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福心想是了,怪不得自己覺得新娘眼熟,原來此人以前和甄曉曉形影不離,李小福常常偷看二人,時間一長,雖然不知此人姓名,但樣貌便是現(xiàn)在看來,也覺熟悉。李小福對自己說道:“不要亂想了,你已不再是塵世中人,塵世之情,當(dāng)了則了。”雖作如是想,但經(jīng)年所思,又哪是一朝能夠忘卻得了的。
過了一會,新娘把甄曉曉領(lǐng)到李小福一桌,然后對甄曉曉說道:“你看你跟我忙了這么久,先在這里吃點吧。晚上再好好招待你。”二女嘻嘻哈哈說了一通,李小福心中暗念文始真經(jīng),不作塵世觀。
那新娘走后,甄曉曉坐在李小福身邊,轉(zhuǎn)頭對李小福笑了一笑,說道:“你和我家文君什么關(guān)系啊,也來喝她的喜酒。”李小福笑道:“我一個也不認(rèn)識,我爸這幾天喝的多了,讓我來替他的。”想了想,李小福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現(xiàn)在還好么?”甄曉曉奇怪的看了看李小福,然后說道:“還行,我沒你那么聰明,高中沒考好,上的專科,現(xiàn)在畢業(yè)在市里工作呢。”李小福不知道還該說點什么,喝一杯酒,然后說道:“也好,只要開心就好。”甄曉曉面容一滯,轉(zhuǎn)瞬即逝,笑道:“是啊,開心就好,你現(xiàn)在在北京怎么樣啊?”李小福沒有注意到甄曉曉表情,答道:“還在念書,今年可能要上研究生了。”
其實二人多年未見,如今也就只能說道此步,再難深入。吃了一會,甄曉曉突然問道:“北京那邊怎么樣啊?工作好找么?”李小福又沒找過,哪里知道好找不好找,就說道:“應(yīng)該好找吧,我同學(xué)們現(xiàn)在都有工作了。”甄曉曉卻說道:“他們都是本科生,和我不一樣的。”李小福問道:“你不是想去北京打工吧?”甄曉曉笑笑,說道:“不是,只是問問,對比一下。”
李小福眼里看著甄曉曉,心里想著的卻是那個胖胖乎乎的小丫頭,只是那個身影漸漸模糊,慢慢遠(yuǎn)去。李小福心中嘆息,知道夢境幻滅,面前此人與夢中之人難以合二為一,一切都是是自己幻覺,是時候醒來了。李小福只覺眼前女孩漸漸陌生,與當(dāng)年丫頭慢慢剝離,仿佛一種東西從女孩身上慢慢飄走,無影無形。甄曉曉只覺得李小福奇怪的看著自己,目光卻很清澈,也不知道李小福在想些什么,就問李小福道:“你家那倆個女孩是誰啊?人家都說是你的女朋友,哪個是啊?”李小福漸漸醒來,聽到甄曉曉問話,不知該如何回答,略一思考,低聲答道:“她們算是我的妹妹,我爸認(rèn)的閨女。”甄曉曉淡淡的哦了一聲,然后說道:“如果有一天我去北京玩,你可要當(dāng)好導(dǎo)游啊。”李小福心道自己北京都沒怎么游過,又如何給你當(dāng)導(dǎo)游,笑道:“你要是去了,我當(dāng)然得帶你好好玩一番了。”
甄曉曉小時候是個胖丫頭,但是女大十八變,如今也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明艷秀美的姑娘。小時候沒有人和她玩,一來其父母勢力,二來長的不討巧,也就只有鄰家小小福和她一起玩了。而且倆人命中都有小音,更覺親切,一起玩帥,一起學(xué)習(xí),直到初中李小福家搬走了。甄曉曉為此還大哭了幾場。到了初中,班級不同,放學(xué)也不同路,是以慢慢疏離。甄曉曉也只有偶爾才會夢到李小福。李小福考上縣上最好的高中,甄曉曉卻上的二流高中,從此之后,便再無聯(lián)系。而甄曉曉也漸現(xiàn)輪廓,模樣出眾,引得不少男孩為之夢牽。二流高中,無所事事,學(xué)生所行之事不過戀愛鬧事,甄曉曉不是蓮花,混跡其中,漸染風(fēng)塵,倒也交了不少男友。只是那個時候,不似如今,初中生都如甜似蜜,男女之事也僅限牽手摟抱,兼且鄉(xiāng)下女孩,于貞潔一事看得無比重要,是以甄曉曉雖然交得男友無數(shù),但直專科畢業(yè),還是完璧。小丫頭之前只是環(huán)境使然,不敢隨便踏入禁區(qū),到了后來,卻知此乃自己一大本錢,絕對不能輕易予人,看到身邊女孩嘲笑自己,甄曉曉只是冷笑,暗道城里女孩也不算聰明。
其實現(xiàn)在社會開放,但是人心卻并不如社會一般開放。女人在乎的是男人的未來,男人在乎的卻是女人的過去。女孩多為眼前所迷,及時行樂,男孩多為情欲所驅(qū),不計后果。所謂初戀無終,便是如此。然女人多忘,男人多情,是是非非,你情我愿,無對無錯。甄曉曉能護(hù)得貞操,也是不易。
