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裡。
寧如秋正等著許茹蕓與賀紫月的消息,妙姨顯得有些焦躁,半晌都是坐立不安的模樣。終於忍不住道,“這……我怎麼總覺得這樣做太危險了呢!皇上病了,如果皇上的病有蹊蹺,那皇上週圍一定會有人把守吧!萬一……”
寧如秋清澈如秋水的眸子,倏然閃過一絲幽光,“雖然有風險,但這恐怕是唯一接近真相的途徑了,就算是再危險,我還是要這麼做!”寧如秋頓了頓,深深望了眼妙姨又道,“此次去見皇上,你就不用隨我一起了,兩個人目標太大,容易被懷疑!”
“不,這怎麼行!我怎麼能讓王妃一個人去冒險!”妙姨一聽這話,當即拒絕地道。
“放心,我會注意安全的。”寧如秋的聲音淡淡的,然而語氣裡卻是堅定無比,妙姨垂眸半晌,心知自己無法動搖寧如秋的決定,也只能隨她去了。
當天晚上,月黑風高,昏沉沉的長空好似濃墨一般化不開,遙遠的星辰似乎也被這墨色覆蓋,沒有一絲光芒。
寧如秋趁著月色偷偷前往司恆青的宮裡去,皇宮裡,天一黑,便就鮮少有人在外頭走動,後來司恆青病了之後,孫太妃又特意下旨,不準夜裡擅自在宮裡行走。
不過現(xiàn)在看來,這倒是幫了寧如秋的忙,寧如秋對皇宮也算是比較熟悉,許茹蕓與賀紫月也交代了司恆青的具體位置,穿過一座座宮殿,寧如秋終於來到了司恆青的宮前。
興許是沒人料到這麼晚了有人敢闖到這裡,所以只安排兩個宮人在守門,寧如秋淡然一笑,迅速尋了別處的地方偏殿門口進入了宮裡。
此時,偌大的殿裡四下靜寂異常,寧如秋儘可能地輕手輕腳,不發(fā)出一絲聲響,越靠近司恆青寢宮的位置,寧如秋的心就跳的越來越快,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一個天大的秘密擺在眼前,她只要一步一步走過去,就能揭開那巨大的謎團。
少頃,一股淡淡的中藥澀味傳入鼻息,寧如秋眉心一皺,想必這就是給司恆青服下的藥了,聞起來並不像是常見中藥的味道,也不知這孫太妃到底在搞什麼鬼!
如是念著,寧如秋輕手輕腳的往裡走去,就在她來到寢宮外時,忽聞裡面隱約傳出了人聲。寧如秋驟然一驚,頓在了原地。聚精會神地注意寢宮裡面的動靜,難道司恆青是清醒的麼?又或者說司恆青根本就沒生病?正念著,寢宮裡隱約飄出來一個女聲,“任她一個小小王妃也掀不起什麼風浪,皇上都這樣了,我們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竟是孫太妃的聲音!
寧如秋來不及細想她話裡的意思,便又聽見一陣男聲回道,“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男聲話音一落,孫太妃的聲音瞬時響起,“萬事俱備,咱們的計劃可以開始了。”
寧如秋聽聞他們二人的對話,腦海裡瞬間一片轟然,女聲她自是聽得出是孫太妃得聲音,而那男聲她恍惚覺得有一絲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但又一時間想不起來。
不過,孫太妃口中對那男人所說的計劃究竟又是什麼意思?
寧如秋念著,不覺間愣怔在原地,他們既然深夜裡出現(xiàn)在司恆青的寢宮,那麼他們說的計劃很可能是跟司恆青有關(guān)?難道司恆青的病也跟孫太妃有關(guān)?可是如今司恆青臥病在牀,就連朝中之事也沒有再插手,她孫太妃還有什麼計劃跟司恆青有關(guān)係的?
寧如秋越想越覺得事情太過蹊蹺,等她回過神,忽的驚覺寢宮裡沒有了一絲聲響,莫不是方纔時候他們二人已經(jīng)離開了?寧如秋讓自己迅速地沉靜下來,做了一個深呼吸,擡步徐徐往裡面走去。
一隻腳剛邁出去一步,忽的聽見一個男聲冷不丁響起,“誰?!”
寧如秋暗叫不妙,那寢宮裡的男人定然發(fā)現(xiàn)了她的蹤跡,沒有多想,寧如秋下意識轉(zhuǎn)身就跑,她這一跑,更是驚動了寢宮裡的男人,那男人冷喝一聲,當即追了出來。
寧如秋身懷有孕,多少有些不方便,身後的男人又是窮追不捨,寧如秋慌忙躲在一塊兒假山石後面,由於夜色暗淡,男人陡然頓住步子,謹慎的四處觀望著,而此時的寧如秋才驚覺自己的小腹似乎有些不對勁,她一停下來,便只覺小腹上一陣一陣地隱隱作痛,據(jù)妙姨曾經(jīng)說過的話,這種情況極有可能是方纔奔跑的途中不小心動了胎氣。
有細密的汗珠自寧如秋光潔的額頭上涔涔冒出,一顆心緊張的不住狂跳,今日他她真應(yīng)讓許茹蕓與賀紫月守在殿門外接應(yīng)自己,此時也不必這般慌忙了!
