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偉誠起身提議道:“難得林翰來到我這一畝三分地,咱們一起去后山轉(zhuǎn)轉(zhuǎn)。你們不知道,這幾年下來,后山在戰(zhàn)士們的開發(fā)建設(shè)下,已經(jīng)不再是過去的亂草叢生怪石嶙峋那舊模樣了;到處都是綠地花草,美景風(fēng)光。山澗的小溪也硬是被改變了流徑,現(xiàn)在繞過亂石崗,沿著后院的水渠,直接插進團部的景觀花壇了。這景色,我看一點都不比所謂的什么4a、5a的風(fēng)景區(qū)遜色,咱們走。”
容雨姿擺手道:“那得等等。”低頭伸手扯住自己的裙角道:“我總不能穿這一身衣服陪你們?nèi)サ巧桨桑认聵侨ボ嚴飺Q一身再說,你們?nèi)ズ竺嫔侥_下等我吧。”轉(zhuǎn)身又“蹬蹬”的跑出門去。容偉誠也沒再穿上外套,只是戴上了軍帽當(dāng)先開路,說道:“其實也不能算是山了,大部分都是平地了嘛,咱們只是走走,你大老遠地來,不必再去受那個累了。”林翰緊跟在后,說道:“一切聽二哥的吩咐。”
兩個人一起轉(zhuǎn)出宿舍樓,直奔院落的后門而來。兩名營房里的戰(zhàn)士老遠見到了他們過來,先一步取出了小小的軍用板凳,一字排開擺在了地下,然后站在一旁靜候兩人的到來。容偉誠很嚴肅地和對他敬禮的戰(zhàn)士回了一個軍禮,然后指著板凳對林翰道:“坐吧。今天你有口福,我聽說戰(zhàn)士們昨晚在山里下得夾子逮住了一只狍子,已經(jīng)剝皮洗凈了,一會就能下鍋。”跟著湊過來小聲說道:“別小瞧那玩意,吃了它的肉以后,保你精力大漲,要是有老婆的人,天天叫你做男人中的男人。”
林翰便跟著呵呵傻笑,說道:“可惜咱們這些人在這里吃,一點沒有用武之地,只能是當(dāng)強身健體了。”容偉誠哈哈大笑,說道:“你這話說的不錯,部隊的第二稱呼,就是叫做少林寺嘛,哈哈。咱們甭管官大官小,在這里一概都得當(dāng)和尚清修。”兩個人小憩了一會也不見容雨姿趕過來,容偉誠起身道:“走,咱們先慢慢溜達著,我?guī)闳タ纯床藞@。”林翰遲疑道:“等等雨姿吧。”容偉誠不耐煩道:“女孩子家家的,換個衣服磨磨蹭蹭,叫她自己攆,走。”當(dāng)先帶路,直奔后山,這回他的步伐明顯加快起來。
林翰無奈,只好跟在后面。走得幾步,發(fā)現(xiàn)那兩名戰(zhàn)士端了水壺取了凳子遠遠地也跟隨在后面,心中好笑:“老子也可以享受一把做首長的待遇,不錯不錯。”好在容偉誠口中的菜園倒也不遠,行不到一里路,一大片菜園浮現(xiàn)在眼前,周圍連柵欄都沒設(shè)。觸目所及,黃瓜、豆角、茄子應(yīng)有盡有,有些不知名的大概是沒到坐果期,只看其花葉難以分辨。容偉誠用手指點著和他介紹:“這里的蔬菜供應(yīng)部隊常駐官兵的話,還是有缺口的。因此取材還是以去市里采購為主,至于什么人來了才能吃到園里的菜,你懂得啊。”
林翰便會意地一笑,說道:“二哥抬愛了,不想這個便宜能夠被我撿到。”容偉誠微笑道:“用老百姓的話來說呢,你看這個菜園里的作物,都是不怎么值錢的。”遙指著菜園后面的一小片地說道:“那里的東西,才是值錢的,走,我?guī)氵^去看看。”林翰就有些心不落神的又跟在后面,回頭張望兩名小戰(zhàn)士之余,更多的是想看到容雨姿跟來了么。容偉誠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只當(dāng)不見,說道:“吉山自古以來就盛產(chǎn)人參。尤其山里生長多年的老參滋陰壯陽,天下馳名。是不可多得的絕佳補品。你也知道,現(xiàn)在想要再從山里挖出一棵幾千年的自然生長的人參,已經(jīng)是可遇不可求的事了。近年來政府和地方有關(guān)部門大力鼓倡農(nóng)民種植發(fā)展人工養(yǎng)參,說什么加強地方特色產(chǎn)業(yè)和市場經(jīng)濟的有效結(jié)合,因為不因地制宜,從廣大老百姓的實際情況出發(fā),大搞一刀切的強制性攤派種植,導(dǎo)致了好多農(nóng)民最后顆粒無收、血本不歸的慘痛結(jié)局。這些官老爺們拍拍屁股或者調(diào)走或者高升,又繼續(xù)坐在辦公室里冥思苦想該如何給自己再打造出些政績來,原來欠下的這一筆債,卻不知道該誰來買單。”
