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半個時辰,正個廳中已經(jīng)坐滿了人,全是來吊唁的客人。
這些人,全是北夏京都的權(quán)貴,云夕看到了慕容振峰。
他還是從前的樣子,線條堅(jiān)硬的臉上,滿是歲月的滄桑。
看著他,云夕莫名喉嚨微緊,她曾經(jīng)也叫過他父親,也感受過他對慕容璃月的舐犢之情。
不過如今,他們再見面,也只是各守己禮,再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了。
莫名有些傷感之意漫上心頭,云夕有些好笑,她覺得自己最近好像心變得軟弱了許多,她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槟蠈m辰的影響。
微微皺眉,一邊的南呂瑾卻是看到了,急忙低聲道:“一會兒我要和十七弟出去,你一個人在這里安坐,等我回來。”
云夕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應(yīng)聲。
不一會兒,南宮瑾便和南宮澈一起出去了。
他們剛一出去,云夕便看到梅妃似要起身一般。
看她的樣子,云夕猜到,她是要過來自己這邊。
但梅妃是皇妃,云夕是王妃,若是梅妃主動過來先與她說話,實(shí)在是于禮不合。
微微挑眉看著梅妃,果然梅妃只是扶著椅子的手指動了一下,并沒有真的站起身來。
看著這些,云夕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她不知道梅妃想從她這里知道什么,但是她知道,梅妃現(xiàn)在肯定是想和她說一些什么。
云夕心里也有些好奇,但是她卻不像梅妃那樣著急。
微彎了一下唇,面上依然是淡然如水,不露一絲的波瀾。
廳中諸人很少交談,因?yàn)檫@是親王的葬禮,是不會有人莫名喧鬧的。
就在安靜聲中,突然一聲茶盞碎裂的聲音陡然響了起來。
這突然的聲音,讓廳中的的人都驚了一下。
諸人都順聲望去,發(fā)現(xiàn)是一個侍女奉茶給梅妃,卻不想失手打翻了茶盞。
此時那個侍女十分害怕的跪在地上,身子瑟瑟發(fā)抖,害怕的連求饒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云夕見狀,自然不能再安坐如泰山,她在心里笑了一下,只好站了起來。
她低聲交待軒兒不要亂走,又吩咐跟著的阿奴照看好軒兒,這才走到梅妃之前。
見梅妃只是淡然的端莊在那里,云夕便轉(zhuǎn)頭問那侍女:“你怎么做事的,怎么把茶盞都打了?”
那侍女只是咬著唇,一字也也不出來,一雙明澈的眼睛里,蓄滿了淚水,但是又不敢讓淚流出來。
看著委實(shí)是可憐兮兮。
云夕有些同情這侍女,因?yàn)閯偛潘吹剑敲峰室饷腿灰簧焓郑攀鼓鞘膛蛄瞬璞K。
她不過是為了引自己過來。
因?yàn)檫@廳中梅妃的地位最高,而她次之,若是梅妃這邊出了事情,她是必須要過來問一下的。
云夕轉(zhuǎn)過臉來,微笑的看著梅妃,溫聲問道:“娘娘,您沒事吧。”
梅妃皺了皺眉頭,她沒有因?yàn)槭膛暮ε露冻鍪裁床煌椎纳袂椋皇巧裆牡溃骸氨緦m的衣裙被茶水污了,你陪我去更衣吧。”
“是。”云夕知道這才是
她的目地,她也不露聲色,自然也不會揭穿,只是恭敬的扶住了梅妃的手。
梅妃起身,云夕看了一眼依然跪在那里的侍女,道:“還跪著做什么,還不帶本宮與娘娘前去更衣?”
那侍女一聽,知道自己是逃過一劫了,急忙起身。
梅妃見云夕有意為那侍女開脫,也只是微微動了一下唇角,露出一絲淺淡的笑容,并沒有多說什么。
來到更衣的綺云樓里,梅妃只是叫云夕陪著她進(jìn)了里間。
梅妃的裙子其實(shí)并沒有臟污,剛才她那樣說,只不過是借口罷了。
云夕一邊細(xì)心的幫梅妃更衣整理裙子,一邊低聲道:“娘娘,今天您似乎是一直在看著臣妾,是有什么事情嗎?”
梅妃還在想著如何開口詢問云夕,不妨她倒是先直接開了口,她不禁一怔。
她抬起眸子,見云夕臉上笑意淺淺,一張絕美清雅的臉上,只有恬淡的神情,不見一絲的慌亂。
然而云夕不亂,梅妃自己倒是有點(diǎn)亂了。
她知道云夕的所有事情,知道她曾經(jīng)是慕容璃月,但是就算是她知道云夕的所有事情,她也覺得,此時此刻,她心里沒有底。
因?yàn)閺念^到尾,都是她先按耐不住的。
暗自在心里嘆息了一聲,梅妃眸中顯出一絲無奈,她低聲道:“那天我看到你手腕上的珠鏈很美。”
“嗯。”云夕淡定的點(diǎn)點(diǎn)頭,抬眸笑意盈盈的看著梅妃,似是等著她的下一句。
梅妃心里不由得被噎了一下,好半天她才道:“是皇上給你的嗎?”
