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一聲若有若無的呻吟打斷了法海的沉思,他趕緊翻身站起,一個跨步就飄出十余丈遠,足不沾地般來到了法二身前。
法二比方才的法海還要慘,整個身體呈大字型嵌入了泥土中,渾身筋骨處處斷裂,五臟嚴重受創(chuàng)移位,一股接一股的血水順著口腔汩汩涌出,如若不是體內(nèi)少陽神功支持著,他早就斷氣了。
“師兄……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把我……埋在……棲霞庵一側(cè)……,這樣……我就能天天……看到……她……”
“這時候你還有心思琢磨女人?那你就安心去吧,你死后,我一定替你收了她,夜夜洞房。”
“師……兄,你……太不仗義了!”
“閉嘴!”
法海一聲斷喝,緊接著將全身念力聚集掌心,一掌貼在法二百匯之上,念力不要本錢似的一股腦的涌進了法二四肢百髓,嘗試著修復(fù)法二破損的身體,“師弟,你可不能死,你死了誰來伺候為兄啊?”
法海的達摩壁觀法和法二的少陽神功同出一脈,在法海百年法力不惜成本輸送下,法二渾身上下泛起微微毫光,五臟復(fù)位,骨骼接續(xù),本已破敗不堪的經(jīng)脈也如同枯木逢春般迅速修復(fù),在念力溫潤下甚至比以前更加強韌了幾分,枯竭的丹田也再次恢復(fù)運轉(zhuǎn),涌出了絲絲少陽真氣,法二的生機也變得越發(fā)旺盛,脫離了危險。
看到法二氣色轉(zhuǎn)為紅潤,法海緩緩收回了念力,就這么一刻的功夫,他的念力就損耗了八成有余,不過對于法海來說這些都是值得的,法海雖然腹黑卻絕非無情之人,更何況,法二是他強拉來的,真若死在了這里,他會愧疚很久的。
“師兄,你竟然修成九品普世恒沙,達到了化念成兵的境界,嘿嘿,你又欠我一只叫花雞了……”法二生機恢復(fù),說話也輕松了很多,不過他此時身體虛弱依舊無法站起來。
“你這小腦袋里整天到底在琢磨什么?”
法海一陣無語,拿出一枚聚靈丹吞了下去,慢慢恢復(fù)著損耗的念力。這聚靈丹雖好,但沒有踏入長生境的法二卻無法服用。
“你先在這兒躺一會兒。”
法海恢復(fù)了念力后沒有急著挪動法二,而是走向了紫金毒蚺的尸體,這只倒霉的毒蚺此時只剩下了一截蛇身,頭尾早就不知去向了哪里。
“可惜了這張上好的蚺皮,哎,這次是真的虧大了。”
法海搖頭自語道,雖然殺了這條毒蚺,但是卻賠上了兩枚雷震子,十余顆漱玉洗身丹,甚至還有兩顆聚靈丹,當時法海情急之下也顧不得那么多,照著雷震子的方位一把抓下去隨手就丟進了毒蚺嘴里,現(xiàn)在想來的確虧了,不過,能保住命卻是什么也換不來的。
法海化念成兵,一刀割開了毒蚺殘尸的腹部,還好,毒蚺的膽仍在。
這毒蚺的膽囊足有人頭大小,法海從膽囊中揪出一枚紫金色妖核收入了芥袋,然后拎著膽囊走回法二身邊,沒等法二開口詢問,就直接掐開他的下巴,將毒蚺的膽汁一股腦的灌到他的嘴里,澀的法二眼淚都流了出來,卻偏偏無力抗拒。
“這可是五百年蛇妖的膽,大補啊!便宜你了,誰讓你是我?guī)煹苣兀俊?
“咳咳,師兄,我身子這么虛,你還給我吃這個,你想讓我早早去見佛祖嗎?”
“佛祖才不會收你這種六根不凈的家伙,我這是想讓你龍精虎猛的去見翠兒。”
“這話我愛聽,有翠兒在身邊,誰還惦記佛祖什么的?”
