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爺等于是把大夫人和沐陽的安危直接系在了自家另外兩房人的身上,今后他們非但不能加害半分那娘倆,而且還將變成保護者,否則大房出任何事,他們都跟著沾包。
沐月非常了解祖父的為人,他既然說得出,就必然做得到,她信得過祖父,也知曉母親和弟弟若不是為了她其實并不想離開秦府,故而沐月便放心的將大夫人和沐陽留了下來。
“祖父,我信你!”沒別的廢話,只這一句就足以令秦老太爺深深地感動。
“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才想出去走走的,可是祖父希望你去外面散散心后就搬回家來住,咱們一家人也好有個照應。”老太爺心里還是很惦記沐月這個長孫女的。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您也要保重身體!”沐月沒有應回不回來,只說了讓老太爺放心的話。
大夫人和沐陽終是沒能帶去北嵩,沐月上馬車之前走到弟弟面前,雙手搭在他的雙肩附耳過去囑咐了幾句要緊的話:“保護好自己,保護娘親,若是遇到你解決不了困難,就去找香葉或是慈濟堂的向夫人幫忙。”
沐陽鄭重地點了點頭應下了:“恩。姐姐那邊安排妥當后也盡快回來,我和娘在家里等著你!”
不想給弟弟希望再叫他失望,沐月沒有說回不回來,只是還以微笑便去向母親道別。
縱然再多的不舍,沐月最后毅然轉身離開了,她留給親人的是讓他們放心的笑容,到了馬車里留給自己的卻是淚水。
沐月走了,香葉哭得稀里嘩啦的被水生勸著上了馬車和秦老太爺他們一起回去了。
秦府里,老太爺一回去便將二兒子和老兒子兩房人都找了來,當著他們的面說了自己今天在沐月面前的承諾,把他們一個個地全驚著了,卻又都無可奈何,最郁悶的莫非是秦沐春和秦沐秋兩姐妹了。
“你說這叫什么事呀?誰能保證大嫂和陽哥兒以后不出半點兒閃失?難道大嫂和陽哥兒自己不小心崴個腳那也要把咱們趕出家門嗎?”小朱氏自是不滿意,卻又不敢當面頂撞老太爺,只好回屋跟自家相公發牢騷。
秦三老爺心里也是別扭,但他同樣得聽老太爺的,便不耐煩地對小朱氏說道:“你就不能讓我耳根子清靜清靜嗎?有完沒完啊?還不都是你們這群娘們天天吃飽了撐的沒事干去找大房的麻煩!現在可倒好,咱們這一大家子人以后全都得睜大眼睛仔細把大嫂和陽哥兒給護周全嘍!你最好天天拜佛祈求他們娘倆不要有頭疼腦熱或者意外摔倒崴個腳什么的,要不然咱們就等著被爹趕出家門在族譜上的除名吧!”
小朱氏心里不服氣,覺得這不公平。秦三老爺也懶得聽她嘮叨,便轉身去了半年前新納的姨娘屋里,氣得小朱氏只好又去女兒訴苦。
“秋兒,你來給娘評評理,你說我這是什么命啊?先前是冬菊,現在又來一個夏荷,我……”小朱氏一進屋那嘴巴就喋喋不休。
“行了,娘!我已經夠心煩的了,你有本事就把爹從夏姨娘那兒給拽回來,要是沒法子就別跟自己過不去,氣壞了身子難受的是你自己,高興的卻是人家!”秦沐秋語氣不太好,她心里更郁悶。
小朱氏剛想再說什么的時候,奶娘吳媽帶著六歲的秦沐辰來了,只好暫時閉了嘴。
別看秦沐秋為人爭強好勝又善妒,經過這幾年她變得能藏得住自己的心思了。如果她將來不能二嫁就只能靠著娘家過日子,那么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就是她今后的指望,從她被護國公府休棄就認識到了這一點,故而回到娘家后的她對從小就十分討厭的弟弟突然轉變了態度。
秦沐秋時常命人準備一些好吃好玩的東西,叫吳媽把弟弟帶過來,現在這姐弟倆看上去還挺親近的。這不,一見小沐辰來了,秦沐秋收起了剛才對母親時的不耐煩臉色,換而代之的是親切的笑容,對弟弟招手道:“辰兒來了,站在門口做什么?快進來!”
小沐辰一直不知道自己不是小朱氏親生的,雖然他把小朱氏當成了自己的親娘,但他跟小朱氏并不親近,甚至每次見到小朱氏時他心里都是有點兒害怕的,不敢靠近。
見他還杵在那兒不動,小朱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沒聽見你姐在叫你嗎?”
