聳了聳肩,“不曉得,應該吧。他不是還讓小川爺給他弄床了么。收拾收拾,午飯我懶得做了,繼續吃包子油條吧。”
牢甫指了指桌子,對二毛偏了下腦袋,抬起胳膊做著擴胸運動沿著隔河邊上的小路消食去。
二毛翻著白眼,他想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