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張迅默默放下手機。
然後……
深深地嘆了口氣。
“看來,的確只能自力更生了。”
雖然不知道高參究竟被什麼事情耽擱了,但是既然連手機都關機了,想來是聯(lián)繫不上了。
張迅立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仍舊掙扎了一下。
他打開電腦,上了那個問答社區(qū),臨時註冊了個號,先是找到了“紫陽先生”的賬號,看到果然沒有最近發(fā)言,便私信了一條,只不過卻沒有回覆。
張迅仍不死心,又找到“五軍都督”的賬號,給陳都也發(fā)了一條私信,可惜依然石沉大海。
看了下時間,只剩下幾十分鐘。
張迅又給白襄發(fā)了條微信,白襄卻是也沒有迴應。
“屋漏偏逢連夜雨。”
張迅嘴巴苦澀,看了眼時間,這個時候楊薇應該正在上課,更是不可能開手機。
“只希望這次運氣不要太差,已經做錯了兩次了,總不至於三連錯吧。”
張迅給自己加油鼓勁,主動呼喚出光幕,國運目前仍舊保持在55%,色彩爲橙色。
底下的四個光點,都不算明亮,尤其是宗教與民意,更是有些暗淡。
張迅隱約明白,雖然剩下了55%,但是這並不意味著自己有這麼多可以消耗,如果跌破了一定程度,那麼國家必然風雨飄搖,到時候恐怕一件小事都會引發(fā)雪崩式的後果,而相對應的,當國運整體向好之時,其承受錯誤決策的能力也更強。
55%這個進度其實已經有些危險,最少,讓他自己很有危機意識。
外面陽光正好,行人來往,川流不息,店內讀者安靜挑選圖書,或者閱讀,寧靜悠然,這種氣氛容易讓人平和下來。
張迅就是如此,當他終於認識到這次很可能依舊要自己親自上場的時候,他悄然鬆開了攥緊的手,手心了的汗溼在室溫下徐徐消散。
“呼。”
他沉沉吐出胸中積鬱之氣,神態(tài)平穩(wěn)下來。
每臨大事有靜氣。
這不僅僅是他出租屋牆壁上的一個句子,更是他一直嚮往的一種狀態(tài)。
事前也可以焦慮,但是一旦躲避不了,要面對了,就要盡力鎮(zhèn)靜下來,這樣纔可以做出最合適的選擇。
“而且……學會鎮(zhèn)靜的人,運氣總也不會很差。”他輕聲對自己說,想了想,慢慢走出去,給自己泡了杯茶,選擇的茶葉是高參喝的那一種。
又過了十分鐘,他終於鎮(zhèn)靜了下來。
這個時候,微信突然彈出一個消息,是白襄發(fā)來的,大概的意思是剛纔她在開會,沒有看到消息。
張迅握著手機,微微一笑,他就知道,鎮(zhèn)靜下來運氣就不會差。
張迅立即編寫短信,將事情大概說了下,白襄有了上一次的經歷,雖然對於他的動因仍舊摸不清頭腦,但是仍舊爽快地說若是要問,儘管發(fā)消息過來,只不過十一點還要出門,怕時間不湊巧。
“時間正好,還有十幾分鍾就好了,謝謝。”
張迅發(fā)出這條信息,心中很有些歉意,他知道白襄並不清閒,手裡恐怕還有工作正在忙,這樣打擾實在不該,不過白老闆顯然對此並不在意。
“現在,情況開始轉好。”
張迅穩(wěn)坐,慢悠悠地學著高參的模樣吹了吹茶杯,水紋波動成環(huán),微微盪漾,一如他此刻的心,平靜中暗藏波瀾。
他甚至有心思開始走神,想著類似高參這個年紀實在應該配上趙明義版的保溫杯,那纔是步入中年的標配,無論裡頭泡的是枸杞還是茉莉黃花。
