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認不出呢?”九月似笑非笑的說:“就算他們真的已經被水泡的面部脹起,就算真的已經面目全非,可大夫人你的明月院里少了兩個平日里經常跟在您身邊的家丁,您不會一直都沒有察覺吧?”
同時,她眼角的余光瞥見那邊的蘇衿之似是有話要說,但卻被偷偷走過去的陳嬤嬤拽了一下衣袖,明顯是她們沒打算讓蘇衿之被牽連進來。
慕清蓮端整面色,神情淡然道:“從昨夜落亭院失火后,一直到現在,我都是跟在丞相爺身邊,這幾個時辰也一直在這間房里,身邊只有陳嬤嬤,并無家丁跟隨,我自然并不知道我的院中有兩個家丁已被人殺害?!?
“是嗎?”九月輕笑:“大夫人真是有一口能說會道的嘴,自以為清除了所有痕跡掃平了一切障礙,卻沒料到昨夜丞相爺會提前回府,這一時間你本計劃好的一切便不得不中斷,這兩名昨天下午就已經被殺害的家丁還沒有被送出府,你萬不得己只能趁著深夜之時叫幾個心腹將這兩人裝進麻袋里扔進這丞相府后園最深最大的那片荷花池中。”
九月一邊說一邊忽然俯下身,摸到了這袋子底部竟然裝了幾塊巨石:“呵,想的真是周到,把這巨石裝進袋子里,免得這兩人的尸體浮上來被人發現?!?
這整間屋子里的人除了蘇升平和樓辭遠之外,只有九月一個人敢與那兩個尸體靠的這么近,見她甚至竟然敢蹲下身去碰那兩個麻袋,每個人的表情瞬間又變的更加不一樣了。
可眼下真相呼之欲出,蘇升平已無心去顧及她的動作,只是皺起眉,抬手道:“來人,去叫個仵作來驗尸?!闭f著,他又低下頭:“月兒,你先讓開,既然這府中發生這等事,為父必會查個水落石出,不過你一口咬定說是此事與你大娘有關,凡事還是要講證據,就算這兩個家丁是明月院中的人,就算這府中如你所說巧合的的確是死了人,但卻并不能證明這事就是你大娘所為?!?
“爹爹此話在理?!本旁虏]有起身,只是忽然俯身在其中一具尸體的脖頸間撫了撫,無視周圍的抽氣聲,只瞄了一眼那脖子上的傷痕,淡淡道:“現在月兒就找出證據。”
“你干什么?!”見她竟然敢去觸摸尸體,蘇升平瞬間目呲欲裂的吼道:“月兒!”
“驗尸而己,何需仵作?”九月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眼來看向眼中滿是震驚的蘇升平:“爹爹,您實在是太久沒有注意過這后府之事,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在閑來無事時竟然會在府中的書閣中借一些書來看,這些年月兒在書中所學的知識不少,涉獵甚廣,對這驗尸一事也算是略有所得,何況這種簡單的外傷,只要人不瞎腦不傻,便都能看得出來。”
說話間,九月也不待這些人磨磨唧唧的再有任何異議,忽然用力將死者的頭顱向上一掰,瞬間,那死者被泡的脹白的脖子上的一條青紫的勒痕呈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本是倚靠在門板上,仿佛事不關己,只是幫忙送兩具死尸過來的樓辭遠,在看見九月那干脆利落的動作時,眼神落在了她的手上。
九月雙手捧著那死者的頭顱,將死者脖頸間的勒痕露出,同時迅速扯開死者胸前濕淋淋的衣服,蘇升平來不及阻止她這完全是不知羞恥的動作,卻在下一瞬整張臉都驚的煞白。
死者的鎖骨一直到胸前的心口處,竟被利器豁開,深深刺入,但傷口外翻的皮肉卻并不均勻深淺度不一。
“兇手出其不意的在家丁身后以極細的繩子想要勒死他,但這家丁身高體樁十分威猛,在他掙扎之時,那正站在他面前的本是被他所相信之人卻忽然用利器刺向了他,只不過刺殺的手法并不專業,而且還刺歪了,先是刺進了鎖骨里,在他奮力掙扎之時干脆向下豁去,直豁到了他的心口,他才終于徹底斷了氣。”
九月看著死者胸前的傷口,淡淡道:“爹爹,看得出這是為什么所傷的嗎?”
蘇升平看著那深深的已經皮肉外翻的傷口,只覺得頭皮都要崩開,忽然轉眼看向慕清蓮頭上的那根帶了許多年的金簪,簪子上那本是足有九顆的圓潤的小玉珠此時已只剩下七顆,而那家丁的衣服剛被扯開時,便只見半顆已經碎掉的沾血的玉珠滾落進血泊里。
慕清蓮神色一僵,猛地想到了自己頭上的簪子,眼神僵僵的盯著那尸體胸前的傷口,雙手在袖間交握,嘴唇漸漸抿起。
“能刺出這種深度和寬度的東西,也就只有匕首了,但如果是匕首,這傷口不會這樣深淺不一,更也不會豁的這么不均勻。再或者……就是……最方便攜帶在身上并可以隨手拿出來傷人的東西……”九月微微勾唇:“女人的頭簪?!?
蘇升平背在身后的手更加的緊握成拳,低下頭看向九月眼中的那絲篤定,漸漸的瞇起眼來,只覺得這個雖然相貌奇丑卻忽然性子大變,此時更又毫不遮掩鋒芒畢露的蘇九月讓他覺得格外的陌生。
慕清蓮不發一語,只冷冷的看著九月的動作。
九月將那血泊中的半顆玉珠拾起,放在手心,微微勾唇:“這種玉珠看起來是不錯的貨色,應該不可能是這府中普普通通的丫鬟的頭簪上能出現的好東西?!?
她也不管蘇升平是什么表情,直接將那半顆玉珠遞了過去:“爹爹要看么?”
蘇升平冷眼看著她,木然的伸手接過,卻沒有細看,在接過后便直接纂在手里。
九月仍然不去理會他的態度,轉身去看另一個尸體:“這位,同樣的脖子上有勒痕,只不過他應該是比旁邊的這一位愚鈍了些,身后明明有人靠近卻沒能及時躲開,后頸部這里被人以結實的棍子狠狠的打下,將他打到幾乎昏迷了的時候再用細繩將已失去反抗能力的他活活勒死,所以他脖子上的勒痕略顯紅紫之色,顯然是被勒致死,但掙扎的力度卻并沒有旁邊這位那么大,現在各位都能看清楚,兩人脖子上的勒痕顏色不一,面積不一,皆因真正的致死原因不同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