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羽凡已經又剝下去一大塊肉球，現在三舅差不多已經完整地呈現在他面前了。

三舅果然是像嬰兒一樣蜷縮在這個肉球里邊的，不然也不可能只那么一點點空間還藏著這么大一個成年人。

他雙手抱膝，腦袋緊緊地貼著膝蓋，全身濕漉漉的，又滑又膩。他緊閉雙眼，一動不動。

“要是平時，這些東西也就是一把火的事情。”趙羽凡甩了甩菜刀上沾上的粘液，把三舅弄出來了，他心情變得很不錯，“可是現在不一樣，現在我身上一張符咒都沒有，沒法子燒了它們。”

“火？這好辦啊！”江川一聽原來只不過是要一把火，這事兒不難，他兜里掏出個打火機，遞到趙羽凡面前，“喏，火，要燃料的話我把外衣脫給你，趕緊給它們燒了，又臭又惡心，而且這塊田還不知道是誰家的，要是人家地的主人來了，看見自己田里全是這玩意，不得崩潰了。”

趙羽凡瞥了瞥江川手上的打火機，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沒有去接。

“怎么？這火不要嗎？”

趙羽凡搖了搖頭，“凡火，怎么可能燒得了煞貪啊。小伙子，你對妖精的理解太膚淺了，不是說只要是把火，就能用來降妖除魔的。”

趙羽凡說話間，已經將貼在三舅身上的最后一片那煞貪的血肉剝離了，三舅赤著身子，蜷在地上。

“喂，你外衣就不用燒了，你脫下來，給三舅披上，順便，試試能不能叫醒他。”趙羽凡左手抓著一大塊剛從三舅身上掰下來的肉塊，另一只手把菜刀上的粘液在肉塊上抹了抹，不過沒抹干凈。

他站起身，拿著肉塊向那些正在朝這邊蠕動過來的血肉觸手走過去。

他之前是繞著這塊地切割肉球的，所以整一塊田里，幾乎所有地方都有肉片散落，而那些肉片和觸手三三兩兩聚合著蠕動著朝著田地中間靠西方三舅所在的位置靠攏過來。

這種消滅不了的東西真的非常非常惡心。不光是它重新聚合的時候還有這些碎肉惡心，它這種消滅不了的存在就足夠讓敵人抓狂了。而現在趙羽凡正是它的敵人。

不過，就算是心里再怎么不舒服，沒有辦法就是沒有辦法，沒辦法解決這個肉球的再生能力，它用不了多久就又會變成剛才趙羽凡花費了這么大精力才給它削成一塊一塊這么碎的東西。

趙羽凡打眼掃過去，這四面辦法蠕動著朝著這邊過來的這些碎肉，它們是沒有靈魂的，沒有生氣的，僅僅只是組成一個肉球的一堆肉塊而已。

可是是什么原理，讓它們停也不停一直這么執著地要朝著一個方向，聚攏組合成為那個肉球的樣子？

這究竟是什么原理？

不過這個世界上有許多的事情就是這樣子，沒法解釋，它就僅僅只是發生而已，誰去想原因想要解釋，誰就是傻，逼。

沒有符咒的靈炎，是沒辦法把這個肉球的碎肉完整地清除掉的。

趙羽凡看著碎肉們跋山涉水毫無阻滯地朝著這邊聚集過來，他甚至都已經開始佩服這些沒有腦子的碎肉了，起碼它們知道自己該干什么，盡管也許它們并不知曉自己這樣做的原因是什么。

趙羽凡把手中的大塊肉扔到了地上，而從遠處朝這邊靠過來的那些碎肉，在觸碰到趙羽凡扔下的這大塊肉的時候，很興奮地猛撲上去，然后那些肉塊和這塊更大的肉塊融合在一起了，變得更大，而且最后平鋪展開在地上，像一灘肉泥，又像一條全是肉的毛毛蟲，繼續蠕動著前進。

趙羽凡順手將手上菜刀朝前一扔，菜刀貫穿這灘肉泥，將它釘在地上。

這肉球對趙羽凡用得很順手的這把菜刀的畏懼非常深，剛才還因為聚合了大塊肉而很興奮的肉泥，原本興致勃勃斗志昂揚地往前進著，被這刀釘在地里之后，它蜷縮起來了，動都不敢再動，而其他繼續前進著的肉塊，也紛紛地繞開這把菜刀，也不敢同它們前進路線上的這塊最大的肉塊合體。

這些碎肉蠕動前進的道路上，出現了一塊真空的地方。

要是能讓這把菜刀對肉球造成的恐懼更大一些就好了，直接擴散到整一個肉球上，完全地鎮壓住它，這樣的話，就算一時沒法子消滅它，起碼也能夠限制住它的動作。

趙羽凡其實有些明白之前三舅將這肉泥縮在籠子里，它卻一直沒有鬧事的原因了，大概就是因為桌子里藏著這把菜刀，對它有鎮壓的作用。

碎肉大潮已經接近趙羽凡了，在趙羽凡之后，就是三舅。

不過有些奇怪的是，在趙羽凡將剩下的肉球整個的從三舅身上剝離并扔到遠處之后，它們聚集的方向卻一直沒有改變，依然是朝著三舅大步向前的。

趙羽凡瞧著這場景，心里頭倒是生出了幾分疑惑來。他特意尋找了一下之前砍下來的那張臉是扔哪兒去了，不過后來在碎肉大潮里看見了已經重新組合成一張完整的臉，它也正在朝這邊挪動過來呢。

臉上眼睛位置的兩個洞，兩把猩紅的火焰，燃燒跳動，它瞪著趙羽凡。

趙羽凡從那張臉上挪開了視線，他回頭去看江川，江川已經脫下了外衣給三舅披上，他把三舅身子拉抻開來，讓他平躺著。

之前趙羽凡一刀砍下去傷到的位置是三舅的大腿外側，剛才三舅是頭朝前的姿勢被困在肉球里的。那一刀的傷口已經沒有繼續流血了，不過傷口外翻，粉色的肌肉組織能夠看得見，三舅果然還是失血過多了，這個傷口周圍發烏，變得冷硬，江川甚至都來不及采取止血措施，就已經不再流血。

他拍打著三舅的臉頰，大聲地呼喊著三舅。

“小舅，小舅！醒醒，你聽得見嗎？快醒醒！”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趙羽凡總覺得江川拍打三舅臉頰的時候用力過分的大了。

啪啪的，很響亮。

“喂，你瞧著點周圍，我看這些碎肉，似乎是在朝著三舅的方向靠攏呢。”趙羽凡說道。

“啊？不是吧？朝三舅來的？”江川驚訝。

“你自己看看，它們不停地朝著這邊前進，而這邊只有三舅，我本來以為它們會往最大的肉塊靠攏，不過事情不是這樣的。”趙羽凡指了指那塊最大的被他用菜刀釘在地上的肉塊。

“小心點總沒錯，不要讓三舅再被這玩意包進肚子里了。如果情況著急，你就扛著三舅先跑，帶他去醫院看看輸血啥的，他估計被那妖精吸了不少血了。”趙羽凡吩咐著。

“曉得了。”江川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