此時,夜幕已然褪盡,天際現(xiàn)出第一抹晨曦,映照在碧波如洗的湖面,金彤彤的分外怡人。
法海的目光也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突然靈機一動,“蛇妖……湖水……財寶!?”
隨著實力的增長,閱歷的增加,法海此時膽子已經(jīng)大了很多,略一思索,就凌空躍起,一頭扎進了湖水之中。
法海前世不會游泳,但此時的他不需要會游泳,他的身體能夠通過普世恒沙開辟的一萬兩千六百個毛孔自由換氣,而且,他開辟了法眼,以他的視力在水下視物根本毫無問題。可以說,在水下他和魚兒一樣,想去哪就去哪。
湖水并不深,只有百尺左右,湖中魚蝦也不多,法海一路下潛,很快就到達了湖底,仔細搜索起來。這紫金毒蚺活了五百多年,多少也應(yīng)該有些家底,法海這次下來就是搜尋它的洞府,補回損失的。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jīng)過仔細搜尋,法海在湖底一側(cè)的崖壁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幽深的洞穴,看大小倒是和那條紫金毒蚺身形相差不多,法海不再猶豫,直接劃水鉆了進入。
這洞穴九曲十八彎,法海游著游著就發(fā)現(xiàn)水越來越淺,最后水沒了就變成了在苔蘚上滑行,又走了大概一刻鐘,終于到了毒蚺的“洞府”,一個百十來丈的簡陋洞穴。
“切,比我還窮!”
紫金毒蚺的洞穴只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光禿禿的什么也沒有,法海頓時大失所望,不過想想也就是釋然,這毒蚺雖然修行了數(shù)百年,但一直都是十品妖獸,也就最近幾十年才踏入了九品,它能有什么值錢的寶物?自己和它不過是一個窮光蛋遇到另一個窮光蛋罷了。
法海搖搖頭就欲退出洞穴,突然腳下一軟,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洞穴內(nèi)竟然有十余張蛇蛻,也就是毒蚺蛻皮時剩下的死皮。
法海頓時樂了,蛇蛻的用途他是知道的,能夠入藥不說,很多大戶人家都喜歡收集蛇蛻,制成被褥之類的,據(jù)說鋪在床在冬暖夏涼,還能驅(qū)除蚊蟲,很多狩獵者也喜歡收集蛇蛻,制成帳篷在深山野林中能夠迷惑妖獸和毒蟲,這五百年紫金毒蚺的蛇蛻更是搶手貨,一張都能賣千兩白銀以上。
雖然依舊覺得這次虧了,但聊勝于無,起碼有了這些蛇蛻,無渡禪師那八千兩白銀的任務(wù)算是完成了,算下來,還能賺上不少。
既提升了修為,又小有所獲,總的來說,這次天木峰試煉之行算是圓滿了。
……
師兄弟二人再次站在天木峰腳下,回頭瞭望時,不由感慨良多。雖然僅僅兩天兩夜時間,二人都覺得自己仿佛一下子成熟了許多,這種生與死的磨練的確讓人終身受益。
“師兄,下次等我踏入長生秘境,我們再過來試煉吧。”
法二擦著鼻血道,自從吃了紫金毒蚺的膽,法二的身材雄壯了不少,不過也落下一個毛病,那就是一激動就血氣上涌、鼻血橫流。
“哎,讓我們最后一次感謝武當?shù)茏影伞!狈ê?偨Y(jié)道。
這些天木峰之行,總結(jié)起來就是六個字:感謝武當?shù)茏印?
沒有他的大公無私,二人根本無法活生生的站在這里發(fā)感慨;沒有他的舍己為人,法海的芥袋也不會如此鼓脹;有的人活著,他已經(jīng)死了,有的人死了,他卻還活著,武當?shù)茏泳拖褚桓灎T,燃燒了自己,照亮了別人……偉大而不留名。
最大的收獲是遇到了武當?shù)茏樱畲蟮倪z憾是沒有碰到價值萬金的鐵膽蒼熊。
唏噓總結(jié)感慨完,二人不無眷戀的緩緩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