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云夕垂著眸,邁步向前走去。
察覺到云夕的黯然,墨仁漸漸收起了笑容。
自那日從獵場回來之后,他的大小姐就越來越奇怪了。
以前她每天都那么開心,現在卻是每天都不開心。
想著,墨仁深深嘆了口氣,將軍說他會搞定一切,也不知道現在準備的怎么樣了。
朝堂上,慕容峰站在武官首位,皇上和大臣們說了些什么,他完全都沒有聽進去。
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就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演練著請求皇上賜婚的說辭。
雖然有他親自提出,皇上必然不會拒絕,可他還是想把話說的漂亮一點,一來不要讓人覺得是他上趕著攀親,二來也要足夠尊敬禮貌,免得讓人覺得高傲。
其他的文武百官終于不再稟報政事,朝堂內頓時一片肅靜。
大殿上方的龍椅上,四十多歲的南宮振南正低頭看著手中的折子,歷經風霜的英武面孔雖然已經留下了歲月的痕跡,卻一點不失當年的風采。
慕容峰在心中最后練習了兩遍,正準備上前稟奏,這時,只見對面首處的南宮辰向前一步,頷首稟奏:“父皇,兒臣有事要奏。”
南宮振南沒有抬頭,淡淡應了一聲。
南宮辰道:“昨日,兒臣親眼見靜源公主于鬧市尋釁,竟命左右隨從毆打百姓,百姓十分怨憤,所幸慕容將軍之長女慕容璃月及時救民于水火,才避免了一場慘劇。兒臣認為,慕容小姐不畏懼權威,挺身而出捍衛正義,值得嘉獎。”
慕容峰聽南宮辰說起靜源公主的事,心底多少有些不安,不管怎么說,公主到底是皇帝的女兒,皇帝哪有偏袒他家璃月的道理?
南宮振南聞言,緩緩抬起頭,看了一眼慕容峰,隨即微笑道:“果然是虎父無犬女。做的好。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禮部。”
禮部尚書上前:“臣在。”
南宮振南低頭繼續看手中的折子,吩咐道:“你親自去將軍府一趟,看看慕容小姐想要什么封賞,無論她想要什么,一并應允下來,讓她不要拘謹,就說是朕的意思。”
禮部尚書頷首領命:“臣遵旨。”
慕容峰忙跪下扣頭:“臣謝皇上隆恩。”
南宮振南淡淡一笑:“你謝朕做什么,快起來吧。慕容愛卿,令愛今年芳齡幾許?應當也到了適婚的年齡,怎么還未出閣啊?”
慕容峰剛想回話,南宮振南的笑意更深:“如今老九就要回來了,那孩子今年也二十有五,該娶個王妃了。你是我北夏的肱骨之臣,不如就將女兒嫁給老九,將來輔佐起他來也更得心應手一些,你看如何啊?”
南宮辰聞言,眸色一凝,神色漸漸冰冷。
慕容峰為難道:“這……恐怕臣庶難從命……”
“哦?”南宮振南抬頭。
慕容峰猶豫道:“臣這女兒,自小就被臣寵壞了,凡事若不依著她,必然要鬧的全府上下不得安寧。如今,她有了心上人,恐怕不會聽臣的話乖乖嫁給九王爺啊。”
南宮振南挑眉:“原來如此,不知令愛中意了哪家的公子?”
“這……”慕容峰竟
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他看了一眼南宮辰,道:“是七爺……”
南宮辰一頓。
他本以為皇上動了要為南宮瑾鞏固地位的心思,必然會將慕容璃月指婚給南宮瑾。
卻沒料到慕容峰竟然會向著他。
南宮振南淡淡看了一眼南宮辰,眸色掠過一絲復雜,卻很快恢復平淡。
沉默片刻,南宮振南緩緩道:“老七已然有了王妃,你好歹是個將軍,女兒哪有給老七做側妃的道理?”
這時,南宮辰頷首道:“父皇。兒臣與慕容小姐早就情投意合,求父皇……可以成全兒臣。”
南宮振南合上手中的奏折,眉頭微皺。
慕容峰附 和道:“皇上的心意老臣感激不盡,老臣出身草芥,本不敢高攀,只因女兒實在是為了七爺茶不思飯不想,不得已才厚著老臉在這朝堂之上提出來。只要她能開心,王妃也好側妃也罷,老臣都沒有異議。”
南宮振南見慕容峰如此說,眉頭皺的更深。
好一個沒有異議。
恐怕是事先商量好了的罷?
否則,怎么能夠如此你一言他一語,堵的他最終連反駁的話都沒的說?