循著暗淡的月光望去,寧如秋看見一個高大威武的背影,印象中,皇宮裡並沒有這麼高壯的人,而且在她的印象裡,也好似沒印象有這麼個人。
好在那男人並無發(fā)現(xiàn)她的位置,只是站在原地,謹慎地四處張望,然而令寧如秋擔心的事情發(fā)生了,腹中的疼痛之感越來越強烈,寧如秋不禁擔心起腹中的孩兒會不會因此而滑了胎。疼痛難忍的寧如秋用手緊緊捂住小腹,心裡只希望那男人快些離開。
良久,許是那男子搜索無果,便就轉(zhuǎn)身離開了,寧如秋暗暗鬆了口氣,正欲離開,卻忽的眼前一黑,當即失去了意識。
當寧如秋再次醒來之際,正躺在寢宮裡的牀榻上。
妙姨佈滿擔憂與憔悴的臉映入眼簾,見寧如秋睜開了眼,妙姨淚盈於睫,忙握住寧如秋的手,關(guān)切道,“王妃你感覺怎麼樣了?身子還有哪裡不舒服麼?”
寧如秋給妙姨一個安慰的眼神,有些泛白的脣瓣微微輕啓,“孩子怎麼樣了?沒事吧?”
妙姨一聽,連連點頭,淚中帶笑道,“沒事沒事,小王爺可好著呢!”
聽見妙姨說自己腹中的孩兒沒事,不自覺也彎起了脣角,如果真是因此沒了這個孩子,恐怕她會內(nèi)疚一輩子吧。寧如秋定了定神,掙扎著便要起來,妙姨連忙拿了個棉枕墊在身後,小心翼翼扶著寧如秋半躺著。
待寧如秋坐定,妙姨擦了擦眼角的淚,便忙轉(zhuǎn)身去桌上食盒裡端了碗吃食過來,“這是許娘娘特意命人給送來的蔘湯,昨晚受了驚嚇,可是要好好補補才行!”
妙姨一面笑道,一面將手裡的參
湯一勺勺餵給寧如秋喝下。許娘娘?應(yīng)該就是許茹蕓吧,看來還是他有先見之明,否則她被困在宮裡,也沒個人幫襯,那就真的是舉步維艱了。
念起昨晚,寧如秋忽的記起了什麼,問道,“昨晚我是怎麼回來的?我隱約記得自己是昏倒了。”
“是一個年輕男人救你回來的。”妙姨說著,並未停下手中給寧如秋喂服的動作。
寧如秋不禁凝眉,“那男人現(xiàn)在何處?”
“哦,他啊……”妙姨將一開口,便見寢宮門口多了一抹俊影閃了進來,忙地改口道,“在那兒呢!王妃應(yīng)該認識他的吧?”
寧如秋循著妙姨的目光望去,只見寢宮門口出有一抹瘦高的身影緩步向自己走來,待他走近了些,她纔看清他的面目,長得眉清目秀,倒是叫人看了賞心悅目,一襲墨色長衫緊裹著他纖長的身子,看起來竟有幾分文氣,只是他的眉宇間,卻泛著淡淡煞氣,他的眼眸,細長而幽邃,深不見底,叫人難以捉摸他心底的心思。寧如秋將此人細細打量一番後,只有一種感覺,這個男人不簡單!
許是看到寧如秋的疑惑,那男子在寧如秋面前頓住腳步,自我介紹道,“我叫青阮,見過燁王妃!”
寧如秋聞言,瞇起眸子直視著他,眼底悄然略過一絲訝然,片刻,她淡淡開口道,“昨晚我昏倒之後,是你救了我?”
青阮點點頭。
寧如秋見狀,不禁暗忖,看他的模樣並不像是這宮中之人,又爲何在深夜裡在司恆青附近的宮院裡轉(zhuǎn)悠?
寧如秋凝眉思量之際,妙姨開口了,“昨晚上多虧了他,不然後果不堪設(shè)想。”每每想起昨晚的情景,妙姨忍不住一陣的心驚肉跳,當時寧如秋神情痛苦,臉色慘白,額上汗珠直冒。若不是這個叫青阮的男人將她及時送了回來,到時不說讓孫太妃發(fā)現(xiàn),單是腹中的孩兒都難保住!
“你是什麼人?”即便是救了自己,寧如秋對此人的來歷以及意圖仍然不放心。
“實不相瞞王妃,我並不是這宮中之人,我有個妹妹在宮裡做丫鬟,但最近卻沒有了消息,我擔心她出了什麼意外,所以這些時日就趁著天黑來宮裡尋她,最後卻得知,她已經(jīng)莫名失蹤將近一個月了,我不想放棄,只是沒想到昨晚剛好遇見了昏迷過去的您。”
青阮說這話的時候面不改色,一臉的淡然,叫人不得不信又叫人不得不懷疑他這是提前就編好的下文。
妙姨聽了,看他的眼神卻多了幾分信任與同情,到底是經(jīng)歷了許多,妙姨原本對青阮的一絲戒備,也因此而卸下了。
“雖然是巧合,但還是非常感謝你。”妙姨溫婉地笑著,而後又轉(zhuǎn)眸對寧如秋道,“他暫時也沒地方去,不如咱們就讓他先留下如何。”
寧如秋垂下眸,遮住眼底的沉思,方纔這個叫青阮的人的話她根本不信,但他既然如此費盡心思接近自己,一定有他的目的,且就暫時的情勢看來,與其讓他躲在自己看不到的暗處,不如將他放在自己眼前看得見的明處來的更有防備,也更安全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