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萌萌卻有些猶豫了。
宇凌珺雖然對自己不仁不義,但他畢竟還是個體恤民生的皇帝。一旦失去玉璽,江山易主,那又將是一場血雨腥風(fēng)??礆v史上的玄武門之變,還有明初燕王的靖難勤王,哪次變故不是血流成河。她并不知道將來取代宇凌珺的,會是怎樣的一個人。秦王究竟會比宇凌珺更適合當(dāng)皇帝,還是根本只是個貪戀權(quán)勢的齷齪小人?這概率不過一半一半。
她雖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偉人,但這些道理,她還是明白的。倘若這一切當(dāng)真發(fā)生,遭殃的還是老百姓,那她趙萌萌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玉璽乃是皇權(quán)的象征,大蘑菇若失去了玉璽,到時候,玉璽的新主人會如何處置他?會殺了他嗎?會嗎?……
怎么辦怎么辦?到底是幫秦王還是幫大蘑菇?
幫秦王就是幫平安,幫平安就是幫自己……可是,到時候大蘑菇會怎么樣?人頭落地?誅連九族?
有沒有硬幣借我扔一下!銅板也行??!只要兩面不是一樣的,什么玩意都行?。?
宇凌珺執(zhí)起圣旨,又細細看了一遍。
望著他專注的神情,趙萌萌一顆心飄飄忽忽,搖擺不定,一時間左右為難,愁得頭發(fā)都要白了。
宇凌珺裝作不經(jīng)意地瞥了她一眼。她迅速轉(zhuǎn)移目光,亦裝作鎮(zhèn)定自若般,望向那張新的政令,似在細細研讀,腦中卻是一片空白。
“趙萌萌,你脫了褲子到床上去,朕才得了一劑專治外傷的奇藥,給你試試?!?
忽聞此言,趙萌萌緊張得張口結(jié)舌。她這一脫褲子,豈不是原形畢露?她自問自己姿色平平,不如麗妃;醫(yī)術(shù)不通,不如賢妃;五音不全,不如貴妃;頭腦簡單,不如淑妃……試問她如何能脫穎而出,又如何能象現(xiàn)在這樣獨占君心?
見她仍是那副驚恐的模樣,宇凌珺不禁打趣道:“怎么,朕都讓你瞧了個通透,你卻不肯讓朕瞧,這似乎很不公平呢。”
趙萌萌漲紅了臉,支支唔唔:“皇上,還是不要了;皇上的好意,奴才心領(lǐng)啦?!?
宇凌珺卻嘆息一聲,很是
憐憫地托起她的臉:“你怕朕笑話你的殘疾之身?”
咦,這倒是個好理由,我怎么先沒想到呢!
趙萌萌象找到救命稻草般在心中歡呼雀躍,臉上卻做出一副不堪回首的痛苦,恨不能再擠出幾滴眼淚才好。只是現(xiàn)在心情頗佳,那淚水竟象人間蒸發(fā)了般,任她辛苦擠了半晌,卻未見一滴落下。
宇凌珺長長舒了口氣,安慰道:“放心,朕不會笑話你的。你趴在床上,朕看不到?!?
見她還在忸怩,宇凌珺提高音量道:“怎么,你想抗旨不遵?”
你妹的,是不是當(dāng)皇帝的,就會拿這句話來壓人?
趙萌萌無法,只好依他所言,正欲趴在腳蹬之上,宇凌珺卻提醒道:“到床上去?!?
趙萌萌遲疑著不敢上去,宇凌珺不由催促道:“快上去!你想讓朕跪在地上替你上藥嗎?”
趙萌萌無法,只好乖乖地爬上龍榻,自行解下外褲,靜靜地等待著。
那藥膏帶著些許清涼,抺上去不一會兒,痛楚便減輕了許多。宇凌珺手勢很輕,小心翼翼地涂滿了藥,這才敷上繃帶,將傷口遮住,隨即替她提上了褲子。由始自終,他都循規(guī)蹈矩,沒有半分輕漫**的舉動。趙萌萌心中不由大為感動。
相比平安之前的蠻橫無理,宇凌珺的情意綿綿,此番較量下,已是勝出百倍。
真是令人回味無窮啊……
“趙萌萌,”宇凌珺突然出其不意地道,“平安的創(chuàng)傷膏,效果倒真不同凡響啊?!?
趙萌萌幾乎嚇得魂飛魄散,腳下一軟,撲通一聲從龍榻上跌落于地,伏在地上不敢抬頭,連聲音都在跟著顫抖:“皇上……皇上何出此言……”
宇凌珺冷笑一聲,道:“挨了李崇文的板子,沒有十天半個月,根本下不了床。你不過五天便健步如飛。朕方才看你的傷情,已是好得七七八八了,除了平安獨有的創(chuàng)傷藥,還有何人有這等本事?”
趙萌萌頓時啞口無言。
是啊,平安怎么能如此大意,竟將這么明顯的證據(jù)留下……她這下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
“怎么啦?你平日里不最是能言善辯,而且受不得一點委屈的么?”宇凌珺故意作出冷語冰人的神情,“如今看來,朕果真沒有冤枉你。說,你同秦王,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他語氣一轉(zhuǎn),目光亦跟著凌厲起來。
趙萌萌已是無路可退。但硬要將她同秦王扯上關(guān)系,她心中卻是一百個不服氣。她哭喪著臉,無可奈何地道:“皇上!奴才進宮不過十幾二十天,皇上有幾個兄弟幾個叔伯都沒數(shù)清楚,你叫奴才如何知道什么秦王……這秦王的名號,還是上次皇上告訴奴才,奴才才第一次聽到呢……奴才的藥,一向是小圓替奴才上的,奴才根本不知道平安的什么奇藥……皇上,皇上曾說過信奴才的,怎么轉(zhuǎn)眼間就當(dāng)奴才是賊了?”
唉,為了給自己開脫,只好先委屈小圓了。小圓,對不起先,等我先過了這一關(guān),再來為你打算吧!
見她一臉委屈,眼中泛起淚光,卻倔強地扭頭,不讓淚水滴落,宇凌珺不覺心中一凜。這小太監(jiān)所言倒頗有些道理。秦王做事一向謹慎,很難想象他會派遣這么一個沒頭沒腦沒心沒肺的小子潛伏在自己身邊,盜取玉璽;而太后對他不屑不顧,伍皇后對他也恨之入骨,他就更不可能是太后的人了。
可是,凡事總有例外。也許秦王一時頭腦發(fā)熱呢?也許這是太后精心布置的一場苦肉計呢?也許,他果真來自魔域呢!
宇凌珺內(nèi)心糾結(jié),面上神色忽晴忽暗,只看得趙萌萌頭皮發(fā)麻。
宇凌珺忽地放下圣旨,冷面喝道:“放肆!如今證據(jù)確鑿,你還敢巧言令色!你當(dāng)朕是三歲的毛孩子,任你隨意糊弄嗎?!”
趙萌萌臉色慘白。她真想將真相和盤托出,可眼下,狗皇帝根本不信她,倘若她將那匪夷所思的“穿越”盡數(shù)道來,狗皇帝會不會治她一個妖言惑眾?之前他就曾以為自己是狐貍精的呢!
人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而今我是遇到秀才,一樣有理說不清。這是什么世道,什么世道!
就在兩人相持不下之際,門外突然傳來小圓的吆喝:“啟稟皇上,十四王爺求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