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這玉龍山頂,池浩然回了王府,他沒有受致命傷,所以傷好后武功并沒有受影響。這是一天的清晨。四王府已經(jīng)亂套了,沒人知道王爺哪兒去了,已經(jīng)派出了好幾撥人尋找都沒找見。
池浩然一進王府,所有的人都驚訝地圍了過來,大家七嘴八舌地說:“四王爺,你上哪里去了?怎么隨從也不帶一個?您也不告訴我們您的去向,這幾天朝庭到處找您呢?”
池浩然嘴角彎起一抹冷笑,到哪里去了?池浩軒最明白,他能說沒有提防地中了親兄弟的暗算差點死掉?
池浩然遂淡淡地說了一句:“好了,本王這不是回來了嗎?”他命人準(zhǔn)備好洗澡水和干凈衣服,自己要淋浴更衣。雖然衣上的血跡青蘭已幫忙洗掉,但他再沒有心情穿那套衣服了。
來到朝堂之上,他首先對上池浩軒那雙驚訝到極點的眼眸,池浩軒好像見到鬼一樣地半張著嘴。池浩然對著他微微一笑,目光卻是冰冷深遂,旋而對著寶座行叩拜禮:“兒臣池浩然見過父皇!”
寶座上的帝王面色一沉:“浩然,為何不經(jīng)朕準(zhǔn)許私自外出這么些日子?”池浩然扭頭看著池浩軒,他一臉的緊張,顯然怕池浩然說出自己將他置于死地的事,額上似有亮晶晶的汗沁出。見池浩然望了過來,還帶著一種戲謔的笑,他作出一幅同歸于盡的狠絕表情。
池浩然轉(zhuǎn)回頭再稟道:“父皇,兒臣為香茹妹妹失蹤的事追去查詢,因有點線索事出緊急,故而未及稟明父皇,請父皇恕罪。”
皇上探身問道:“有香茹的消息了嗎?她在哪里?我們皇家的公主接二連三地失蹤成何體統(tǒng)?著你負責(zé)把她找回來,這種事不能再發(fā)生了,我們皇室都變成了天下的笑話了!”
池浩然正有此意,他干脆地答應(yīng):“兒臣遵命!香茹妹妹在飛鳳堡,兒臣請求父皇周撥一些軍隊交兒臣指揮,兒臣一定把妹妹找回來!”這事是在玉龍山頂上青蘭悄悄告訴他的,她們師徒雖不再理程琳琳,但卻異乎尋常地關(guān)注著她的一舉一動,她們對她的感情還在,深埋在心底。
散朝的時候,池浩軒走過池浩然的身邊,低聲問:“為何不告我,趁機扳倒我?”要知道,光是池浩軒私設(shè)暗衛(wèi)就逃不過皇上的責(zé)罰,這種軍事設(shè)置豈能瞞著皇上?
池浩然沒笑,望著他,眼里的情緒是異常的真誠:“你雖未當(dāng)我兄弟,我還是當(dāng)你是兄弟,我不會與你作對!”說完他就走了。池浩軒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內(nèi)心有些苦澀有些內(nèi)疚。
接下來的日子,池浩然準(zhǔn)備好一切就向飛鳳堡的方向進發(fā),他是真心要去把李香茹找回來。洪麗英老前輩說過,幸福要靠自己去爭取,是已這次再見面,他將深埋在心底的自己對李香茹的情感和盤托出,并用她頭上的釵在自己的左臂劃了一道血痕以明志。
然而李香茹是如何對待自己的呢?自己一片真心地付出不但沒能得到回應(yīng),她反而投靠了鐘致遠,甚至向自己下殺手!才經(jīng)歷了兄弟反目的池浩然,心中的舊傷還未愈合又舔新傷!而且這一次傷得更深更徹底,自己所愛的人向自己下殺手,這讓他頓時心如死灰,再無生趣,巨大的心理折磨使香池浩然還在汝陵城時就病倒,從此再好不起來了。
回來之后,池浩軒就
以他放走敵守為由請奏皇上罷了他的太子之位,池浩然很漠然,他對此已沒有絲毫感覺。可是還有剩下幾位與池浩軒明爭暗奪,最終被看似最無害的二王爺?shù)萌ィ碛墒撬麕Пc燕國打了一仗,簽署了和平協(xié)議。
思及過往的種種,池浩然臉現(xiàn)悲色,他對池浩軒說過:“你不是已經(jīng)報復(fù)過我了嗎?”這句話讓池浩軒也有那么一瞬的慚愧。
池浩然孱弱瘦削的身體又有一絲顫抖,他單手握拳咳了一會兒,再悲哀地說:“我已經(jīng)這樣了,難道五弟還不放心我,還要再來一次趕盡殺絕?哀莫大于心死,與感情最深厚的兄弟絕裂到了以命相拼的地步,你以為我活著會比死去好受吧?”
