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從綠竹巷明軒真人處,還是得到了不少有用的線索。
既然已經有了方向,那么偵辦起來相對就要容易很多。
洛陽城的一處不良人據點,李淳風他們三個人暫時在這里落腳,雖然李淳風并非是不良人,但是他手里是有一塊代表不良帥的令牌的,只要是在大唐境內,都可以調動當地不良人的人馬作為助力。
如今來洛陽辦案,既然針對的是修行界中的人物,那么很有可能是要借助到不良人的力量的。
只是李淳風做事一向不愿意麻煩別人,故而只是借了一個落腳的地方,方便自己在洛陽城中行事,今日呂洞賓與李白先后回來,只看他們的神情,似乎不像是無功而返,顯然都查到了一些事情。
很好。
其實對于李淳風來說,想要處理這件事并非是什么難事,但他在意的并非只是浮現在水面之上的表象,而是潛藏在此次事件之后的那些還沒有示人的隱秘。
另外,他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歷練此二人。
雖然他們兩個都是仙人轉世,且呂洞賓是八仙候選,李白更是玉帝近臣但如今轉世為人,李淳風未嘗不想就此將他們兩個留在人間,留在大唐。
金蟬子尚且能夠化身三藏圣如來,成為大唐佛壁.如果大唐能夠再多兩位劍仙,那將會是何等光景?
站在李淳風的立場上,八仙能不能歸位,太白金星能不能重回朝廷,其實都不如讓大唐強盛來的更加實際。
“坐。”
李淳風示意二人坐下,“說說吧,這幾日都有什么收獲。”
李白與呂洞賓先對視了一眼,然后當先開口,將自己從綠竹巷明軒真人處得來的消息,完完全全的講述了一遍。
“截教門徒。”李淳風暗暗點頭,但并沒有多說什么,而是緊接著看向了呂洞賓。
“學生也得到了一些消息。”呂洞賓開口說道:“昨日在勾欄中探查消息時,偶遇一條小青蛇言說事發當日,她恰巧路過,雖然未曾看到全貌,但卻看到了為首妖人的行跡。”
“哦。”李淳風聞言而笑:“這下.或許就能確定對方的身份了。”
“祭酒大人請看。”呂洞賓從自己袖口之中拖出了一張畫卷,將其展開鋪在二人面前,“這是那小青蛇所畫之形貌。”
李淳風與李白當即看過去.
片刻之后,李淳風無奈搖搖頭,“這何止是未曾看到全貌。”
李白接了一句,“明明只是看到了一個背影。”
李淳風笑了笑,倒也沒有因此而失望,“但也不是全然無用,且看他頂生二角.你們可能瞧出它的究竟是個什么來歷?”
“似是一對兒牛角。”呂洞賓率先給出自己的看法,并且得到了李淳風與李白二人的一致附和。
其實李淳風在看到這一對兒牛角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青牛但老君的青牛乃是獨角,故而他當年下界在金兜山自稱獨角兕大王,雖然偶爾為了喬裝身份,不讓旁人認出他的來歷跟腳,會施展個變化,將獨角幻化成雙角.
但此前自己已經是見過了他的.且他們兩個算是同門,并有些交情,他應該不在這方面來欺騙自己。
況且明軒真人說對方施展的是上清道法,而并非是太清道法同青牛也對不上號。
不過事實無絕對,青牛現在七十二變已然大成,隨心變化想要做些隱瞞氣息的事情,那也完全不是什么難事。
李淳風心里對此事暫且存疑,以觀后效。
而后,李淳風的心中又想到了一位“牛妖”,那就是早在三界失蹤,至今不見行跡的“奎牛”,此牛是截教教主通天教主的坐騎,自通天教主跟著鴻鈞老祖在紫霄宮中閉關開始,奎牛便自行遁去,并沒有返回金鰲島。
但如果是“奎牛”的話,對方確實也是懂得上清道法的,但.作為截教外門弟子的明軒真人,如何能夠認不出來?
