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鳥娃娃有關聯的還有容雨姿,這個林翰的“夢中情人”在第二天一早就給他打來了電話,聲音里滿是嗔怪:“林翰,說好的在巢平聯系,為什么你回來幾天一點動靜沒有?”林翰被問的有些無言以對,想了想還是用低沉的語音說道:“趕得有些不巧,和我一起去吉山的公司那位副總,在回到家里的第二天清晨被人謀害了,公司上下和我都被搞的焦頭爛額,這件事到現在也沒有處理完畢。”
容雨姿很吃驚,說道:“被人謀害在家里了?看來案情很嚴重啊,是不是警察三番五次地總找你問話?”林翰皺眉道:“開始是這樣的,不厭其煩。可是這位副總對我有知遇之恩,對于他的死我很悲痛,配合警方調查也是理所當然的,這幾天心情不佳又有這些煩事纏身,就沒來得及給你打電話。”
容雨姿道:“這個可以理解,二哥說過,男人之間的情義如果經歷過血與火的考驗,絕對是永難磨滅的,不單單是……不單單是斷背山里面那點事,哈哈。”說著就調侃起來。林翰想起容偉誠和自己因為抓鳥娃娃上演的不雅一幕,突然又被容雨姿提起來,也赧然笑了起來。
容雨姿接著道:“可是你怎么難過,日子終究還是要過的吧?不如中午我請你吃飯吧,另外還有一份驚喜要帶給你,林經理肯不肯賞光啊?”林翰道:“驚喜?什么驚喜?”容雨姿有些不悅道:“不責怪你沒有主動聯系我的罪名已經算我寬宏大量了,給你預備了驚喜還追著問什么,見面不就知道了?驚喜要是提前說,還哪里有驚哪里有喜了?”
林翰忙不迭的點頭道:“是我錯是我錯,這樣吧老同學,來到巢平畢竟我是主人,咱們一起吃的第一頓飯,我想由我來請好么?雖然被動是有些被動,但是情有可原,希望你能諒解,同時也給我一個請罪道歉的機會,好不好?”
容雨姿似乎是考慮了一下,隨即說道:“隨隨便便請中飯,是不是有點便宜了你?”林翰笑道:“如果你覺得不夠本,晚上也可以接著請。不過今晚不行了,我有些安排,可不可以后補?”容雨姿道:“那好吧,中午就中午吧,誰叫你是老同學來呢。”林翰道:“那就這樣說好,我上午定好地方,就給你發短信。”容雨姿應了聲就掛了電話。
林翰攥著電話,坐在床頭呆呆愣神。昨晚才和姬小婷有了些比較明確的“約定”,今天容雨姿突然就出現了,要命的是自己無法對她拒絕,這可不是一個什么好苗頭。這不就是奔著玩火的節奏去的么?石嘉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進了屋來問道:“翰哥,一早是誰打來的?我看你睡的香都沒忍心叫醒你。”
林翰看向石嘉,黝黑的皮膚透亮,清澈的眼神沒有半分雜念,心里突然自責起來:“看看石嘉,生活的有多簡單開心,哪像自己患得患失,齷齪無恥,每天都為一些本來就該有原則的事操心勞肝,欺騙別人又欺騙自己?”順嘴說道:“心中的魔鬼,打來的。”石嘉驚奇道:“啥?啥魔鬼打來的?”瞪起了又圓又大的眼睛。
林翰不再說話,石嘉見他好像接完電話心緒不佳,也沒多問,說道:“翰哥,昨天的米飯忘記放冰箱了,今早估計是餿了,咱倆出去吃吧,然后一起走。”林翰茫然點了點頭,去到衛生間洗漱。石嘉一邊穿衣一邊又道:“周末我想回去鄉下看奶奶,翰哥你要不要去?奶奶昨天打來電話,說很想你。”
林翰刷著牙的手突然停了下來,關于第三只貓的事突然之間躍上心頭,喊道:“要去要去,我也想過去看看了。不過你怎么定的行程?我之前要去一趟醫院。”他和陳朗約好,本是要帶著多多和廖雪去接受檢查的,這事得先一步辦了。石嘉道:“我明晚就想走,你可以拖后,什么時候忙完什么時候過去都行。”
林翰想想道:“好的,我去之前給你打電話。”
林翰和石嘉一起走出門,林翰道:“咱們吃油條豆漿吧,出門的街邊就有一家小鋪,你先去等我,我有點事想和廖雪談談。”石嘉滿腹狐疑地看著他,不過沒有多問,點點頭先走了。林翰轉身想了想,輕輕的敲響了面對的房門。
廖雪的聲音很快傳來,問道:“請問是哪位?”林翰清了一下嗓子,說道:“廖雪,我是林翰,開門有事和你商量。”很快房門打開,廖雪蓬松散亂的長發,略微有些惺忪的睡眼,一張臉還是異常的蒼白,眼里卻布滿血絲,顯然是沒有休息好,看到林翰就禮貌的笑了笑,問道:“進屋吧,進來再說。”
林翰搖了搖頭,說道:“我趕時間,就在這里和你說了。昨天我聯系了一個朋友,他是二院的急診醫生,我把多多的情況和他說了,也一起探討了有可能實施的救助計劃,第一步是想先帶多多去做個詳盡的全身檢查,周六你有沒有時間?咱們一起去。”
