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死局般的局面是他們自己一手導致的!心中不禁既被可怕浸滿還被懊惱侵襲,二人開始緩步屏息向后走,面上不動聲色。
就在也走了不過幾步距離,任薄雪便發覺不對勁之處……
驚覺那母熊睜開的眼似乎又閉上了。任薄雪眼神示意安蕭泉停下腳步看看母熊,心中狐疑不解既然明明嗅到生人氣息,也睜眼看見了眼前的他們,又為何閉上了眼睛?又是為何留小熊獨處黑洞不陪同?見那小熊也像是饑餓至極,它又是為何不起身尋找食物?適才因為驚慌沒看清母熊的眼睛,但卻發覺了其中的渾濁,像是半睜不醒之態。疑心這瞬只覺得這些不解之處全部涌來,叫囂在心間訴說著一個理由——母熊也受了重傷或是將死……
這雖是一時的猜測,但也是有些根據的,顯然一同停下腳步的安蕭泉也發覺了,于是不在急急逃離洞內,而是繼續探究母熊來,他們要的是絕對準確而非一時信以為真。
也不過幾瞬時間,那母熊又睜眼,所望方向卻是在洞口處,——小熊方向,而非這二人,于是他們也大致上明白了母熊眼睛一睜一閉的緣由:一直擔心著小熊卻無法起身,這樣一想也似乎能看懂了母熊眼底涌現的是痛苦。
任薄雪起了惻隱之心,許是在見識了太多的人心冷漠之后,驚覺熊獸之間的感情竟比人心還要暖上三分,不由得想要湊近母熊些。
于是慢慢移動腳步,安蕭泉也自然跟上,在很多時候薄雪想做之事對他來說也是他想要做的。
不消一會,二人便到了母熊身邊,任薄雪先是試探性的和它對視幾瞬,眼神真摯,幾瞬下來見它并無反感,也無暴躁之意,于是伸出雙手想要撫摸它的毛皮。
只輕輕一觸,母熊卻突然動了!也就是母熊的輕輕一動對這二人而言可是大動靜!他們隨即連著跳開數尺遠,時刻留神恢復先去戒備狀態。
可保持距離許久后見母熊又不動了,后知后覺適才母熊的一動好像也是輕輕的,或許只是因為它的形體過大,牽動了過多皮毛跟著一起抖動,所以在他們眼中看起來就像是要起身了。
這般解釋確實合乎情理,因為母熊一動過后又是一副將死模樣,如此更加證實了先前猜想,只不過那這確實怪不得他們如此大的反應,畢竟若是母熊真的起身,可不是退避三舍就能躲得過危機。
再次穩住心神的二人又來到母熊周邊,這次任薄雪不再是撫摸它的四肢,而是頭部,許是母熊那雙眼睛寄予了太多情感,任薄雪不由得滑動手指到了它的眼皮處,可就算自己輕輕扯動也不見母熊睜開眼簾,一股心悸自心底升起,她這可是要親眼見證母熊的死去了?想到此,任薄雪的眼睛里涌動著感同身受的哀傷。
突然,任薄雪回想起母熊最后那望向洞口的一眼,那是對小熊的留念啊!她怎可不幫助母熊完成這最后的薄薄念想!
“安蕭泉!我們去尋小熊來見母熊最后一面!”
以最快速度沖出洞口,二人不敢有一絲耽擱,安蕭泉心中更是動容,見薄雪如此溫情脈脈,也是著急的望向四周,可就是不見小熊身影!
破布!任薄雪想起可以血再次引來小熊,只是這次用血斷然不能再是安蕭泉了,在任薄雪剛想付諸行動之時,卻突然聽聞洞內傳來一聲巨大的“吼吼吼”!
聲音沒維系多久,卻突然見一抹黑影自腳邊飛過,速度之快難以用眼睛辨識那是何物,可任薄雪直覺便知那定是小熊,也只有小熊在聽的了母熊呼喚才會如此火速回洞!
任薄雪見小熊回了洞,自然不用再次重蹈割脈覆轍,于是也和安蕭泉起步去洞里。
洞內不再是悄無聲息,空氣中似乎也飄著幾縷嗚咽聲,只不過熊的哭聲定是與人不同的,任薄雪卻描繪不出,只是徒自聽了更覺悲痛,不覺中更加握緊了身旁之人之手。
死亡是如此突如其來,不論是見證何種形式的死亡,都會讓人徒自黯然,這或許在某一方面可以解釋為何人性本善吧。
在這幾瞬時間,任薄雪想了許多,想到了母熊在見到了小熊那一刻眼底為何會盛聚光芒,那一瞬它的眼像是被驅散了厚厚一層渾濁之氣似的,而在下一瞬卻又如何不甘的閉上了眼;想到了小熊在低頭親吻母熊之時為何緊閉著眼簾,在母熊永遠閉上雙眼之后又為何兀自倒地,像是也永遠起不來了……
這樣的時刻對任薄雪而言無需見證早已感受過了的,再度見到之時她像是一下子蒼老數十載,但手心里傳來的源源不斷的熱氣還依舊觸動她的心,讓她能在這般肅穆的空氣中還可以找到一處庇護所用來淺薄心思,還能在快要窒息之時有一處溫暖提醒著自己還可以深深吸一口氣。
思想困頓,可行為不可愚鈍。
任薄雪,安蕭泉二人一同將母熊拖出黑洞,說來也是奇怪,許是一同見證了母熊死亡,也是在同一時間空間呆了足夠久,小熊竟然可以接受他們二人觸碰母熊,在準備拖出之時還一同過來叼起,這果然是通人性之熊,它知這二人心懷好意。
在歷經一番艱難之后,也就是克服了黑幕降臨,四周看不真切的困難;又克服了用木棍,手指以及一切可以利用之物挖出了可以掩埋母熊之洞,終于將母熊深埋進了地底下,同時雙手四合默念到愿它長眠底下。
夜幕降臨的已經有些深了,久呆于此處是在不是明智之舉,所幸他們已將母熊埋葬的足夠深,也不怕會引來豺狼虎豹將其尸首也吃了,也不怕腐朽之味惹來什么不必要之麻煩。
而此時真正危險的并非母熊尸首及小熊,而是安蕭泉和任薄雪二人,他們的氣息極易引來不知什么野獸,實在需要速速回崖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