當茶水見底的時候,張迅看了眼時間,發(fā)現正巧到達最後時刻。
他忽然覺得從不可知處吹來一陣腐朽的風,如同當初夢裡,吹動大殿深紅色窗簾。
光幕彈出,文字浮現,悠遠的鐘聲響徹腦海。
【請國王做出決策:財政大臣拜見,稱我們的王國已從災禍中恢復,正穩(wěn)步興盛,您應保證財政儲備充盈以應對不時之災。請國王做出決策,“是”或“否”。】
【決策時限:五分鐘】
……
這個問題有關財政,不同於之前的宗教和軍隊。
有了經驗的張迅沒有發(fā)呆,立即將內容在手機上打出,發(fā)給了白襄。
之後便開始一邊關注倒計時,一邊思索。
其實當看到這個問題的剎那,張迅作爲一個普通人的天賦傾向便顯露了出來,他幾乎是本能地傾向於是,無論從哪方面講,他都本能地覺得財政儲備當然越多越好,畢竟無論應對何種災難,都要花錢。
然而下一刻他便強行讓自己清醒過來,上一次就是因爲不忍浪費錢財才否決了紅衣主教修建紀念建築的請求,他立即警醒,對自己說務必清醒冷靜。
但是冷靜之後,他便察覺到了這道決策的難度。
憑藉他目前的知識和見識,無法做出一個準確的判斷,這並不讓他沮喪,只是更加覺得學習的路遙遙且漫長。
他還需要很多的時間來成長。
但是眼下卻必須要進行決策。
“嗡~”
手機輕輕震動,張迅立即看過去,白襄的回答發(fā)來了。
可是讓他呼吸一頓的是,白襄的口吻並非是明確的。
“這個問題我一時沒法做出判斷,需要時間,但是我知道你很急,如果要我選,我可能會選擇否吧,但是這個選擇並非出於思索,而更像是直覺,我說不出來道理。”
張迅的手驀然握緊。
白襄沒法給出明確的答案,而是依照直覺給出了建議,這讓他陷入猶疑,畢竟這不是開玩笑的事,要讓他把勝負壓在白襄的直覺上,終究有些強人所難。
此時,時間只剩下兩分鐘左右。
白襄只用了一分多鐘就給予回覆,這恰恰說明她對自己的瞭解和決斷,她明白自己無法短時間思考明白,但卻沒有猶豫,而是極爲決斷地提前回復。
目的就是給張迅留下足夠的時間。
“但是……還剩這麼些時間,又有什麼用呢?”張迅口舌微苦,拳頭攥緊又鬆開。
突然,就在這個時候,櫃檯中的那臺書店的座機忽然響了起來。
這年代還用座機的已不多,這裡就有一部,是書店對外的電話。
張迅思緒被鈴聲打斷,皺眉,此時正是關鍵時刻,他有心不理會,但是內心中忽然出現了一股莫名的感覺,潛意識在催促他立即接聽。
他雖不明白這感覺何來,但仍舊遵從,拿起話筒。
“喂,你好,哪位?”
短暫的寂靜後,從話筒裡傳出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我,高參。”
那個聲音雖然顯得很虛弱的樣子,似乎是通話質量不良好一樣,但是其確確實實就是高參的聲音。
張迅立即身體繃直,眼睛發(fā)亮。
只聽那邊的高參說道:“我答應你上午來的,但是出了點事,耽誤了。”
“沒事!現在你不要說話,聽我說。”張迅眼看著時間越來越少,只能強硬地跳過客套,直接用最快的語速將問題描述了一遍,他實在沒有時間拖延了。
而那一頭,聽完了張迅敘述的高參陷入沉默。
張迅則緊盯著時間,呼吸漸漸急促。
他不敢催促,怕打斷高參的思路,但這於他而言則是一種難言的煎熬。
終於,就在時間所剩無幾之時,電話那頭,傳來了高參虛弱的,但是卻無比堅定的聲音:“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