他扶著桌子站了起來,怕冷似的又緊了緊身上的斗蓬,凄然道:“我已了無生趣,要怎樣你下手吧!”
池浩軒往后退了一步,他慣于與人針鋒相對,你強他就要更強,可是對方卻主動示弱,而且是自己曾經(jīng)最莫逆的兄弟!這樣一幅悲涼的景像,讓他有了一種自己是慘忍的罪人的感覺,這感覺很不好,他不想要任何愧疚或后悔,只要他認為是對的事,做了就做了,他只往前看,絕不為任何事后悔!
池浩軒看著那雙深陷卻帶著深刻憂傷的眼睛,心靈在微微顫抖,終于,他點了點頭,慢慢說道:“四哥,如果你有了那個叫姚孤萍的醫(yī)生的消息請通知我!”
池浩然也點點頭平靜地答道:“我會的。”池浩軒一揮手,帶他的人逃似地快速離開這個讓他很不適的地方。
看著池浩軒他們?nèi)顼L(fēng)般卷出,池浩然的眼中現(xiàn)出一抹深意,他慢慢出了門,還回他的臥室,在前室中叫來先前的仆人,此人叫王環(huán)。
池浩然屏退其他人,獨留下王環(huán),坐下來聲音弱小卻嚴肅地對他說:“王環(huán),此后本王的飯食都端到臥室里來,你專門負責(zé)送飯,每次帶兩份。從此,你就是本王的貼身仆人,待遇提高為原來的五倍,不過如果這里的事泄漏出去,本王要你拿命來彌補!”
王環(huán)嚇得臉色蒼白,連連答應(yīng)不敢抬頭。池浩然揮了一下手:“拿早餐去吧,記得是兩份!就說本王最近食量大增。”王環(huán)答應(yīng)著退了下去。
池浩然這才站起身來走到里間屏風(fēng)背后那道隱蔽的門前,打開了關(guān)著的門,里邊是另一間小臥室,這是他事先預(yù)備以防不測好從這里的窗口逃生的所在,現(xiàn)在用在了這位丑陋的醫(yī)生身上。姚孤萍已經(jīng)躺在床上睡著了,昨夜一夜未睡,又是半夜奔波,她太累了。
池浩然站在那里看了她一會兒,終于沒有喊醒她,讓她睡會兒吧!他關(guān)上了門走了出來,腦海中思緒萬千,也覺得乏了,他也躺到了自己床上。
腦子很亂,不知從哪兒想起。不過這個姚醫(yī)生他們顯然是見到了劉云海并企圖帶他走。那么即是說,劉云海是在五弟府中,這之前他一直都不知道,因為當(dāng)初設(shè)計捉拿劉云海是五弟親自向父皇要求全權(quán)負責(zé)的,抓到后關(guān)到哪里去了他一直沒向外透露,沒想到卻關(guān)在他的府上!