“娘!你別嚇著弟弟!”秦沐秋起身親自領著沐辰過來坐下,還不忘指著桌上的各種水果和點心對他說:“姐姐特意給你準備了這些平時愛吃的,自己想吃哪個就拿哪個。”
小沐辰看著桌上好吃的東西咽咽口水,卻沒敢上手動,他膽怯地看了看坐在對面的小朱氏。
“看什么看?我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你!”小朱氏就是看沐辰不順眼,私下里從不給他好臉。
“娘!”秦沐秋只覺得母親目光短淺,又不好直接開口訓斥,便護在弟弟的身前對著母親擠眼睛。
小朱氏懶得多看這個庶子一眼,便站起來走到女兒面前,指著她身后的沐辰說:“看他那個沒出息樣兒,將來長大了怎么跟陽哥兒比?你就護著他吧!”
秦沐秋完全不認同母親這么說:“娘,弟弟還小,只要咱們好好栽培,以后未必就比陽哥兒差!再說辰兒是爹的長子,也是我的親弟弟,他將來更是咱們娘倆的依靠,你我都該愛護他才是!”
“你……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我懶得管你們。”小朱氏既生氣又無奈地走了。
小沐辰見小朱氏的背影消失了,才長舒一口氣抬頭怯怯地問秦沐秋:“姐,都是辰兒不好,又惹母親生氣了,還連累了你!”
秦沐秋見到如此懂事的弟弟用手摸了摸小沐辰的腦袋,安慰著他說:“小傻瓜,不關你的事,別瞎想!今天是趕上母親心情不好,父親又去了夏姨娘屋里,母親阻止不了便氣結于心,你過來之前,母親正跟我說這事兒呢!”
小沐辰自是分不清秦沐秋所言是真是假,純真的孩子寧可相信姐姐的話,也不愿去懷疑更怕面對自己不被母親喜歡的事實。
于是他便乖乖聽話隨秦沐秋坐下來,畢竟是小孩子,對好吃的難免會貪嘴,再加上秦沐秋也不限制他,以至于幾年后他成了個名副其實的胖子,多跑幾步都會喘,當然這是后話了。
二房那邊秦二老爺回去后,便囑咐自己女兒以后切記要謹言慎行,秦沐春卻跟失了魂似的坐在那兒發愣神兒。
“春兒,我跟你說話呢!聽見沒有?你在想什么呢?”二老爺自己說了半天也不見女兒有個回應,便皺起了眉頭抬高了聲調。
秦沐春這才從自己的思索中醒過神來:“爹,你剛才說什么?”
二老爺見女兒魂不守舍的樣子不放心的搖了搖頭:“春兒,咱們二房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你娘還在慈云庵里,爹又是個沒本事的只能靠著秦家。不像你三叔就算是被趕出去單過好歹他還是個六品官,每月都有官俸可以度日。不管你大伯母這回中毒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祖父的話已經撂這兒了,別說咱們自己不能存妒嫉加害之心,就是知曉了別人有這心思也要及時阻止,否則最倒霉就是咱們自己,你明白嗎?”
秦沐春理解父親這番話的意思,雖然他沒明著問自己是不是與大夫人中毒之事有關,但顯然他心里是有懷疑的。在她看來,父親實則是在提醒她,無論她有沒有那樣做過,從今以后都必須摒棄那樣的心思,否則就是自找倒霉。
“父親,女兒明白,您無須憂慮,以后春兒絕不會行差踏錯的!”
聽了女兒的親口保證,二老爺放心的點點頭,跟秦沐春說過兩天等他得空了,就帶著女兒去慈云庵探望曹氏……
秦老太太回到家后就把沐陽帶在身邊不撒手,生怕他一下子就不見了。
老太爺看著沐陽就覺得看到了秦家的希望一般,其他的兒孫沒一個有出息的,說他自私也好,說他是為了家族著想也罷,反正他用重誓取得了沐月的信任留下了嫡長孫,同樣也徹底斷了那些有想加害大夫人和沐陽念頭的秦家人,不管是誰動了那娘倆,都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
再說沐月那邊,離開卞京后就到了洛河鎮與北堂雪匯合,一下馬車只見到了兩大一小,北堂雪看了看后面那輛馬車也沒下來人,納悶地問沐月:“伯母和沐陽呢?”
