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蓉恩對姑姑的厲害之處已經深有體會,她對自己這般忽好忽壞是在警告!
警告自己的一切只能全憑她一人做主,要全心全意按照她的要求行事行禮。
警告自己剛纔的錯犯一次可以原諒,她會像現在這樣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但要是一再犯錯,到時候不管是哪門子皇親貴族都保不了自己……
穆蓉恩知道自打自己進了宮便沒了自由,她想起進宮之時父母希冀的眼神,那是把一家的仕途全部壓在自己肩上,自己奉太后口諭不得不來!
原本是想著自己要是對皇上沒有愛慕之心會好受些,但現在看來也是由不得自己,更何況真正見到皇上的第一眼,自己對他已經有了愛慕之心。
想到這裡的穆蓉恩嘆了一口氣,回想見到他的第一眼就被那渾然天成的風采死死的鎖住了目光,那風采就像文人常說的腹有詩書氣自華。
更讓她覺得難能可貴的是他還懂得自己的琴意,雖然那曲琴是姑姑指示彈奏的,但自己確實是彈出來了真情。
而遠處凝神靜聽的他更是讓自己情動不已,穆蓉恩甚至想日後只爲他一人撫琴,只期盼他能認真的聽著,若是能對自己時而報以微笑就更是大好。
她知道自己此時的想法就代表著日後的種種更由不得自己,但是她認了,只要能靠近皇上表哥一點她就心甘情願,所以她會選擇順從她的姑姑,順從於太后娘娘的權威之下。
“是,侄女遵命。”
太后聽了又和氣的笑了,不知道的還以爲真是一位和善的娘娘呢,萬壽宮也呈現出一副祥和的氣象。
任薄雪就是在這個時候來的,她在殿前候著的時候只覺得看似祥和的表象似乎讓人憋著一股氣不敢出,但到底還是從容自若候著。
可是這一候卻足足等了一刻鐘,這一刻鐘那侍從也倒是都憋著不敢出來知會一聲,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透著瞭然於胸的光亮。
她知道太后這樣做樣子是故意爲難自己,但最後礙於皇上的情面還是會請自己進去,畢竟她們都是暗地裡鬥著,聰明人明面上是不會有任何顯露的。
於是任薄雪倒也圖的自在,把這會功夫當成賞景消遣了。
只見萬壽宮的佈局甚是合理,雕畫也精美絕倫,而且成片的翠林修竹與湖光水色交相輝映著。
微風拂過,帶走空氣中多餘的煩悶,帶來縷縷花兒的香氣。
又見這邊有兩岸長堤成蔭,那邊有湖光小島點綴,甚是秀麗,如此美景,難怪萬壽宮堪稱宮中絕好的宮殿之一。
不知不覺間任薄雪已是心情大好。
而那位久久不見其人的侍從也悄然現身,對著自己說太后娘娘有請。
任薄雪面色不改進了殿,見到正座之上太后正與側坐的穆蓉恩品著茶閒聊。
任薄雪躬身行禮,自知規矩自然要足,免得落下個不敬的口實。
可太后也不多幾句寒暄,請自己入了座便不再理會,繼續她們二人的洽談,而且絲毫沒有停下的意味。
任薄雪縱是想融入話題中也是被太后置之不理的態度弄的有些力不從心。
既然閒來無事,太后又有心讓自己識趣點走,那自己就偏偏不走了。
裝著灑脫成性的任薄雪適應力確是極強,開始暗中觀察起穆蓉恩,見她倒是有幾分乖巧,雖然並非對著自己,而是對著太后一副乖巧溫順的樣子,太后問她什麼就答著什麼,眉間絲毫沒有不奈之色。
她倒像是個沉得住氣的,任薄雪暗想太后找了個好幫手,自己的好對手。
申正時分,太后纔好像看見了自己一樣,拍了拍額際說了聲:“瞧哀家這記性,竟把依然給忘了……”
她對著任薄雪笑了笑,笑意卻絲毫不達眼底,話裡棉針的又道:“哀家糊塗,依然該不會是責怪哀家了?”
這麼個大活人坐在你面前你也能看不見?明明是你故意爲之還要找託辭,這意思怕是暗示白等了的這些時辰還算少了的……
“臣女不敢。”
太后見她態度生硬,心中有氣,又道:“那怎麼瞅著倒像是極不開心?”
任薄雪似毫不在意的說:“太后娘娘心繫後宮,爲皇上操心後宮之事自然是百忙之中,臣女佩服都來不及,也知太后娘娘一時把臣女忘了是情理之中,怎有理責怪?臣女對太后娘娘感激都來不及,心喜太后娘娘如此體恤臣女。”
你對哀家感激都來不及?太后冷笑,這並非你的後宮,幾時輪的到你感激!“皇上到底是皇上,日理萬機,哀家替他操心一二也是正常。”
若你的操心真是爲皇上分憂自然再好不過,只是看你現在所行之事根本不是分憂而是添堵。
“有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者說皇上是個大孝子,自然事事都能順太后娘娘二三,太后娘娘切莫爲此操勞過度傷了神纔是。”任薄雪**戴之態。
你的意思是皇上是個大孝子才順於哀家?而不是真正的順從?太后像是聽出了任薄雪話裡有話。
“皇兒自然是大孝子,哀家甚是明瞭。只是到底皇兒是爲孝而孝還是爲哀家而孝怕是由不得你如此叵測,剛纔你所言簡直是口出不遜!”
“臣女並非此意。”任薄雪奇怪太后今日怎麼如此明面針對自己,只是事出突然又見她氣憤不假,自己還是不能輕舉妄動。
“臣女只是見了太后娘娘覺得親切十分,不由得竟過於驚喜,說話間也不由得入不得檯面,只是皇上之意臣女是萬萬不敢加以琢磨的。”
“剛纔那也是傳到哀家宮中,要是傳到了皇兒耳裡,你怕是免不了二十板子。”
就是傳到你的耳裡才需要顧忌,若是皇上聽到了,根本不會有大事,想打自己二十板子的人也是你纔對。
任薄雪還是面色不改道了聲是。
太后輕嘁一聲,便沒了下文,只是眉目間有對自己低了頭的得意。
任薄雪藏笑不語,轉目看向穆蓉恩,見她眉眼清明,絲毫沒有不悅之態。又見她如此時刻端莊之態,怕是已受過太后的指示,自己若是要她自毀形象,怕是困難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