青蘭再三向自己拜托的事看來有些棘手,如果昨夜他們救走了他就好了!這個姚孤萍,雖是救下了她,可是該怎么打發(fā)她呢?難道長期把她藏在這里?身體的不適讓他又劇烈咳嗽了一會兒,昨夜臨窗當(dāng)風(fēng)好像
感冒了,鼻子很堵。
正想著,敲門聲響起,王環(huán)的聲音在門外傳來:“四王爺,早餐來了!”池浩然起來到前室開門,身上發(fā)軟,渾身酸痛,他難受地皺著眉,讓王環(huán)把早餐放在桌上就出去,自己再關(guān)上門來。
這回該叫起那個沉睡的人了,他再次走到里間屏風(fēng)后的門內(nèi)床前,搖了搖姚孤萍的胳膊:“姚醫(yī)生,姚醫(yī)生,起來吃早餐了!”正喊著,青鼻涕又下來了,該死的,他趕快拿出手帕來擦。
姚孤萍醒了,看他這樣,皺眉道:“你昨夜還是把自己凍感冒了。”她站了起來,本就是合衣睡的,所以不需要回避什么,她扶著池浩然讓他坐在床沿,捧著他的臉,用兩手拇指在他鼻翼兩側(cè)按摩。如此近距離地看著這張朝思暮想的臉,他憔悴得厲害,更顯得眼窩深陷、鼻梁高挺,有些干燥的不薄不厚的唇因鼻孔不通氣而微張著呼吸,姚孤萍給很多人治過病,也這樣在男人的臉上按摩過,可這一次,她止不住地心跳,本來粗黑的臉龐變成了黑紅色,一雙微腫的小眼有些不知往哪兒望。
池浩然看出了她的窘迫,待鼻孔恢復(fù)了正常呼吸就拉下她的手說:“還是先吃飯吧,不然這么冷的天,飯要涼了。”姚孤萍沒作聲,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向外間飯桌走去。
他們默默吃完早餐,姚孤萍將碗筷收起來等王環(huán)等一會來拿,然后替池浩然號脈,她沒忘記她千辛萬苦到這里來就是為了幫他調(diào)理身體的。號完了脈,又要了紙筆,寫了一張藥方,告訴池浩然讓人按方抓藥,要堅持每天都吃。
池浩然苦笑道:“這身體已經(jīng)膩煩了生存,還要這么費事吃藥干什么?”
姚孤萍眼睛一瞪不悅地說道:“你這是什么話?為什么這么不珍惜自己?有什么比好好地活著更重要的?你對自己這么不負責(zé)任,知不知道這會傷害所有愛你的人的心!”
“是嗎?”池浩然瞟了她一眼,“她會在乎嗎?她恨不得殺死我!我還不如病死了趁了她的心!”他又看了一眼石化在一邊不能言語的姚孤萍,凄然一笑:“對了,告訴你,我指的人是:李香茹!”不知怎么,在這位姚醫(yī)生面前,他就容易敞開心扉,就容易把自己內(nèi)心深藏的感情講出來。
姚孤萍心如刀絞,她雖然已經(jīng)有心理準(zhǔn)備,可還是沒料到自己會傷他的心這么深,她想起他左小臂上的傷痕,想起他沉痛到極點的話:“你是否有心?”
姚孤萍的心劇烈收縮著,不能呼吸,她咬著下唇,窒息的感覺讓自己幾欲昏倒,只有死死地抓住桌角。
注意到姚孤萍的失常,池浩然歉然道:“對不起姚醫(yī)生,我不是不想聽醫(yī)囑,一時的情緒宣泄,讓你為難了。不知怎么回事,近來我的情緒越來越悲觀。”他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姚孤萍連作幾個深呼吸,讓自己接近正常,然后走到池浩然面前低聲說:“四王爺,請你看開點,也許事情沒你想的那么糟,首先,先把身體養(yǎng)好。我千辛萬苦地來到四王府就為給四王爺調(diào)理身體,請你一定要保重,起碼對得起我的一番苦心,要知道,在這世界上,是有人關(guān)心你、在意你的。”
說得這么情真義切,池浩然的心有些感動,他抬眼看了下那張粗黑的鴨梨臉,心中嘆氣:可惜不是李香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