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廂任薄雪一行人因著意外而感懷的時候,照祿國東宮里,卻上演著陰沉的另一幕。
百里流云的臉上陰晴不定,一只攥著古舊信封的手微微抖動,不遠處明黃漸消的燈火不冷不熱的斜照在他臉上。
他那直直垂下的青絲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遮掩了一部分黑眸,但還是蓋不住里面錚錚射出的幾道憤怒……
“……這個人是留不得了!”暗暗的幾句嘀咕暴露了百里流云心中的陰狠,讓這黑幕遍布的天際更多了幾分陰霾。
“太子殿下可是想要……”
跟隨一旁的護衛手勢迅速的在脖子上劃了一道,暗示太子是不是要將此人除之而后快。
百里流云眼神不減陰冷,只是理智尚在道:“安蕭泉中毒一事已經惹人生疑,就算父皇不說本太子也知道他心中有疑慮,只是礙于長公主的面子上不好公開徹查此事,而若是這個當口咱們在動手,無異于逼得父皇徹查究竟。”
他話音落,護衛不由得身形一頓,道:“殿下深思遠慮,屬下沒能細究其中道理就……”
不等暗衛說完,百里流云嘩嘩將手中的信紙抖了抖,明暗不清的眼眸里一抹熟悉的神色——揣摩寫信之人的用心。
“……也不知五皇子這番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另一邊,安蒙毅與葵姬顯然也是在等待著什么。
“此次與照祿國太子的協議可只是廢了那人的武功?”說話間葵姬一臉不爽,語氣略有沖撞也是因為對安蕭泉滿滿的厭惡。
“之后就會讓八弟死得明明白白的了,你現在不必心急。”
安蒙毅倒是難得一臉平靜,在越是要得到夢寐以求的東西之前他越是不想被人看破。
“可……要是等……”
葵姬怕的是事情越拖越久要是一不小心敗露了,后果不堪設想。
“我也想他早點下手盡快完事,但是百里流云不是莽撞的人,他不會做對他不利的事情。”安蒙毅看的很清楚,再道:“況且信中寫得很清楚,要的是讓八弟先行廢了武功,而后偽裝他死在綠林好漢手中,你不用多說了!”
葵姬還是有些不甘心,她不想做無謂的等待,可見安蒙毅已經下定決心也不便多說什么,只好輕言一聲:“……是”
“你回去吧,我再想想。”
既然要八弟死的很慘,那綠林好漢是個重要之人,安蒙毅倒是認識幾個派的上用場的“綠林好漢”,他要好好想想怎么讓這一切巧合的發生……
回到照碌國太子這邊。
只見百里流云的護衛吸取上一次的教訓明顯不再急忙發話,而是細細想了想道:“天朝五皇子平日里最看不慣這位八皇子,這下定是想借殿下之手除了此人。”
“不錯,但本太子要的可不是白白被人利用。”百里流云再次看向信紙末處一行鋒利的小字,分明寫著此為互利共贏之大好事。而上方內容自然就是早就已經達成了的一紙協議。
“殿下打算如何是好?”
“安蒙毅既然如此心急,本太子自然要幫他成了此事,好讓他以后也能如此回報于我。”打的是一手好主意。
“是!”
“只需要廢了八皇子的武功,再偽裝讓他死在某一位和本太子絲毫不相干的綠林好漢的手中!如此正合我意!”
“殿下英明!屬下明白了,馬上就去著手布置此事!”
百里流云一臉欣慰的看著護衛,“去吧。”
護衛快步疾走,身影馬上隱于黑暗之中,百里流云的目光只停頓了一瞬便移開了,隨即拾起桌面的茶具,“來人,斟茶!”
同樣是暗處的侍女聞言馬上踏步而來,隨著流水一般的茶水汩汩落入茶具之中,騰騰而起的熱氣模糊了百里流云近一半的臉孔。
殿下在做什么表情做下人的也是看不真切了,但低悶的房間里,恐懼還是肆意的在心中滋生。
侍女無言,越發懼怕太子殿下的下一步舉動。
在下人看來,太子殿下無疑是一個極難伺候的主,他們必須要戰戰兢兢,小心小心再小心,才不至于犯錯。
次日一大早,太子的護衛一夜細心安排終于是挑選出了幾個得力助手,一大早就打算快速逼近安蕭泉等人展開行動。
而這時任薄雪安蕭泉二人和一眾丫鬟暗衛正行于某條小路上。
一行人因著安蕭泉的身子到底還是緩步慢性的,可就算如此,這有些難以行走的小路還是顛得任薄雪有些難受,臉色也越來越差勁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樣了?”香云和蓁蓁焦急地問道,這顛簸的路途的確讓人備受折磨。
“無事,就是有些口渴了……”
這是明顯的托詞,香云蓁蓁怎么會聽不懂,只是在這情境下她們又能如何,無奈只能急急忙忙的又取了些水來,希望真能如小姐所說的喝一口便不再難受。
待任薄雪喝盡滿滿一口水時,卻只覺得愈發難受了,隨即又是一陣顛簸直叫她的胃里翻滾,好似要吐出那口水似的……
“呃……”
“小姐!小姐!你是哪里不舒服?”丫鬟二人連忙扶住小姐關切出聲,同時用手輕拍她的薄背,試圖緩解她適才忍不住胃里犯惡心的沖動。
“……估計是夜里受了涼再加上路程顛簸導致的虛弱。”不然比起以往的艱辛,這么一點顛簸之苦她不信自己撐不過去。
任薄雪嘴角含一絲苦笑,只希望不要耽擱了行程就好。
“小姐現在身子不適,要盡快停下來歇息才是!”
最不想要發生的還是要發生么,想到此處的任薄雪使勁搖搖頭,急忙道:“香云!我真的無礙,不用特地為我停下馬車,咳咳……”
“小姐!你都咳嗽的這么厲害了!不要再說話了!”
蓁蓁按住任薄雪想要制止香云掀車簾的手,柔聲道:“小姐現在確實不宜趕路,還是請殿下前來看看再定吧,不要太過委屈了自己。”
見自己的兩位丫鬟都這么盡心盡力的對自己,任薄雪只好道:“便聽你們的……”
她心中還是暗暗希望安蕭泉不要多想,任薄雪慢慢靠在了馬車上,由著香云掀開車簾讓光亮透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