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九月一路瘋狂的大肆逃竄奔跑,直到終于靠近晟王府外的墻根處時,她向左右四處看了看,剛慢慢的喘了口氣,便赫然看見不遠處的房頂上那道正在向四下搜尋自己的身影。
我靠,這個死承封要不要這么執著!
她又沒偷晟王府的東西,也不是什么細作什么大奸大惡之人,她逃了就逃了唄,能怎么著?干嗎要這么追她啊!
他娘的!
九月悄悄的平復了一下呼吸,順著晟王府外的墻根一點一點挪動到了另一側,見承封在那邊的房頂上向四下掃了幾眼后沒有發現她的蹤影,便轉身下了房頂,不知道他究竟又向哪個方向去了。
但九月現在可不敢再向外走,猶豫了一下,抬眼看著自己身后高的驚人的晟王府外的圍墻,反正來都已經來了,現在向外走肯定會被承封逮到,最近良貴妃的身子沒聽見有什么好轉,又將逢太后大壽,估計樓十六應該是在宮里,而現在樓晏和承封都沒在晟王府中,縱使這里面的戒備再怎樣森嚴,縱使這府中布滿了暗衛,但她若是避開了那兩位,想要有去有回也不算是太難。
沒多久后,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順著晟王府側院處的墻根趴了進去,繞過她熟悉的那些暗衛所藏的角落和巡衛的視線,貓著腰順著高高的花圃與墻根處草叢的外圍潛進了晟王府另一道墻后的后院。
一看見這晟王府中并無任何變化的所有景象,九月不禁感慨,這府外已是盛秋,許多高門宅院里的花花草草都已經開始逐漸衰敗枯黃,可這晟王府中雖然空氣中的溫度也是一樣的寒涼,但這些花花草草卻被府中的侍女們打理得極好,仍有許多花放肆的盛開,甚至比起夏季更為美不盛收。
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欣賞這滿園的芬芳,她只順著后院悄悄的跑向自己的丁香小院,每每發現有巡衛在附近走過時,都小心的繞過墻根躲避,一路又躲又逃的好不容易走進侍女所住的那一座安靜的獨院,又利落的閃身至自己的丁香小院外,九月探出頭去看四周看了看。
此刻夜已近子時,晟王府中也已是同樣的萬籟俱寂,只見自己住過的丁香小院在斑斕的夜色中格外的安靜,屋子里面沒有亮光,這院子應該是自她走后也一直空著,并沒有其他侍女住進來。
嗅著那滿院的丁香芬芳,九月瞄了瞄周圍,又摸了摸自己袖子里藏著的藥粉,但愿沒有暗衛發現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態,反正她就是不想和晟王府的人打起來,更不想對晟王府的人出手。
……
“吱呀——”
房門被推開,卻不知道這屋子究竟有多久沒有人來過了,推開門的時候竟然會發出這樣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被打開過。
為免被人發現,九月沒有去點燃燭火,停頓了一會兒后適應了屋子里黑暗的光線,借著窗外的月光,在屋子里走動了幾圈,直到發現床邊的桌子上依然放著她的那把扶搖劍和那幾本棋譜與古醫書,不禁怔了怔,這屋子一個月都沒有其他侍女住進來也就罷了,沒想到一切竟然都還是她離開時的樣子,書籍擺放的位置都沒有變過。
她走過去,輕輕翻了翻那幾本書,眼角的余光卻忽然看見桌上的扶搖劍。
扶搖劍上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個劍鞘,本來這劍始終都是沒有劍鞘的,她曾經還向樓晏提過希望他能送給她一個劍鞘,雖然他答應了,但她一直也沒催促過,自己走之前還沒有呢,沒想到現在這劍上竟然卻多出了個劍鞘。
可這劍卻仍然被放在這里,并沒有被任何人拿走,也沒有被樓晏沒收了去。
九月看了一會兒,伸手將那把扶搖劍拿了起來,一把將劍從劍鞘中拔了出來,閃著銀光的劍身在黑暗的房中看起來冷冽非常,散發著的寒光卻并不會涼至人心,而是讓九月忽然莫名的留戀起曾經在晟王府過的那些日子,雖然總是被這晟王府上上下下的人欺負,但她那時候卻覺得特別輕松快樂。
所以九月懷疑自己是不是受虐狂,明明樓晏只是拿她當個樂子,可她偏生還總是自我感覺不錯。
可是這劍鞘……
該不會是樓晏特意讓人打造的吧?
竟然和劍柄是同一顏色,連劍鞘上的花紋都打造的這么精致,直看到劍鞘的底端,當看見那里竟然刻著一個“九”字時,她的目光一滯,腦子時瞬間猶如萬馬奔騰。
莫名的想起自己與樓晏初見時的那一幕,霧氣蒙蒙的房間里,美的像是神仙下凡的男人,一身白衣在水氣的霧靄中迷幻人心,幾乎讓人移不開眼。
想起之后自己與樓晏之間所經歷的種種,印象最深的當然還是在那無悲山下的墓穴中共處一天一夜的所有經歷。
曾經九月不知道樓晏在面對玉雕的那些狂亂攻擊而來的陣術時為什么會幾乎走火入魔,記得那時候他臉色蒼白,卻是忽然以自己的血結印,當時只記得他的臉色讓她震驚,這幾天她在丞相府里閑來無事,又趁著蘇升平最近不怎么限制她的自由而去府中的藏書樓中找了許多的書看,其中看過一本關于蒼海云山的描寫,知道這十方大陸上的大多數五行八卦之術都出自于那里。
而書中曾言道,若禁術以活人之血封印,授血之人必會受到反噬,輕則走火入魔,重則筋脈盡斷。
而那時在墓穴之中,樓晏以一己之力欲以自己的血將那些被禁術控制的玉雕封印,他顯然是知道后果,但卻為了能護她離開墓穴竟然不顧自己的安危而寧可做出這種下下策。
若說樓晏對自己有什么感情,九月自然是不信,她相信樓晏和自己一樣,是個外熱內冷的人,或許他是內外皆冷,如果沒有和一個人經歷過種種生死考驗,沒有經過歲月變遷,是不會輕易就愛上一個人。
而他,不過只是一個始終習慣將重任抗在肩上,習慣將人護在身后的一個人罷了。
正是因為這樣,九月知道自己對他的好感出自于哪里,也知道自己對樓晏的感情是深是淺,許多時候,她只不過是比較放肆,卻并沒有深入的考慮過自己在這陌生的世界里,在那墓穴中,與那九頭蛇纏斗后甚至快要被咬死時,那個破墻而來的男人對自己來說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細想只會覺得太累,何況九月活了兩世,只求瀟灑自在,并不是什么依賴風花雪月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