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今天的接觸,王倩對農(nóng)民的了解更進(jìn)了一層,也深入了許多。一個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能夠有這樣先進(jìn)的思想,出奇的想法,好像一道陽光穿透了厚厚的云層,一縷清新的空氣飄進(jìn)了久閉的居室,對王倩很大的沖擊。
除此之外,就眼前這情況,是不是還有新的沖擊呢?王倩張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場內(nèi)的變化。
“弟兄們,土老帽比較瘦,肯定不禁打,誰先會會他,不要打殘,要條胳膊要條腿的就行。”大鼻子頭摳了摳鼻孔說道。
呂天呵呵一笑道:“孫哥是吧,這么多人打我一個,是不是不太公平,也讓我找?guī)讉€人過來,這樣才顯示出公開、公平、公正,童叟無欺。”
大鼻子頭晃晃腦袋叫道:“哎喲,你他娘的還會討價還價,你以為這是做生意啊,弟兄們,給我上!”
張俠一步跳到大鼻子頭面前,掃住呂天嚷道:“你們干什么!你們這是犯法,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打110!”
王倩上前一步,攔住小青年們說道:“這么多人打一個,你們還要臉嗎,還算混社會的嗎,有本事讓呂經(jīng)理把人叫來,真刀真槍的打一場!”
“哎喲,他奶奶的斜了門了,今天為田哥和你找場子,你他娘的還幫著他說話。看在田哥的女朋友,還有這小妞的面子上,讓你小子找人,時間不能太長,大爺我等不起!”
呂天拿起電話,呵呵一笑道:“給我十分鐘。”
打完電話約九分鐘,一股濃濃的煙塵從鄉(xiāng)間土道飛滾而來,像數(shù)匹戰(zhàn)馬絞殺在一起,又像剛剛出洞的白骨精前去抓人。
煙塵到飯店跟前戛然而止,一粒彈起的石子打在孫哥鼻子上,鼻子頭又大了一些、紅了一些,孫哥揉了揉鼻子頭罵道:“你他奶奶的,開車不會慢點,趕著去投胎呀!”
從五臺越野車上跳下二十五六個人,手中拿著大砍刀、小斧頭、老菜刀,氣勢洶洶的圍了過來。
大鼻子頭一看來人,趕緊貓腰跑過去笑道:“風(fēng)哥,你怎么來了,黑哥交待的這點小事我辦就成了,哪里用得著您親自出馬。”
來人把他推到一邊,問道:“天哥在哪了?”
田記者急忙咧著嘴跑了上去,陪笑道:“風(fēng)哥,我在這里,這點小麻煩就用不著您……”
還沒等田記者說完,來人張開大手,抓住田記者脖子向旁邊一甩,喝道:“不是你,滾一邊去!”
穿過人群看到了呂天,急忙跑了上去笑道:“天哥,我來的還及時吧。”
呂天抬起手腕,晃出二十八元的電子表,笑呵呵的說道:“挺有速度啊,給你十分鐘,你用了八分半鐘,表現(xiàn)不錯,晚上我請你。”
瘋狗嘿嘿一笑道:“太好了天哥,總也沒跟您喝酒了,到底是誰欺負(fù)你,我看他長了幾個膽!”
一聽這話,站在身后的大鼻子頭腿一軟差點臥倒,急忙跑上來道:“風(fēng)哥,原來這是天哥呀,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rèn)得一家人了,我……”
“住嘴!”瘋狗一揮手,大巴掌蓋在了大鼻子上,大喝一聲道:“誰找你來的,快說!”
大鼻子不大了,變成了塌鼻子,吶吶的說道:“風(fēng)哥,是田記者叫……”
“哪個是田記者,給我拎過來!”
一看來這么多人,孫哥跟孫子一樣向來人獻(xiàn)媚,田記者感覺形勢不好,今天可能光腳踢到鐵板了。那些來人看到這姓呂的跟看到親爹一樣,這小子到底什么來頭,居然有這么大能量,今天的禍惹大發(fā)了!
田記者正心里發(fā)毛,腿腳發(fā)顫,膽抖肝顫呢,四個人一起上來,一人一肢抓起來扔到呂天面前。
田記者從沒見過這陣勢,一個不留神,一股液體流了出來,打濕了近千元的西褲。
“天哥,是這小子惹你吧,怎么發(fā)落你說句話。”瘋狗吐了一口唾沫說道。
呂天蹲下身,仔細(xì)看了看田記者的褲子,又瞅了瞅因緊張扭曲的臉,說道:“田記者,今天這世面怎么樣,以前沒見過吧,還想不想見識點別的世面?”