故而,又有以下幾種結論,其一,就是明軒真人認出了對方,只是撒謊隱瞞了對方的身份,之所以還要講出對方截教門人的身份,是為了混淆視聽;其二,那就是“奎牛”也做了一些偽裝,遮掩自己的氣息,故而以往在三界之中,無人知道他在何處;其三,此“妖”并非是“奎牛”,而是另有其人。
“那條小青蛇呢?”李淳風向著呂洞賓詢問了一句。
“小青蛇害怕自己沾染上是非,故而已經離開了洛陽,去往江南一帶了。”呂洞賓開口說道:“似此等煙花之地,那還是江南更加興旺一些.此番同下江南的姑娘們不在少數,其中也混雜著不少妖族,不過每條船上都至少有一位不良人在暗中監察護持,妖族等閑也不敢生事。”
洛陽往江南去,即便是不用飛的,那也還是非常便捷的。
畢竟是有大運河在,水路直接貫通南北,故而妖族們下江南的時候,也很樂意乘船去.畢竟當真要從洛陽飛去蘇杭之地,對尋常的妖族們來說,那也是不小的法力消耗。
對于小妖們來說就更難了,畢竟他們連妖風都駕不起來,更別說是騰云駕霧了。
如果沒有這運河,他們想要下江南,那也只能是腿著去。
生在南洲的妖族,如今不得不愈發的小心謹慎,也就是大唐貞觀帝開明,且胸懷天下能夠容得下他們,否則他們的日子恐怕就更難過了。
李世民有著廣納百川的心胸,一個天子之位,遠遠不能滿足的他的理想與抱負,尤其是他如今人族血脈之力有成,似乎已經能夠看到一統人間,成為一位真正的人王的那一天了。
但即便是三皇五帝,其實能夠號令之處,也只是僅限于南洲一地.那個時候的南洲上,還并非是以人族為主。不過三界各族,只要是生存在南洲大地上的,便都要受到人王節制。至于東西二洲,分別是佛道兩家的基本盤,人王們在未曾鞏固好自己的地盤之下,自然也不圖謀東西二洲,況且那個時候圣人們都還在,人王們即便是再自持勇力,還是都有些分寸的。
等到了天子時代,各族逐漸隱退,周天子分封天下,將人族華夏之血脈遍布整個南洲.但因為人族血脈之力的逐漸沒落,再加上一直在分裂與統一循環之中,也根本無力向外圖謀。
否則,若是人族一直保持著人王時代以來的開拓奮進,他們也不敢就這樣輕易的離開三界。
而或許.這些正是在天道的算計之下。正是人族們的表現,讓圣人們忽視了他們的威脅,故而他們在離開三界之前的算計,也都很少有針對人族的基本上都是各自之間的落子博弈。
但從現在看來,他們的那些算計,也確實達到了一些相互削弱的目的但相對應的,則是人族趁勢崛起,且一飛沖天,一發不可收拾。
兜率宮中的老君,在看向那高坐在凌霄寶殿之上的昊天時,心中也是愈發感嘆:直到如今,自己都無法真正看透他心中所想,甚至不知道他的立場何在。
按說出身紫霄宮的昊天,那可是道祖座下的童子,行事怎能不向著玄門?
但實際上,一直在天庭的老君才更加清楚,這位天帝心中,恐怕還有著不少自己的想法.當年有諸圣壓制,他也就是搞一些小動作試探,在被幾位圣人聯手壓制之后,玉帝便老實順從了很多,對于三界的更多事情,他甚至都沒有過多的插手,只是任由其按照事態發展。
那一段兒時間里,玉帝就好似得到了老子“無為而治”的真傳一樣.甚至于天庭的大事,都在由王母娘娘代管。
而一切的變化又究竟是從何時開始,起了變化呢?
老君是暗中復盤過的,正是從那唐三藏西出五指山之后。
只是老君有些不清楚,究竟是這個“唐三藏”的異變是在玉帝的算計之中;還是因為“唐三藏”的異變,引動了玉帝的變化。
天道之下,小事可改,大勢不可違。
這是三界大能的共知,但自西行以來的引起的連鎖反應,其積累之勢,至今顯然是已經能夠影響到三界大勢了。
那么既然大勢已經被影響,原本的大勢,還是大勢么?
