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功夫,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人與一隻狐貍。
卿雲歌不由得把視線從狐貍墨瞳裡抽開,疑惑地看向弒千絕,見他臉色不是很好的盯著狐貍,眼中流露出懷疑,她的心“咯噔”一聲,落了一大截。
她該不會在懷疑滄凜是人吧?
卿雲歌不安地咽咽口水,心裡緊張起來,手下不留情地狠狠掐了狐貍一下,讓滄凜收斂一下自己的眼神,不要再露餡了。
狐貍吃痛,嗷嗷直叫。
卿雲歌眼神又是一瞪,它才委屈地趴在桌子上不再出聲,儘量把存在感降到最低。然而這舉動並未打消弒千絕的疑慮,反而越發覺得不對勁。
“那個,弒千絕,你到底是怎麼找到我的?”卿雲歌趕緊尋了個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可偏生他不爲所動,卿雲歌只好裝作不知般,與他一起盯著狐貍看,並故意問道:“我的靈獸有什麼問題嗎?”
“你未發現不妥?‘弒千絕眼珠精明的轉動,銳利的眼神讓卿雲歌心尖一顫。
“哪裡不妥?”卿雲歌心跳如雷,緊張得有些口乾舌燥,她便伸手去拿茶杯,正欲提壺倒茶時,弒千絕忽然阻止,她的心猛地一跳,額間不禁有汗滴滑落,卻還要故作鎮定,疑惑道:“怎麼了?”
“審訊犯人時,不要讓對方喝水,他會將要說的話咽回去。”
“好像聽說過。”卿雲歌避開那灼人的視線,“不過,我只是剛回來口渴而已。”
弒千絕眸色沉如墨,別具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隨後鬆手,“看來是我想多了。”
卿雲歌稍稍鬆了一口氣,然而下一刻,烏黑鏈鞭凌冽而至,不具殺意的襲向那張實木桌,鏈鞭剛猛,最前方尖錐鋒利。
突如其來的攻勢,卿雲歌趕緊收回拿茶壺的手,並退開身子,鏈鞭落在桌上擦著白狐身側落下,強雷的氣息嚇得狐貍尾巴與皮毛全豎了起來,在木桌碎裂之際趕緊逃離鏈鞭襲擊範圍之內。
卿雲歌看著勉強避開的狐貍,心下一緊。
一言不合就開打?
狐貍避開烏黑的鏈鞭,便往卿雲歌那邊竄,鏈鞭再次而至,有意隔開狐貍與卿雲歌。
見狀,卿雲歌眼角直抽,望著那坐在凳子上紋絲不動,鏈鞭卻在他手裡甩得虎虎生威的人,心裡劃過一絲瞭然,他是故意的。
滄凜,挺住啊!
卿雲歌站在一旁看著狐貍在房內上躥下跳,嗷嗷的叫喚,如貓大小的身子壓制住了力量,光是避開就已經是自顧不暇,莫說是反擊了。
不出片刻,卿雲歌就看不下去了,看出有問題直說啊,動手逼人現身可還行。
喚出白虹劍,卿雲歌橫身闖入佔據,避開鏈鞭的攻勢,劍尖刺入鏈環,劍身纏住長鏈,改變前方尖錐的方向。
她練的是長鞭,一直知道鞭子難練,越是複雜的鞭子越是難以控制。
弒千絕的鏈鞭更是工藝複雜,環環相扣,不熟悉之人試圖壓制兵器,自會自傷。
就如此刻,白虹劍纏住長鏈,尖錐攻勢未停,自後背襲向她,她彎腰避開,尖錐力道控著長鏈,反而纏住了她的劍,儘管弒千絕在意識到會傷到她時,立馬收了勢,尖錐依舊如蛇般沿著劍身在卿雲歌手背留下一道猙獰的傷口。
一瞬功夫,卿雲歌將白虹劍收回虛鏡內的劍鞘中,人退離三步。
未有劍氣相激,鏈鞭平靜下來,弒千絕一瞬把鏈鞭收回。
“你傻嗎?不知道用鬥氣保護自己!”弒千絕幾步上前,拉起卿雲歌受傷的手,尖錐有利刺,傷過的傷口很是猙獰,他若不收勢,她傷的就是骨頭與筋脈了。
“我有啊,是你那兵器……”卿雲歌出口反駁,話沒說完便沒了底氣。
那一瞬間她確實有保護自己,想到火術會毀掉他的兵器,所以用的是鬥氣。
弒千絕沒有殺氣,也沒用鬥氣,擔心傷到他,所以她只用了兩層鬥氣只爲把尖錐擋住,然而她兩層鬥氣剛出便被他的鞭勢給破了。
她鬥氣雖還停留在紅尊之境,但實力絕不止紅尊,兩層鬥氣抵不過他空空一招!
如此這般,她哪還有底氣怪他兵器太逆天,太傷自尊了。
看吧,她以前多識相,沒和他動手是好事。
“白灼,拿藥來。”弒千絕對外喊道。
白灼推門進來,面對房內的狼藉一點不驚訝,鎮定地把治療外傷的金創藥奉上。
弒千絕掃了眼房間,已然找不到能坐的地方了。
“換一間。”
卿雲歌面上幽怨更深,未動一步。
弒千絕以爲她在生氣,眉梢輕挑了一下,卻見卿雲歌一副可憐的模樣看著他。
“弒千絕,天外天的客棧和酒樓都是搶錢,好貴。”說完當真是欲哭無淚。
白灼、凌傲:“……”
你堂堂第一夫人,說這話不覺得丟臉嗎?
“去辦。”弒千絕一聲令下,白灼立即去找掌櫃換了房間,並賠償了打壞的損失。
隔壁房間內。
卿雲歌老實地由著弒千絕上藥,與自家狐貍眼神交流。
卿雲歌:以後不要惹這個人。
滄凜不服:這事就這麼算了?
卿雲歌:我惹不起,你行你上,打完咱就跑路。
滄凜鄙視她一眼:你確定跑得掉?
卿雲歌沉默,深思片刻,默然的嘆口氣,話都被他聊死了。
她會受傷,不就是沒跑掉的間接結果嗎?
跑不掉,打不過,滄凜偏偏還在她傷口上撒把鹽。
卿雲歌盯著手背的傷口,清理乾淨後,撒上金創藥時有些痛,她未作聲,有些失神的盯著那雙替她包紮傷口的手,握武器時那般有力,能將骨頭捏碎,此刻卻刻意放柔了力道,儘量不弄疼她。
自欺欺人嗎?
卿雲歌在心底暗自問自己,她喜歡弒千絕?
那她對拂蘇的感情算什麼?僅僅分離幾月就可相忘,這種喜歡未免太膚淺了。
她從不認爲自己的感情那般輕易就可動搖,心悅一人,輕易便可改變,三心二意,簡直是人渣。
“弒千絕,你喜歡我?”卿雲歌愣愣出聲。
弒千絕的手忽的收緊,勒得卿雲歌傷口有些疼,倒吸一口涼氣,剛纔傻愣的模樣消失不見。
看吧,他動搖得厲害。
“誰告訴你的。”一瞬弒千絕心緒平靜,控制好力道。
卿雲歌挑眉,不反駁?
她聳聳肩,無所謂的答道:“這種事還要誰告訴我,是與不是,只有你我最清楚,別人說再多都是無用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