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越的額頭上頓時滲出了一層白毛冷汗,背上涼颼颼地被風一吹直打顫。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別過來!張朝封,你差點把我們兩個撞死了!”
張朝封也嚇了一跳,一個草狗后跳,就遠離楊越三米。
楊越兩手一摸,摸到了屁股下的巖石,難怪剛才越走腳底下越有力,原來是踩在了大石頭上。他撿了一塊小石子,朝前面看不清的地方扔了出去,眾人等了好半天,才聽見小石子砸在地面的“喀啦”聲。
“得有十多米吧?”鄒城小心翼翼地靠了過來,探著頭往黑不見底的懸崖底下看。楊越拉著他,生怕他一不小心一腦袋栽下去。
怎么搞?
四個人退回到安全地帶,然后蹲了一圈面面相覷。
“我覺得,我們可以接個長繩下去。”張朝封道:“不就十米嘛,我們把繩索接一起不就完了?”
楊越瞟了他一眼,道:“圖樣!你的繩子有兩米五啊?就算大家的繩索能接起來下得去,你敢下啊?伸手不見五指,鬼知道到底有多深,什么地形?什么地貌?下面是什么?”
張朝封不以為意,“還能是什么?總不可能是刀山火海。”
鄒城和李成同時搖頭,李成道:“楊越說得對,能見度太低,最好不要冒險。”
“那怎么辦?難道要等到天亮?”
“等吧,只有等到天亮,要不然,除非月亮出來能讓我們看到下面的情況。”
楊越?jīng)]說話,他摸著下巴想了想,這地方肯定有古怪,懸崖下不見得就是刀山火海,但能肯定的是路不好走,現(xiàn)在下去肯定不行,如果有長繩的話,他一個人倒可以試一試,但是現(xiàn)在有四個人,他不敢保證每一個人的安全
“等吧。”楊越道:“再怎么樣,也犯不著冒這樣的危險,我們屁股后面又沒狗,急什么。等天亮,看清了地形,我們再做打算。”
“早知道是這樣,我們今天早上就該來看看。”張朝封抱怨道:“結果才走了一個多小時,就又要睡覺了!?”
“你不想睡啊?”楊越心說正好,我們睡,你站崗吧。
三人跑去刨坑,把張朝封晾在了懸崖邊。這貨觀察了幾次,可能也覺得下面黑得不像話,想了想還是跑回來幫著刨。
這一晚上也是冷得出奇,楊越躺在沙坑里總覺得渾身打擺子,睡到半夜爬起來,發(fā)現(xiàn)吹進來的都是冷風。伸手看不見指甲蓋的,楊越還以為自己回到了阿卡孜達坂上,他裹緊了衣服領子,媽的,就穿了個夏常服,里面只有一件襯衣。
他爬出了地窩子,鉆到了旁邊大個子的身邊,卻突然發(fā)現(xiàn)大個子的沙窩子怎么這么擠,神手一摸,摸到兩個腦袋。
“誰啊!?”
“楊越啊!你倆睡一起來了?”
李成在黑暗里點了點頭,“太特么冷了。”
楊越罵了一聲娘,“這鬼地方怎么個情況?”
“啥也別說了,抱緊我,冷!”
三人縮成一團凍成了狗,外面站崗的張朝封就更加了,下半夜扛不住了就跑來叫楊越,楊越挪了挪地方,把張朝封收納了進來,結果四個人一擠,就把沙窩子給擠塌了,沙子滾滾而下,把四個人埋了進去,幾人在里面掙扎了半天,才總算跑了出來。
這一折騰,天都快亮了。楊越趁著東方的魚肚白,抬頭一看,臥槽,遠處一座巍峨的雪山,正俯瞰著他們。
“這是天山嗎?”
幾人灰頭土臉地站在那,目瞪口呆。
楊越頓時睡意也沒了,他跑到懸崖邊一看,腦袋嗡地一聲一片空白。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力量,還像是在地球上砍了一刀,沙漠里突兀的一道裂縫似的峽谷,橫亙在了他的面前。這峽谷底部平坦,兩壁陡峭,跟在邊防連前沿哨所看到的隔離溝一樣,寬度至少四五百米。
冷空氣從山上吹下來,在這條裂縫峽谷里奔騰,昨晚楊越感覺到腳底升起的寒氣,就是來自這條峽谷崩騰的冷氣。
楊越對著地圖上的標定線看過去,他們的目的地是在峽谷的對岸。想要通過的話,必須從峽谷上下去,再爬到對面的懸崖上。
張朝封探了探頭,他看見懸崖下一堆怪石嶙峋,地形很復雜。昨天晚上如果順著繩子下去,可能會被困在石頭堆中。
“想啥呢,想辦法啊!”張朝封說。
楊越深深地吸了一口冷空氣,為今之計只能散開來找,看看這附近有沒有矮一點的地方下去。
但是極目之處,好像并沒有什么缺口或者路能直通谷底,哪哪看上去都像是刀削斧劈一般光滑規(guī)整。有些地方還更高更陡,完全下不了腳。
“繞吧!”鄒城找了一圈回來,有些氣餒:“我看想找捷徑?jīng)]那么容易,只能多繞些路了。”
李成還在那接繩子,他覺得只要能到達峽谷底部,什么方法都可以試一試。但是四個人包里的繩索加起來,總共也就七八米不到的樣子,從最低的懸崖邊放下去,都還差了四五米。
這高度,往一堆石頭上跳,非死即殘啊。
太陽越升越高,冰冷的光芒漸漸地變得炙熱。楊越覺得不能再呆在這里了,就算找不到下去的路,他們也沒有更多的時間消耗下去,他決定順著峽谷往雪山相反的方向走。他爬上了高大的山丘,極目遠眺,但是更多的沙丘埋掉了他的視線,他根本看不清峽谷的走勢。
眼鏡蛇啊眼鏡蛇,你真是用心良苦啊!
八公里?八十公里吧!?
楊越心里頓時有些絕望了,這一上午他都不敢遠離懸崖的邊緣,他想盡快地找到下去的路,可是四人越走越覺得好像走錯了路,這峽谷跟沒有盡頭似的,在沙漠里彎來彎去。
這應該是一條古河道,但是經(jīng)過數(shù)千年上萬年的演變,河水沒了,只剩下谷底的鵝卵石和沙子。
烈日當空,氣溫竄得非常快,一時間,所有人都大汗淋漓,受不了了。
楊越覺得再這樣走下去,很可能也走不到盡頭,還是停下來休息,等晚上再說吧。沒想到他剛找了個凹地準備掏沙子的時候,突然聽見有人站在高處喊:“找到了!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