田記者顫抖著說道:“天哥,不想見識,我錯了,今天晚上我……”
“知道錯了就行,知錯就改是好同志,廢話不要多說,錯了就要承擔(dān)過錯。”呂天站起身說道。
瘋狗走到田記者跟前踢了一腳,說道:“天哥,你說怎么處理,怎么樣讓他長長記性,您吩咐。”
“也不要太嚴(yán)重,打打屁股打打手就行,那只抗攝像機(jī)的手多打幾下,別打折了,那是人家吃飯的手,屁股也多打幾下,家長沒教育好,咱們盡一下義務(wù),也別打壞了,還得坐臥不是。”
“天哥說的聽好了嗎,別超過上限,給我打!”瘋狗吼道。
噼噼啪啪一陣響,田記者的小白臉還是小白臉,小白屁股就不是小白屁股了,變成了又紅又腫的小紫黑屁股,操作攝像機(jī)的右手沒有斷,又紅又腫,痛得抬不起來。
王倩張大眼睛,屏住呼吸,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所發(fā)生的一切讓他難以至信:這是農(nóng)民嗎,一個電話找來二三十號人,拿著重型武器,這是真正黑社會的裝備,鎮(zhèn)里的混混由縣城的混混委派而來,而縣城的混混向呂家村的小農(nóng)民點頭哈腰,這是什么世道啊,貓給耗子當(dāng)伴娘了。
呂天轉(zhuǎn)頭微笑著對王倩說道:“對不起了美女,把你同事屁股打疼了。無論干什么、做什么,都要考慮后果。這只是小小的懲罰,不要為了泡女朋友而不顧他人的人格,人人都有自尊心,以踐踏別人的人格來提升自己的自尊,是最沒人格的人,不需要別人來尊重他的人格。農(nóng)民更不要輕易看不起,別看吃的、穿的、戴的很儉樸,農(nóng)民比城里人一樣有人格,一樣有自尊心,小瞧了農(nóng)民就是小瞧他的生命,讓他長點記性,這是五千塊錢,開車送你男朋友去醫(yī)院吧。”
“他才不是我男朋友呢,沒有這義務(wù),我還想繼續(xù)采訪你呢。”王倩皺了皺小巧的鼻子說道。李東的任務(wù)最重要,他死不死管我什么事。
呂天擺擺手道:“你不送我找人送,采訪今天到此結(jié)束,有機(jī)會了下次再訪,我還有事,先走了。”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不用安排,瘋狗把一切處理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找人開車送王倩回縣城,送田記者去醫(yī)院上藥,骨頭沒問題,紅腫幾天后就消下去,沒有什么大事。
晚上呂媽媽烙的餅,白菜燉粉條,小米粥,呂天最愛吃的飯。
呂天抓起盤子里的兩張餅,卷在一起向嘴里塞去。呂媽媽笑道:“兒子你慢點,別噎著。”
呂佳山剛剛收拾完院子里的狐貍籠,滿身是土,邊拍打邊向里屋走:“城里飯店的菜都是用地溝油炒的,還是家的飯好吃,安全衛(wèi)生,沒事別老去飯店。”
呂媽媽把老頭向外一推,喝道:“你個老家伙,告訴你多少次了,有土撣在外面,非得到飯桌前來撣土,地溝油毒不死,也被你撣的土給毒死,你個老不死的。”
呂天看了看推搡的老兩口,呵呵一笑道:“你兒子可不是當(dāng)初的你兒子,現(xiàn)在大小也是個董事長,好幾千萬的項目由我來運(yùn)作,總得應(yīng)酬不是。”
“你小子連手也不洗就拿東西吃,快去洗手,一點也不講衛(wèi)生,真隨我。什么董事長、總經(jīng)理,就是個種地的,少跟我得瑟,弄多好也還是種地的。”呂佳山洗著手說道。
呂天也湊上去洗手,邊洗邊道:“那不對,我的親爸,你們種地是衣上一身土,腳下一鞋泥,頭頂烈日,臉朝黃土背朝天,種出來的作物拿到集市上去賣。產(chǎn)業(yè)園也是種地,身穿白大褂,腳穿旅游鞋,坐在操控臺邊去種地,長出的作物那可不是到集市上去賣,而是到超市里去賣,不僅賣給中國人,還要賣給外國人!”
“老東西你別胡說,我兒子就是比你有出息,能操持這么大一個園子非常有本事,你看村里人干勁多足呀,個個臉上都樂開了花。楊四嫂整天樂顛顛的,好像給她女兒找了個好婆家一樣,這都是小天的功勞。”
呂媽媽笑呵呵地說道,兒子建了這么大產(chǎn)業(yè)園,驕傲著呢,你個老東西卻來潑冷水。
呂佳山坐到桌邊,端起碗說道:“你們娘倆一個鼻子眼出氣,沒看呂六爺天天在大街上哼哼嘰嘰嗎,說這事肯定不行,賺不了錢。”
呂媽媽吃了一口粥,說道:“賺錢不賺錢現(xiàn)在誰也說不好,不過我相信咱兒子,小天的眼光是雪亮的,從小學(xué)習(xí)就好,這次又到外地見識了大世面,聽他一咧咧就賠錢了,那不可能,他們沒入股的早晚有后悔的一天。”
“我媽說的對,現(xiàn)在施工的才一期,等三期全部完工,呂家村就不是呂家村了,可能變成呂家鎮(zhèn),吸引的人流、物流、資金,那是杠杠的,說不定鎮(zhèn)政府還要搬過來呢。”呂天拿起大蔥咬了一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