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歌趴在船尾,閉著眼睛,吹著涼風,享受著這份愜意。
“別人看歌舞品茶,你倒好躲在這處打盹,真真是浪費了這風雅之境?!卑鬃齐p手環胸抱著把劍,一開口就是調侃。
“這你就不懂了,我這叫大俗即大雅,終歸是俗人,做什么要為難自己去附庸風雅呢?自成一派不也是極好,縱情山水間的無我境界,不到我這種境界是很難看得通透的。”卿云歌露出微笑,懶洋洋的給白灼說教,倒是很像那么一回事。
白灼也不戳穿她那點心思,靠在船舷上,擺出一副長街婦女的姿態,八卦起事情來,“你就不擔心王上被搶走啊?”
“為何要擔心?”卿云歌扭頭面向白灼,睜開眼睛來問道。
“說的也是,王上夜夜入你房中就寢,用宮里的話說,你正是恩寵正隆,圣寵不衰,哪里用得著擔心這些。”白灼眼珠一轉,調笑的眼神撇向卿云歌,那副模樣很是欠揍。
“白灼,你不做御前太監真是一大損失啊,明知他夜夜擅闖我房間,霸占我床榻,你居然還有心情調侃我,看來是習慣了這種情況,你確定自己是侍衛嗎?”話落,卿云歌視線坦然的掃過男子的某個部位,不見半分嬌羞。
白灼:“……”
這天沒法聊了。
卿云歌調整了一下姿勢,又是閉上眼睛小憩,涼涼的微風吹得很是舒心,將她心中煩惱郁悶的心情吹散不少。
“白灼,我在莫斯峽谷說的話是真的?!?
良久,卿云歌突然清清淡淡的冒出一句無厘頭的話來,如風起無邊,起得突兀。
白灼愣了片刻,回想在莫斯峽谷時卿云歌說過的話,最令人深刻的莫過于那句與所有人皆是殊途,她當初便想斬斷與王上間的關系,如今不過是舊事重提。
“能擺脫是你的本事?!?
“盡說些沒用的好聽話。”
卿云歌不再作聲,靠在船舷昏昏欲睡。
狂風突起,船身一震。
卿云歌慵慵懶懶地趴著,還未來得及使上力站穩,她身體傾斜,摔倒在地,船身不斷搖晃,想要起身卻控制不了平衡,隨著船身的劇烈搖晃不斷反復滾動,最后猛地朝船尾對方的雜物撞去。
白灼亦是被這突然的狀況嚇了一跳,身體晃了一下,待他反應過來要去抓住卿云歌時,指尖只觸碰到片屢衣角,未能把人抓住。
卿云歌鎮定下來,手心紅線飛出,紅線圈住船尾一處,避免她撞上雜物。
白灼上前來,把卿云歌扶起,兩人抓著船舷穩住身子,望著天空中出現的魔獸。
半人高的魔獸,有著如蟬翼般的翅膀,正是那日在藥神山上的旋風獸!
這時船身搖晃得更加劇烈,湖面上卷起數道旋風,湖水在動蕩,如一匹長大嘴巴的魔獸,要將這湖面上的大小花船盡數吞進腹中。
在船頭看歌舞的人在船身劇烈的搖晃下,又不少人被甩了出去,一聲接一聲的“噗通”聲想起。
湖面因旋風而不平靜,掉落湖中的人多半不識水性,便是識水性之人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想要游上岸也沒那個能力。
“白灼,你回弒千絕身邊,別讓他動斗氣。”卿云歌秀眉微蹙,凝視著在掉落湖中喊救命的人,嚴肅說道:“這些人是無辜的,我想辦法救救他們?!?
“云歌姑娘小心?!?
卿云歌點頭不答。
船艙內,已是狼藉一片,桌椅倒地,茶杯、茶壺碎了一地,滿地的碎片,不甚摔倒都能摔到碎片上。
陶魚雁嚇得臉色煞白,那張素凈的小臉上,掛著淚珠,惹人憐惜。
然而弒千絕卻不是她期盼的良人,風起那一剎那,弒千絕本能起身要往船尾尋去,若非陶魚雁害怕地撲進他的懷里,弒千絕身影早已消失在船艙內,而不是滿目冰冷,厭煩的望著那個被嚇壞的美人。
滄海無痕看好戲般,抱著個木樁蹲在旁邊看得興致盎然。
“王上?!卑鬃契怎咱勠劦蔚刈哌^來,見弒千絕臉色不好,卻沒多說。
“她人呢?”未見卿云歌身影,弒千絕臉色更冷了一分。
“人沒事,在外面想辦法救人?!卑鬃拼穑S即注意到陶魚雁的糾纏,“陶小姐,我護送你回岸邊?!?
陶魚雁抬起淚水漣漣的眼,滿是恐懼的眼神望了白灼一眼,隨后望向視線從未落在她身上的弒千絕,柔弱中帶著一份堅強,“弒公子,能否麻煩你送我回岸邊?你留在這里,我害怕你出事。”
“白灼,帶上滄海少主?!睆s千絕瞥了眼旁邊正看得不亦樂乎的人,暗紫色長衫舞動,袖袍一揮,花船頂部被打出一個大洞來。
長衫晃動,身姿凜凜。
腳底如風,踏空而去。
陶魚雁心里喜悅,娘說的沒錯,便是鐵石心腸的男子,面對女子半分柔弱半分堅強的神色,也會變成繞指柔。
然而弒千絕到了岸邊,便沒再管陶魚雁。
他是為了九幽枝,不便與藥師協會的人撕破臉。
“多謝弒公子。”陶魚雁露出一抹嬌羞的笑意,向弒千絕施禮,眼中秋波含情送向弒千絕,然而她抬頭,卻見弒千絕眼神落在遠方,她循著視線看去,泛紅的臉蛋又是一白,身子不穩的踉蹌一下,卻還是勉強維持住自己的形象,出言安慰道:“弒公子,卿姑娘吉人有天相,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
“多謝弒公子?!睖婧o痕上岸后,便走到弒千絕身旁道謝,卻見對方視線望向花船方向。
湖面上,一道身影紅光微現,指尖操縱著紅線,圈出那掉落在湖中掙扎的人,輕輕一甩便將人甩回了船頭,只是狀況不好,這方剛甩上去幾人,那邊的小花船被吹翻,花船上的人盡數落入水中,一人唯恐救不急。
卿云歌皺眉,抬眸望向天空不斷扇動翅膀,對上一直旋風獸的眼睛,她淺勾起了唇角,清冷嬌媚。
收回視線,卿云歌環視一圈,余光瞧見弒千絕已然回了岸邊。
“真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