沐月懷里的小家伙好象是拉了,她對北堂雪說:“進去再說。”
于是沐月隨北堂雪進了房間,香芷將盛有夏侯正東西的包袱放在了床上,找出一條干凈的尿布來。
等把小家伙整理清爽了,他又餓了,沐月只好邊給孩子喂奶邊跟北堂雪說話。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北堂雪著急又擔心的問道。
沐月將事情的原委告訴給自己的好姐妹聽,對她無需隱瞞。
北堂雪聽后卻凝眉說道:“你還真是心軟,伯母和沐陽不能跟你回北嵩,以后你肯定會對他們娘倆牽腸掛肚的。”
沐月只是笑笑,她信得過祖父,也了解母親和弟弟,勉強將他們帶走怕會讓他們心里留下遺憾。何況她這回去北嵩并不會過得太輕松,她有一連串的復仇大計,沒有多少時間陪伴在家人身邊,她必須要在短短的幾年之內完成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
“雪姐姐,今晚你能不能幫我帶一下正兒?”沐月喂飽了兒子,便幫他輕輕拍著后背,好讓他打奶嗝兒。
“當然可以,不過你有什么事嗎?”北堂雪覺得奇怪。
沐月想要給大夫人和沐陽再加一層保障:“恩,我有樣兒重要的東西落在府里了,晚上得親自回去取一趟。”
北堂雪還以為是什么重要的事呢,原來只是取個東西,便沒多問,就將已經睡著的夏侯正抱了過來對沐月說:“行,你快去快回!我派兩個高手保護你。”
“謝謝你,雪姐姐!不過附近有我的人,一會兒我會出去跟他們打個照面,由他們保護我回去就好了。”沐月知道齊蕊帶著人隱在暗處。
北堂雪也沒勉強,不管誰出力保護,只要沐月平安去平安回就成了。
沐月換了身夜行衣單獨出去,在鎮上另一家小客棧里找到了齊蕊,令她意外的是怡軒居然也跟了來。
“你……你怎么在這兒?”沐月見到怡軒驚訝的問。
怡軒才走上前就被齊蕊用胳膊擠到身后去了,齊蕊瞪了怡軒一眼搶話道:“月姐姐,你不知道,這個人打從我出將軍府的那一刻開始就像個跟屁蟲似的非要跟著我,非說他要我一起保護你去北嵩,我打都打不走,真是煩死了!”
沐月直接沖怡軒說道:“你趕緊回去,萬一讓北堂雪和勾燦見到了你,指不定會出什么亂子呢!”
怡軒卻不肯聽話:“表嫂,你讓我暗中保護你過去吧!我保證不露面,他們絕對看不到我這張臉的!”
齊蕊不知內情,非常好奇地問道:“月姐,他跟來接你的那兩個北嵩有仇嗎?”
“不是仇,是孽緣!”沐月也只能用這兩個字來形容北堂傲對怡軒的那段情了。
齊蕊還是不懂,一副求知的樣子:“孽緣?!什么孽緣啊?”
怡軒覺得冒充奇娜入北嵩皇宮成了北皇的貴妃真是此生做過最荒謬的事情了,他不愿再提起,只對沐月說:“表嫂,這都過五年多了,我現在長得挺拔頎長又玉樹臨風的,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模樣了,他們就算真見著了我也不會認出我來的。”
“不行,為防萬一,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沐月依然不答應怡軒同行。
結果怡軒充分地發揮了他賴皮的一面:“反正我不管,不把你和正兒安全護送出北疆,我絕不回去!”
沐月和齊蕊都拿他沒轍,只好默認了他同行,但鄭重地警告他平時要帶面罩,飯也只能在馬車上或是房里吃,怡軒欣然應下。
“今晚我要回秦家一趟,我把正兒暫時交給北堂雪照看,若是沒有意外,你們就要現身。”沐月囑咐著他們。
“什么?表嫂,你還要回去?”怡軒的一雙圓眸望向沐月,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沐月對他倆沒什么不好說的:“雖說有祖父的承諾,但難保那兩房人不會挺而走險,我必須要確保他們不敢對我娘和沐陽動分毫才行。”
“你想怎么做?”齊蕊對這個比較感興趣。
沐月悄悄地對她耳語了兩句,齊蕊立刻賊笑著說:“月姐姐,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怡軒才一開口,就被沐月和齊蕊喝止住:“你閉嘴!姑娘家的閨房是你能進去的嗎?”
于是齊蕊隨沐月連夜披星戴月的快馬加鞭回到了卞京,兩位武功高強的美女直接施展輕功躍入了秦府的院里,先后進到秦沐春和秦沐秋的房里。
“救(命)……”秦沐春和秦沐秋驚醒后如出一轍的見到兩個黑衣蒙面人時本能的要大叫,結果都被沐月點了穴,既不說話,也不能動彈。
沐月看著自己的兩個堂妹都用驚恐的眼神在問自己是誰的時候,便褪下了面紗,讓她倆看個清楚。
秦沐春和秦沐秋不知道沐月突然回來干什么,也打心底里害怕她是回來找她們報復大夫人中毒之事,可偏偏又不能言語,只能用眼神表達著自己恐懼又干著急的心情。
沐月沒有功夫跟她們廢話,直接從藥囊里拿出來黑色的藥丸塞進她們的嘴里,用手將她們的下巴一抬,再往咽部一推,就強制她們咽下去了,最后只給她們留下一句:“這是慢性毒藥,想要活命就別動歪腦筋,否則我娘和弟弟出了任何意外,你們誰也跑不了,都得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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