老君的目光從凌霄寶殿上收回來,望向了三界之外,他畢竟只是太清圣人的一道分身,雖然現在在三界擁有著極高的自主權,但本質上還是有著一些難以突破的禁錮的。
故而很多事情,他也就是在心里想想,也懶得去操那么多的心。
即便是天塌下來得由他這個高個子頂著,但若是真有這樣一天,那就證明在天外的道祖以及六圣都自身難保了,他這個在三界之內的分身,又能有什么作為呢?
長安城外貞觀大帝的行宮之中,薛仁貴向李世民稟報道:“費長房來報,說梁山之中藏著一伙兒不知來歷的兇妖,我軍初戰便落入下風,自初戰不勝退兵已半月有余。”
“他是來求援的?”
“是,也不是。”
“此話怎講?”
“費長房他并沒有請派援軍,只是想要陛下寬限他幾日,等他摸清楚了梁山以及梁山泊的地形,而后一舉克敵制勝.”
“哈哈哈——”李世民大笑幾聲,“這小子,莫非以為朕是個不知兵的?告訴他,讓他放開手腳去打,即便輸上幾陣也無礙,朕只有一個要求.”
“一個干凈的梁山!”
“喏。”薛仁貴拱手抱拳。
李世民那是馬上打天下的人物,堂堂天策上將那可不是浪得虛名,相隔萬里遙控指揮前線將軍的事情,他還做不出來。
為帝王者,用人則信人。
勝則賞,敗則罰.自然將士效命,不必憂后顧之慮。
況且費長房是初次帶兵,正是歷練的時候,若能在梁山將以往所學化為實踐,那么對他日后帶兵打仗,無疑是一筆寶貴的經驗財富。
而且在李世民看來,年輕的將軍,需要一些挫折來磨煉薛仁貴之所以能夠所向披靡,跟他當年在火頭軍中的經歷,恐怕也是有一定關系的。
畢竟似大漢冠軍侯這樣的英雄少年,縱觀整個華夏那恐怕是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可比了。
只可惜英年早逝,否則大漢朝之威遠,還要更盛幾分。
有文人說,霍去病之所以受到推崇,那是正是因為他死得早,還沒有來得及吃敗仗亦或是,等他到了晚年,不是晚節不保,那就是要受到皇帝的猜忌等等之類言論。
李世民也得承認,這些人口中之言,不無道理。
但天下君王,又有誰不希望自己的麾下,也有這樣一位冠軍侯呢?
李世民自比秦皇漢武,而唯獨在這方面,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羨慕漢武帝,即便是自己的麾下猛將如云,謀臣如雨。
費長房當然比不上霍去病,但也絕對是可堪造就的將才,否則也不可能被薛仁貴看中。
“費長房攻梁山失利,李淳風在洛陽進展也并不如意。”李世民話鋒一轉,也將一封奏報遞給了薛仁貴,“你看看。”
薛仁貴接過奏章,快速瀏覽了一遍,眉頭稍皺,“本以為只是尋常的妖魔生事,不料想竟然把截教也牽扯了進來陛下,既然太史令大人也無法確認對方的身份,不如臣去一趟真君神殿,去向陸監察請教一二?”
薛仁貴與王玄策,依憑著一身的勇武之力,是成功跟這些三界的“戰將”們搭上了關系的,男人們之間套交情,莫過于此。
一壺酒,一頓肉,亦或是一場約斗,往往就能夠激起一些奇妙的反應。
薛仁貴口中的陸監察,便是三藏圣佛的弟子,真君神殿的三界監察使——六耳獼猴。因為六耳獼猴職責關系,故而它一向是深居簡出的,平日里輕易都不離開真君神殿,但他在三界也是有幾個好友的,薛仁貴就是其中之一。
“唔”李世民沉吟了片刻,最終還是開口說道:“先等等,還沒到驚動他們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