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這裡離城鎮較遠,又沒有住的地方。尋找了半天的人們也已經又累又餓,不過每人的臉上都還是充滿了笑容。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找到的,不算找不到,那些人也覺得自己很光榮,每個人心中都把那五十個銅幣看作是對於光明神的孝敬,這讓哈雷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要價太低了點。
天色漸暗,也沒有人準備火把之類的,再說火把多了搞不好把這裡給燒了,那是對神明的大不敬。所以衆人紛紛在太陽還沒有落山的時候踏上了回家的路程,每個人都在議論著自己的心得以及神明的偉大。
歐文這次竟然趕了一輛車回來,裝了滿滿一車的食物和東西。哈雷給他的錢也沒有用完,甚至這車都是不出錢給要來的,聽說是神蹟那地方來的人,借一輛車又算什麼,搞不好等車拿回來的時候,也粘上點神的氣息哪。見不再有人來了,哈雷等人回到了住了地方。
在草棚裡,哈雷開始數著一天的收穫,竟然大大超出他的預計,足足有幾千個銅幣。他把一半的錢都給了碧蓮,另一半他還有用處。現在歐文和碧蓮也都知道了這錢的用處是什麼,沒有播種哪來的收穫啊。現在他們也明白了,就算是依靠著神明的號召力,自己不拿出點什麼,是不會有收穫的。
哈雷還種下了那些帶回來的種子,“這些可都是神蹟之地長出來的東西,價錢肯定比一般的貴上許多。”
歐文和碧蓮點頭著,沒有人再懷疑哈雷說的話。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來的人一天比一天多,有的甚至想在這裡住下,還有的想用大錢買下一個地方造房子,哈雷都婉拒了他們的要求。裡面的人也是五花八門,做生意的、窮人、地主、官僚、男人女人、小孩孕婦老人、甚至教會的神職人員也都跑來看看情況。
每一次哈雷都把光明神給祭奠出來,沒有人會懷疑一個虔誠的信徒說的話,何況還有無數的人在幫著他說話。教會也就默許了這裡,向世人公佈了這裡曾經發生過神蹟。
哈雷種的東西也賣上了好價錢,最後都被大地主以高於市價千倍的價值給買走。能吃到這樣的東西,那可是一輩子修來的福氣。
三個人也早就擺脫了貧困,在這個地方蓋起了一座漂亮的房子,材料也都是不要錢的,就連那些工人,也不收錢。不過哈雷還是給了他們應該得的,對於窮苦的人,他還是很有同情心的。
碧蓮穿著潔白的衣裙,有如聖女一般。而歐文也給自己配了把劍,一身貴族少爺打扮。哈雷最普通,只是一件一般的粗布衣服,很乾淨也很得體。現在的他們,每天都不用再去守在路口,教會專門派了人來幫他們收取費用,不過當然不是白乾的。哈雷並不介意,有了教會的出面,他就不用什麼時候再放一次煙花了,所以他很捨得把一部分錢獻給教會。
他們要做的事,就是每天接待著各種大人物。
碧蓮沒有多少機會和哈雷能夠獨處,她其實很想問明白,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哈雷。對於越來越多的錢,她也早已沒有了先前的興奮,錢這東西,沒有的時候發瘋了想要得到,等多的時候,丟掉又可惜,用又用不完,總之看見它就覺得煩。
人總在不斷變化之中,沒有哪個人是一成不變的。碧蓮學會了更多的嘆息,歐文學會了看不起沒錢的孩子,而哈雷也學會了沉思。
沒有人的時候,他真的一直在沉思。他想不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麼,以前答應碧蓮賺很多的錢,他做到了。但做到了之後,卻沒有了前進的方向。他有辦法應對一些刁難,就像這塊地的地主不止一次來找他,想要收回這塊地,他都完美的解決了,最多再次擡出光明神這個靠山。在地主手裡幾年都沒發生什麼,在他手裡第一天就發生了神蹟,這說明什麼?地主無言以對,而且一年之期並沒有到,他也不想失去這個搖錢樹,反正他的那份地租是少不了的。
哈雷不明白現在活著爲了什麼,他也無法面對碧蓮越來越憂鬱的眼神。錢對於她已經不再那麼重要,以前還出賣自己身體的她,或許覺得自己太不值得了吧,錢來得那麼容易,只是炒作一翻,再說幾句恭維的話就行了。她變得很不開心,哈雷甚至想到了要回到以前那個乞討的日子,雖然窮點,卻還是很開心。歐文這孩子早就忘記了自己曾經是乞討人羣之中的一員,雖然他還是肯把錢給那些伸出手的人,但臉上卻多了份鄙夷。
ωwш⊙ тTk Λn⊙ ¢Ο 哈雷想要的並不是這樣,他以爲錢多就能讓碧蓮開心,能夠讓歐文不再餓肚子而捨不得吃掉半個麪包。
“錯了嗎?”他坐在陽臺之上,看著餘暉下幾隻大雁優雅的舞動著身姿。那一份灑脫自己何時曾擁有,那一份寧靜對於他來說也是一種奢求。
“你在看什麼?”碧蓮來到了他的身邊,這是難得能夠在這裡找到他,兩個人獨處,碧蓮一直希望的情景終於出現了。
“你說路的前方是什麼”哈雷問著莫名其妙的話。
碧蓮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也跟著他看向那一輪紅日,“路的前方不是還是路嗎?”
“難道就沒有盡頭?”
“盡頭?也許走完一生那就是盡頭吧。”碧蓮還是很憂鬱,她又何嘗不是覺得苦悶。她要的不是錢,她想要的是一種回報,哪怕只要他緊緊的抱住自己一次。她知道自己已經配不上他了,雖然他衣著普通,但他身上隱隱有著一種氣質,碧蓮見過職位很高的神職人員,他們身上都沒有這種氣質。他好像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他來的太突然,明明已經死去又活了過來,改變了眼睛的顏色,甚至還性格都已經完全不同。“他應該早就忘記當初的誓言了吧。”碧蓮看了看哈雷,哈雷的目光還是那樣平靜,好像任何東西都不能使它產生一點波動。
“大姐頭,你滿足了嗎?”
“不,我不滿足。有一樣東西我還沒有得到。”
“嗯,是什麼?”哈雷想知道,自己還可以幫她完成什麼心願。
“你幫不了我的。”碧蓮幾乎就要說出來了,她想要的是一個家。一個真正的家,那裡有父親有母親有孩子。這裡,這裡算什麼?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能不能幫你啊。”哈雷現在急需找到一個目標,沒有奮鬥目標的日子實在是太難熬了。
“你……你可以給我一個……家嗎?”碧蓮還是說了出來。她把頭垂的很低,不讓哈雷能夠看到她的臉。
“家?難道這裡不是嗎?”
“不是,這只是個房子,並不是家。”
“那什麼是家?”哈雷問著。
“你……算了。就當我什麼也沒說吧。”碧蓮很失望,自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他怎麼就不懂呢,難道是他在裝傻嗎,騙著自己其實是拒絕我了,又不好明說怕傷害我?
碧蓮自己回去了,哈雷也沒有阻止她。他還有想著,究竟纔是家呢?自己有過家嗎?他想不起來,也想不出家究竟是一種什麼感覺。
生命的含義,不在於活著,不在於擁有那麼多金錢,那在於什麼?哈雷突然發覺,自己好像沒有靈魂一般,他根本無法感知別人的感情,也無法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就像在時間河流之中的一片落葉,時間流到哪,它就走到哪,它沒有自己決定走向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