林翰附和道:“這些新聞,平時倒也多從報紙雜志上看見。看來國家對各地方政府的改變職能、轉(zhuǎn)變機制要盡快落到實處了,改革措施迫在眉睫,勢在必行。”容偉誠道:“是啊,一個地方一個事物總要有針對性地因材施教,要學(xué)會靈活的管理,才能發(fā)揮它更大的效能,總是迂腐的本末倒置,還不得都亂了套。就比如這人參,你硬要把它扣在山坡上,種在沙土地里,無本之木,無源之水,怎么活嘛!”然后又面帶得色的介紹道:“你不妨來看看我們部隊養(yǎng)的參,現(xiàn)在正是好時候。這一片寶貝我們已經(jīng)小心地侍候七年了。記得我剛到部隊的時候,還在花期,一直不曾坐果。今年不出意外的話,又要到收獲的季節(jié)嘍。”林翰感慨道:“人參生長的周期長,沒有七八年間的功夫,難得碩果。”
容偉誠道:“此話不假。我也是去年才親自看見這片參地出成果,那個高興勁啊就甭提了。這就好像鄉(xiāng)下農(nóng)家的馬兒產(chǎn)下了駒子,你想一想,能下崽的東西有多奇妙,等于你擁有了雙份這個東西,也看到了延續(xù)和傳承,那得是什么心情啊,哈哈。”林翰笑道:“要不咱們東北的口頭語里,怎么總是有那么一句呢。比如誰想借別人的一樣?xùn)|西遭到拒絕,就會說‘有什么稀罕的還不肯外借,又不是能下崽’,你說是不是?”兩個人一起呵呵大笑。
容偉誠拍著林翰的肩頭笑道:“林老弟,難得你我投緣。我們這片參地能產(chǎn)出累累碩果,我想讓你也做個見證人。去年第一批采摘的人參,我的屋里還剩余幾棵,雖然不是什么名貴品種,但是勝在真和純,一點不摻假,我想在你走的時候贈送給你……”林翰的雙手亂搖:“這可使不得,人參這么貴重的東西我可不能拿,二哥的心意我領(lǐng)下了就是。”容偉誠肅容道:“你這個人,我看哪里都好,怎么就是有些婆婆媽媽的?這樣的性格不可取啊,咋一點沒有東北爺們的氣魄?不就是兩棵破人參么,值得幾個錢?你要是存著不要的心思,我看這后山剩余的地方,咱們也就不用去了。”點起一支煙,怫然不悅。
林翰有些發(fā)窘,他是真不知道人參應(yīng)該是個什么價。要是隨便幾百塊的話,收也就收了;如果容偉誠拿來的是名貴珍稀的極品參,一下子就值得成千上萬的話,這個人情可如何搭得起?思來想去的見到容偉誠還是在一言不發(fā)的抽悶煙,支吾道:“二哥,那我……那我就收下了,成不成?”容偉誠扔掉煙頭,轉(zhuǎn)怒為喜,說道:“這還差不多嘛,其實真的不是什么名貴的東西,都是些雛成的小山貨,糟頭爛尾的。今年這一大片我們想要留起來了,年頭不夠的話,很難產(chǎn)出多須肥大的上品參來……”林翰聽他說的不似騙人,心里也多少放下了心。
不遠處容雨姿終于氣喘吁吁地趕了上來,嘴里喊道:“說好了等我,你們倆走的還是這么快……”話音未落,“唧唧唧”的不知從哪傳來了一陣怪異的叫聲。林翰從未聽過這種聲音,凝神張望,這次卻是聽出來,聲音來自在不遠處的參地里。“唧唧唧”,當(dāng)這叫聲再次響起的時候,顯得很是焦灼不安。仔細分辨,有點像鳥叫的聲音,同時又似孩童的啼哭聲。
林翰便向容偉誠投去疑問的目光。容偉誠仔細的聽了一會,笑道:“是鳥娃娃,一種身材小巧行動迅捷的類似壁虎蜥蜴的爬行動物,叫聲很特別,有人說像鳥兒,有人說像小孩子哭,時間久了,大家就叫響了這個土名:鳥娃娃。這玩意原本幾年前根本就見不到,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最近一年多戰(zhàn)士們和村民們多在山間地里發(fā)現(xiàn)過它的蹤跡。”
林翰聽的興趣濃厚,問道:“這叫聲聽著可是真怪,從發(fā)現(xiàn)這種生物的時候,它們就這樣叫的嗎?”容偉誠道:“一直就是啊,半夜聽見還有點瘆的慌呢,呵呵。不過你別小瞧這小東西,爬山、涉水、打洞樣樣精通,無論是在陸地上還是水中,它的動作都快如閃電,一眨眼的功夫就躥的無影無蹤。”
容雨姿走近身來,瞪著大眼睛,長長的睫毛翻動,問道:“什么就躥的無影無蹤了?”女孩子真是如容偉誠所說,“磨磨蹭蹭的不得了”,這么長的時間,她也就不過是換了一身較為休閑的淺灰色運動裝,腳下穿上了白色的旅游鞋而已。也不知道換裝完的其他時間,都去做了什么。容偉誠道:“是鳥娃娃,剛才叫了幾聲。”話音未落,“唧唧唧”的叫聲再次傳來,聲音還是發(fā)自同一方位。容偉誠惱怒道:“小東西還來勁了,不就是顯擺你跑的快,我過去也抓不到你嗎?”
容雨姿聽明白后,笑道:“林翰你對這東西感興趣啊?那我就給你介紹下。說起來這算是新發(fā)現(xiàn)的物種了,以前根本就沒在世界上存在過。”林翰吃了一驚:“新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