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月,冷風。
李小福站在樓頂,想著師父的音容相貌,對自己的傳授教導,更覺難過。寒風吹過,一陣煙云飄出,凝成人形。
“這里是文始真經,和我自己的心得筆記,你拿去吧,你叫了我那么多師兄,我今天就認了你這個師妹。”李小福盯著面前人形說道。
周宛珊本來氣的不行,看是看到李小福此時神色嚴峻,接過那些書籍,然后問道:“發生了什么事?”李小福說道:“我師父被擒,我要去扶桑救我師父,此去不知生死,不能帶你在身邊了,你拿這些東西,找個地方藏起來,自己修煉,等你可以收斂鬼氣的時候再出來吧。不過不要再想害人,否則就算我不滅你,也有人會除掉你的。”
周宛珊看了看秘笈,又看了看李小福,問道:“你有幾成把握?”李小福笑道:“一成。”周宛珊氣結,笑道:“你一成把握都沒有,還去救人?”李小福仰望蒼天,說道:“就算是死,我也要去,有些事必須得做,不然便會一輩子不快活。”周宛珊想了想,說道:“你還是帶著我吧,不然我恐怕出門就被人滅了。”李小福認真說道:“我不能帶你去。”周宛珊哂道:“就你那頭腦,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我起碼還能給你出出主意,說不定就能把師父救出來了。”李小福想了想,說道:“那好吧,如果你能祝我救下師父,我就幫你了結你的情仇因果。”
“當真?”周宛珊喜道。
“我發誓。”李小福道。
“那你先把那個東西上面的封印去掉吧。不然我就再不進去了。”周宛珊道。李小福笑道:“剛才放你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去掉了。”
甄曉曉找到工作了,是在一家公司做主任助理。當然去面試的時候,甄曉曉也有些擔心,因為面試條件對學歷是有要求的。甄曉曉抱著試試看的想法,不想卻打敗幾個大學生,成功競聘,倒也讓甄曉曉歡喜非常。工資雖然不是很高,但是工作也不是很重,最主要的是甄曉曉可以在北京安定下去了。甄曉曉在公司附近租了個地下室,房租相對來說很是便宜的。這個地方很多北漂的人,有些亂,不過也是沒辦法的了。只不過甄曉曉晚上下班,回家的路上總覺得有人跟在自己后面。
新學期開始了,李小福走在學校的小路上,突然有種寂滅的感覺,很奇怪,仿佛自己以后再也不屬于這個地方。上課的時候,柳葉依然不用正眼看自己。路上碰到黃思雅的時候,也只是一笑而過。李小福覺得奇怪,又覺得自然。
是啊,自己只是他們人生中的過客,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這個世界上,誰都不是主角,誰又都是主角。
李小福從柳葉躲閃的眼神中看到了哀愁,知道她一定是遇到困難了,但是她并不來找自己,自己又如何能夠幫她呢?
沒錯,柳葉是遇到麻煩了,非常大的麻煩。寒假在家,有人來家里提親。提親只是好聽的說法,其實是逼親。柳葉如今出落水靈,跟高中時模樣判若倆人。鄰里鄰居都驚嘆不已,況且又是大學生,山窩里真個要跳出個金鳳凰了。有道是美女莫出門,有天柳葉走道上被鎮上一大戶人家看中,當天就到柳葉家里提親。柳葉父母膽小怕事,不想得罪于人,本來心想柳葉嫁到這家也是福氣,便要答應,但是看到那個要娶自己閨女的娃之后,便立刻回絕了去。原來此人乃是一白癡,小時重病,壞了腦子。柳葉聽聞更是尋死覓活,不肯答應。本來這事也算是了了。奈何,那家人覺得落了面子,心生不忿,便使人讓柳葉家里來年的低保銷掉了,還放出話來,來年誰要是再敢給柳葉父親活干,便是尋死。這低保乃是窮苦人活命的一大來源。柳葉父母沒啥本事,只是靠做些零碎活,領著低保過活,如今這般,便似斷了柳家的活路。柳葉父母細細與柳葉分說,想讓柳葉改變主意,嫁于那人。眾看官看到這里,莫不道柳葉父母心狠意絕,竟然賣女求生,簡直不似人父人母。只是世間萬事,哪似黑白那般分明,能夠說得清楚。柳葉父母人窮志短,讓女兒嫁于傻子縱然不對,但那柳葉明知此番絕境,只求己甚,拒不嫁人,讓父母餓肚子,那是否又是不孝呢?