“是的,是父皇所賞。”云夕依然語氣平靜,只是微有疑惑的看著梅妃,“娘娘今天看著臣妾,就是為了問這珠鏈的事情嗎?”
梅妃不想承認(rèn),但是這個時候不由得她不承認(rèn)了。
她無奈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云夕輕眨了一下眼睛,笑容幽幽:“娘娘,那珠鏈對您來說很重要,或者是說有特別的意義嗎?”
“不!”梅妃的聲音有點(diǎn)大了起來,“它是皇后的之物,與我沒有關(guān)系。”
聽她這么說,云夕神色微凝起來。
若是無關(guān),她怎么可能如此激動?
輕輕搖頭,云夕聲音雖淡,但是語氣卻是不容置疑,而且她說出的話,也讓梅妃心里發(fā)寒。
“娘娘,你只所以對我的珠鏈有興趣,是覺得我知道了一些什么吧?”
梅妃怔住,她半天才有些艱難的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本宮不明白。”
云夕懶得再和她繞圈子,她直接道:“娘娘,直說了吧,這珠鏈?zhǔn)遣皇亲屇氲搅艘恍┠辉赣浀脕淼耐拢俊?
這雖然是問句,但是梅妃面上的神情卻告訴了云夕,她猜對了。
到了這個地步,云夕已經(jīng)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南宮辰臨死之言是真的了。
她想到之前她還是慕容璃月的時候,梅妃跟她說過一些關(guān)于她和寧貴妃以及皇后的往事,那時候她聽了只覺得滿心糊涂迷惑,現(xiàn)在才多少有些明白了過來。
從別人口中聽到的關(guān)于皇后的事情,讓云夕了解到,
先皇后是一個極其聰明美麗的女人。
云夕雖然沒有見過她,沒有機(jī)會真正看到或者感受到她的風(fēng)采,但是光是那些別人的回憶,都讓她心生向往之,恨不得回到佳人未殞之時,去見她一面。
但是現(xiàn)在云夕卻突然覺得心中有些失落和頹然,因?yàn)椋倜利惵敾鄣呐耍驳植贿^后宮女子之間的傾軋。
再看眼前的梅妃,她容顏端秀,從她的眉眼之間,是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恨毒的。
但是她卻是一個殺人兇手,或許死在她手上的不只皇后一人。
云夕輕嘆了一聲,目光失望的停駐在梅妃的面上。
梅妃看著她,卻是一臉的不安。
這里沒有別人,連她的貼身宮女都不在,所以她沒有把自己心中的不安掩藏起來。
她不知道云夕到底知道了什么,但是她明白,她不能讓云夕把知道的事情說出去,若是說出去,只怕她多年經(jīng)營都會不復(fù)存在。
現(xiàn)在南宮辰雖然死了,但是她還有一個親生兒子要保,所以她一定不能讓自己的秘密暴露出去。
穩(wěn)了穩(wěn)心神,梅妃定定的看著云夕:“你知道了什么?”
云夕沒有回答,她也看著梅妃,目光冷幽。
梅妃心里更不安了。
時間消逝,梅妃心思千轉(zhuǎn)萬轉(zhuǎn),沒有安定處。
最后卻是云夕先開了口,她輕輕扶了一下梅妃的發(fā)上的金簪步搖,柔聲道:“娘娘,您的發(fā)簪有些松了。”
感覺到她的手指觸碰到自己的頭發(fā),梅妃身子一僵,心里的冷意愈發(fā)強(qiáng)了。
她的念頭在極速的運(yùn)轉(zhuǎn)著,她在想最有利于自己的辦法,但是想來想去,心中依然是了無主意。
云夕幫梅妃扶好發(fā)簪,手指離開梅妃的發(fā)髻,卻冷不防的被梅妃抓住了手腕。
“娘娘?”
云夕挑了一下眉,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神色篤定。
梅妃心中猶豫,但是語氣卻是冷硬,定定道:“云夕,你知道我的秘密,其實(shí)我也知道你的,若是你不想讓我說出去,你最好也不要泄露我的秘密。”
云夕不由一怔。
梅妃說的事情,她多少是猜出來了一些,但是她不確定,梅妃到底知道什么,而且,梅妃所知道,也確實(shí)是她不想讓別人知道的。
她不害怕,但是她討厭惹來麻煩。
更何況她現(xiàn)在也不是獨(dú)身一個人,她有子有夫,她不得不顧忌。
想到這里,云夕心里有點(diǎn)懊惱,她眸中神情冷淡,只是道:“娘娘,您多慮了,我從來不知道您所謂的秘密,今天我和您來這里,只是伺侯您更衣罷了,您又何必說這樣古怪的話呢?”
她口聲聲的說不知道,但是梅妃依舊是不放心。
她緊緊的看著云夕的眸子,最終是勉強(qiáng)相信,云夕暫時不會說出她的秘密,她的心才算稍稍安定下來。
過了半晌,梅妃臉上的神情松了下來,她笑意輕柔,聲調(diào)也是合乎禮節(jié):“剛才是本宮一時心急了,九王妃你不必放在心上。”
這就算是達(dá)成協(xié)議了,她們誰都不會說出彼此的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