廖雪顯然是對這個消息有些吃驚,她沒想到林翰說干就干,已經在醫院聯系好了人。有點結巴的道:“多多在二院……曾經檢查過,也留下了病歷報告的。”林翰道:“多多這樣的病情每一天都在變化,何況他還是個孩子。以前的不代表現在的,我雖然是外行,但是我的醫生朋友業務水平還是非常高的,他建議必須得再給多多做一遍檢查。”
廖雪露出了感激和歉然的表情,搓了搓雙手點頭道:“這個道理我懂,可是……”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很為難地低下了頭。林翰早已看出她的難處,說道:“費用問題你別擔心,你需要的就是帶著多多和我一起去。”廖雪搖頭道:“再是朋友,醫院又不是他家開的,不可能不收取費用,如果要是因為這事要你花錢的話,我就更加不能答應了。”
林翰知道和她多說無益,湊過頭去低低的問道:“你到底想不想救多多?”廖雪流下了眼淚,用手捂住嘴,無助地看向林翰,用力地點了點頭。林翰繼續一個字一個字道:“我也想!”
廖雪捂住嘴的手更加用力,但是眼光卻毫無避諱的看向林翰,說不出里面包含的是什么意思。林翰接著道:“我說過我不能給你什么承諾,但是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你不要懷疑我的誠意和決心,就當這是老天爺給你們母子的又一次機會。雖然我當不了救世主,但是我也想和你學一學不輕言放棄!”
廖雪似乎是被他這句話感動了,眼里再次閃過希冀的光芒,好像眼看要溺水而亡的人忽然抓住了一條可以救命的稻草,又好像繞遍了黑暗的迷宮不得出路卻突然看見了光明,渾身輕微的發抖,淚珠無聲的滑落,一句話都再也說不出來。
林翰又道:“我聽說過上天有好生之德,它給人關上一扇門的時候,就一定會再打開一扇窗。你和多多還有邵婆婆一起苦熬了這么久,經歷了別人一輩子可能都體會不到的痛苦,該夠了!現在多需要有人能幫你一把,對不對?我相信老天安排我這個時候出現,就是叫我來幫你的,不但是我,我還要發動身邊的人一起來幫你,我的醫生朋友還有他的未婚妻,就是第一個,他們一定會不遺余力的幫助救治多多的病,而后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廖雪!你已經走過來了最艱難的一段,現在更不能氣餒灰心,要繼續振作。”
廖雪痛苦地閉上了雙眼,沿著門框身子慢慢地下滑,無力的蹲在了地下。曾幾何時,多少個午夜夢回,這樣的話她只能在夢里聽見丈夫甄雨石在她耳邊娓娓訴說,能支撐她的勇氣和毅力也僅限于此。殘酷的現實里,她遭遇的更多的是人們的冷漠和無視,得到的是一次又一次的無助和絕望。以至于,今天能活生生的聽見林翰突然講出這么多鐸鐸激勵之言,仿若墜入半夢半醒之間,不敢置信。
面對上一次林翰的表態,雖然廖雪和他訴說了自己的苦難,但表現的更多的是理智。再加上是剛剛熟識,她本能地保持著警惕和禮貌,盡管林翰當著她的面出手懲治了廖遠平,為她擋過了一劫,可是廖雪認為這個年輕人能幫自己的也就如此,根本沒有更多的癡心妄想。救治多多,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又是何其難的一件事?熱血青年有一顆還不成熟的愛心,肯喊一喊口號,對她來講已經是個很好的慰藉了。
可是不曾想到的是,林翰叫她“失望”了。這個沉穩堅忍的青年,表現出了和他年齡格格不入的成熟,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要想辦法救助多多于水火之中。這叫廖雪的心潮再也無法平靜,感激、震動、鼓舞、興奮紛沓而來。一時間受不了這么多這么強烈的情緒變化,心神旌蕩之余,竟已站立不穩。
林翰慷慨激昂地說這番話,本想給廖雪打打氣,哪知道把她說的險些坐倒在地,驚惶中趕緊上前一把攙起了她,慢慢地扶進了屋里。床邊,多多兀自沒有睡醒,甜甜的睡姿寧靜安詳,只是臉頰猶有淚痕。林翰現在不敢多看多多,每多看一眼,心里便如刀剜一般難受,這個無辜的天真可愛的孩子,為什么要遭逢如此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