李小福吃的差不多了,就想告辭,但是身邊甄曉曉還在,又不想離去,思慮半天,終下決定,告罪一聲,先行離去了。甄曉曉也不吱聲,看到李小福頭也不回的離去,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其實甄曉曉家里本來不想讓她上專科的。一個女孩,學(xué)習(xí)不好或者直接出去打工,或者高中畢業(yè)之后嫁為**,相夫教子。然甄曉曉堅持要上,而且一個女孩出去打工,終究不好,家里人也就勉強答應(yīng)。當(dāng)然也是有一番原因的。以前孩子出去打工,掙錢貼補家用,也是不錯,但是女孩在外,沒有文憑,沒有學(xué)問,只能在諸如飯店,酒吧,夜店之類場所做些事情。然這些場所,龍蛇混雜。最終出了一件事情,讓本地的人不再送丫頭出外打工了。一個女孩不知在外做了什么,回來之后,身染隱疾,未婚懷孕,最后卻自殺而死。這件事沸沸揚揚,這家人在地方再抬不起頭,而別家人都速速讓自己閨女回來相親,不再出外打工。
甄曉曉不想自己一輩子都在鄉(xiāng)下,做那無知鄉(xiāng)婦,外面世界花花綠綠,惹人向往,所以甄曉曉也有心出外闖蕩。家里人見甄曉曉讀完專科,年歲不小,就開始張羅相親介紹。那些男人家里雖不顯富,但也門當(dāng)戶對,但是甄曉曉統(tǒng)統(tǒng)拒絕。家人生氣,不準(zhǔn)甄曉曉過完年之后再去打工,只是讓她限期完婚。
其實從甄曉曉眼中來看,要是真的在鄉(xiāng)下選個,李小福實乃良配,不管從哪些方面來說,都巨無挑剔。但倆家積怨已深,而且李小福這次回家,身邊倆女,也斷了不好人家心思。
李小福不知道這些,也不想知道這些。回家之后,李小福發(fā)現(xiàn)家里來了客人,卻是那賣豬肉的屠戶路老四和他的兒子來拜年。此時也是吃完了飯,正在和小福爸爸說話。看到李小福進(jìn)門,路老四哈哈一笑,讓他兒子上來打招呼。他兒子略顯靦腆,話說的結(jié)結(jié)巴巴。路老四暗罵聲娘,問李小福幾時回北京。李小福看那小子心不在焉,就隨便應(yīng)和倆句,說道自己中午喝的多了,便上樓去了。
樓上二女還在打鬧,李小福到自己房間,睡在床上,不思不慮。玉玲玉瓏見到李小福上樓來了,便走進(jìn)李小福房間,說道:“小福哥哥,你去把那個小子趕走。”李小福睜開眼睛,問道:“他又怎么惹你們倆了啊?”玉瓏氣道:“中午吃飯的時候,倆眼就直勾勾的盯著我看,真想把他眼睛挖掉。”李小福心道原來如此,笑道:“那他是看你好看才這樣的,這樣說他為什么不盯著你姐姐呢?”玉瓏更是氣壞,爬到李小福床上說道:“都怪姐姐嘴快,那個叔叔問誰是你的女朋友的時候,姐姐馬上回答是她,那小子哪敢看她,哼。”李小福笑道:“那你想怎么樣啊?”玉瓏推了推李小福,說道:“我偷聽他們說話,好像想讓你開春去北京的時候,也帶那個小子去,讓他見見世面。你答應(yīng)我,千萬不要帶那個色狼去,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了。”李小福猜到此事,心想我?guī)ツ芨墒裁窗。膊恢栏赣H怎么答復(fù)的,轉(zhuǎn)頭問玉玲道:“我爸怎么說啊?”玉玲答道:“爸爸只說你現(xiàn)在還在上學(xué),能帶他去,卻不能幫到什么。”李小福轉(zhuǎn)頭笑道:“你看,我爸爸不都推辭了么?”玉瓏不依,一定要,李小福答應(yīng)。李小福無奈之下,只得答應(yīng)。
過了十五,李小福定了機(jī)票。小福爸媽打算先不去北京了,等到張嵐待產(chǎn),才去照顧。李小福知道父母不喜城中環(huán)境,也不勉強,只是玉玲玉瓏略有不舍,臨行之際,哭了幾回。小福爸媽細(xì)細(xì)叮囑,讓李小福不要再和柳葉糾纏,好好待張嵐母子,玉玲姐妹。李小福只是點頭答應(yīng)。小福爸爸把李小福送上飛機(jī),才黯然回家。
上了飛機(jī),玉玲玉瓏猶自淚痕滿面,李小福笑道:“又不是生離死別,哭成這樣干什么。”玉瓏瞪了李小福一眼,罵道:“沒良心的,大過年的,瞎說什么,也不怕晦氣。”李小福苦笑閉嘴。
便在此時,甄曉曉已經(jīng)拖著行李,留書一封,偷偷離家上了去北京的火車,憧憬著首都斑斕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