沉默良久,南宮振南淡淡一笑:“既然如此,禮部就著手操辦吧。”
言罷,南宮振南起身,一旁的太監尖聲道:“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走了將近半個時辰,幾乎要走出京城。
云夕和墨仁停在了一棟茶樓前,茶樓看起來已經很陳舊,木頭上都是風吹雨打過的裂縫,茶樓前的街道上也幾乎是空無一人,只有幾個叫花子圍在一起玩石子。
云夕抬眼看了一眼茶樓上的牌匾,因為年代過于久遠,牌匾上的字已經被沖刷的看不見,只有一個“樓”字依稀可見。
云夕邁腿走上臺階,茶樓的門敞開著,樓中空無一人。
店小二百無聊賴的趴在柜臺前打瞌睡,聽到有人進來,小二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云夕和墨仁,他遲疑了一下,試探的問道:“二位客官是來喝茶?”
墨仁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遞給他,道:“我家小姐想從你家掌柜的手里訂些貨。”
店小二顛了顛手里的銀子,笑著起身:“二位請隨我來。”
跟著小二上了二樓,走到一間雅間前,小二敲了敲門,道:“掌柜的,有客。”
“嗯。進來吧。”一個沙啞的聲音應了一聲。
小二推開門,示意他們進去。
雅間內,只簡單的放著一張軟榻,榻上擺著一張黃花梨木桌,軟榻的一邊,一個男人坐在桌前,雪白的長發披散在肩頭,本以為已經是一個年過八旬的老者,可他的臉上卻如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樣,沒有一點褶皺。
他的臉色異常蒼白,白的仿佛一具尸體,看起來命不久矣的樣子。
直至走近云夕才發現,他的長袍下空空如也,根本沒有雙腿。
他抿了一口茶,手指輕輕敲打桌面:“坐吧。”
云夕上前,坐在了軟榻的另一邊。
白發男子微微抬眼,看到云夕的臉,他的目光一頓,隨即
勾起了一絲饒有興趣的笑容。
“有趣。”他微微挑眉,道:“一個問題五兩銀子。”
云夕側臉,看向墨仁。
墨仁會意,掏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放在桌子上。
看到銀票,男子笑意更深,毫不猶豫的收入袖中,示意云夕可以開始問了。
云夕冷眼看著他,淡淡問道:“京城可有能夠起死回生的名醫?”
男子冷笑,抿了一口茶道:“名醫能夠看病,未必能夠解毒。縱然世上有人會有這等本事,你覺得他還能安然無恙的活著么?”
云夕聞言一怔,眸光驟然變冷。
男子見她警惕,笑了笑:“我花無知的稱號可不是徒有其名,你既然來了這里,理應是相信我確實是無所不知的。”
云夕斂色,起身準備離開。
花無知笑道:“我是說沒人能解你的毒,可卻沒說這世間沒有解毒的法子。”
“解毒!”墨仁聞言一驚:“大小姐?你中毒了?中了什么毒!”
云夕微頓,對墨仁道:“你先出去。”
墨仁欲言又止,雖然焦急,卻不敢違抗云夕的命令,轉身離開。
云夕回身,重新坐回去,道:“說吧。”
花無知輕笑:“從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廟,廟里有一個老頭子,叫做黃山老祖,天下沒有他制不出的丹藥,亦沒他解不了的毒。不管你信不信,這黃山老祖可是制出了長生不老的丹藥,當真的長生不老,明明是八十多歲的老頭子,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出頭。”
“那黃山老祖現在在哪里?”云夕追問。
花無知喝了一口茶,吧唧吧唧了嘴:“被人毒死啦。”
云夕聞言驟然從腰間拔出匕首,橫在他的脖頸前:“你耍我?”
“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你若覺得我冒犯了你,盡管動手便是。”他倒不以為然。
云夕沉默片刻,道:“你是想說,他人死了,但留下了解毒的法子?”
花無知見云夕這么說,開心道:“聰明,你怎么知道我要賣這個關子?”
云夕收起匕首,皺眉道:“那我該去何處找解毒的法子?”
花無知嘆氣道:“這個就難了,你就不好奇黃山老祖既然知道如何解毒又為何被毒死?”
云夕微微挑眉:“為何?”
花無知說到這里就氣憤:“這就是你那個主上的變態之處了!”
云夕聞言一怔:“你是說……黃山老祖是被……他毒死的?”
花無知翻了個白眼:“廢話,黃山老祖能解他的毒,他當然想要黃山老祖的命。而且,這世上也只有他能毒死黃山老祖。”
說著,他又深深嘆了一口氣:“你那個變態主上,研制了一種很簡單的毒藥,黃山老祖用膝蓋都能想出來如何解毒。可是,問題在于,這個毒藥所用的材料,分別在北漠之北,南夏以南,東海以東,西域至西。所以想要集齊解藥,就要跑遍這四個地方。這四個地方跑下來,少說也要三年。可是,他的毒藥卻只有半年的時限,毒藥在體內會每日分散一點,慢慢的侵蝕人的身體,無法阻擋,也沒時間去集齊解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