柳葉為難至極,偷偷哭了好幾回。父母養育自己不易,自己又怎么能讓二老因為自己再受苦?可是這又是自己的一輩子幸福的事情啊。柳葉父母看到柳葉模樣,也不說話,知道柳葉心中苦楚,卻無奈何。
柳葉最后決定自己在學校多打倆份工,然后給家里寄錢。柳葉父母心想柳葉未免把問題想的太簡單了,但是事已至此,也只好如此。柳葉回到學校,看到李小福,更覺心中酸楚,對張嵐又多了一份痛恨,自然不會給李小福好臉色看了。
李小福也不以為意,心想那百年之約如今看來,也許便止于二月二了,便對柳葉心生憐惜,奈何柳葉不領情。程永華給李小福打電話的時候,李小福正在圖書館和第五雪聊天。第五雪已經打聽到了二月二扶桑合道會舉行的地點了。
合道會,便是那扶桑仿效華夏修真盛世問天大會的產物。修真界一般十年一會,交流所得,互相參詳,乃是一大盛世。那合道會也是如此。只是扶桑修真境界普遍沒有中土高絕,是以交流的也有限,但雖然如此,修道之人還是趨之若鶩。
修真之人,境界越高,越是無私,但是天機難道,能領悟多少還是得看自己。同樣一句話,不同的人便有不同的感悟,是以往往高手論法,常常言簡意賅,不是他們不愿意多說,而是此番境界真個是難以言表,往往說的越多,那個境界就越模糊。打個比方,高人授道,便似將一副圖畫放到你的面前,你要做的是使自己的眼睛看的更遠,更清晰,而不是讓自己離那幅畫越來越近,因為離得越近,你看到的便越少。
天牛山,棲月谷,便是那合道會舉行之地。
李小福問程永華有什么事,程永華只是到了再說。李小福無法,只好別了第五雪,打車趕到程永華的地方。
見面李小福就發現程永華一臉興奮的模樣,就打趣道:“你小子又偷了誰家的姑娘啊?”程永華也不顧李小福的取笑,只是拉著李小福進了書房,坐定之后,說道:“最近有一樁大事,我想你和我一起去瞧瞧熱鬧。”李小福心思一轉,便笑問道:“你是指合道會么?”程永華一臉吃驚,訝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啊?看來你已經知道合道會是個什么玩意了,怎么樣,想不想去?聽說那扶桑的鬼子們還要收拾一個咱華夏的道兄,要是能碰巧救他一救,也是好的。”李小福揉了揉太陽穴,嘆了口氣,說道:“你知道那個道兄是誰么?”程永華剛想說我怎么知道,但是看到李小福如此表情,便知不簡單,細一考量,說道:“莫非是你師門之人?對了,那個人聽說是什么太上門,我家族典籍上也沒有記載,也許是近些年新起的門派吧,莫不是你也是太上門的?”李小福點了點頭,說道:“我不僅是太上門的,而且那個人極有可能是我的師父,我說我怎么這么久師父都沒來找我,敢情是去找扶桑忍者的麻煩了。”程永華給李小福倒了杯茶,說道:“那你準備?”李小福微笑不語。程永華一拍李小福肩膀,說道:“我跟你一起去。”李小福搖了搖頭,說道:“這就不用了,我希望你能幫我照顧好我的父母和孩兒。”程永華哈哈大笑道:“這就開始安置后事了?你這么安排可不妙啊,我這么強的一個幫手,你讓我去做那種俗人都能做的事,豈不是無端的埋沒了我。”李小福看著程永華的眼睛道:“別的人我信不過。”程永華嘆了口氣,道:“你的父母便是我的父母,我會安排人做好的,不過你是不能甩掉我的,況且我也不是去幫你,我只是想去看看熱鬧而已,順便有空的話,再幫你一幫。”饒是李小福道心穩固,也感慨不已,站起身來,站到程永華面前,沉聲說道:“那我們拜為兄弟。”程永華摸了摸自己的頭,說道:“你多大?”李小福一把拍在程永華肩膀,笑道:“你是我大哥。”程永華不語,只是看著李小福。
夜闌月明,滿河流星,穹幕倒掛,氤氳妖嬈。遠遠傳來歌聲:棄微名去來心快哉,一笑白云外,知音三五人,痛飲何妨礙,醉袍袖舞嫌天地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