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琴聲一揚,如萬人朝頌一般宏偉壯觀,一下子就把哈雷從昏昏欲睡的狀態(tài)拉到普天同慶的場面之中。身在其中,震耳的聲音充滿著對天神的贊揚,如陽光灑滿大地,百花也跟著齊放,輕風(fēng)吹過人的臉龐……忽然一滴殘留在花瓣上的雨珠滴下,聲音也嘎然中止。靜靜的書房里,安潔已經(jīng)嬌汗如雨,金黃的頭發(fā)也已經(jīng)貼在了臉上。她都為自己能夠演奏這樣的曲子而自豪著,這已經(jīng)超過了她本來的水平,或許她是想表達什么,而不知不覺的投入了進去。
“完了?這是什么曲子?”哈雷說著,音樂這東西還真是奇妙,讓他可以穿越時間和空間,到達一個從未企及的地方。剛才他就在這琴聲之中感受了一下光明神的事跡,不過他對神并沒有什么好感。
“嗯。彈的不太好……”安潔謙虛著說道。
“是不太好。”哈雷的一句話卻馬上把她打入冰窖之中,那可是她彈琴以來最滿意的一次了。
哈雷并沒有細想她的神情變化,而是接著說,“彈的是不錯,可惜表達的東西太單一了。”
“大人你聽得出表達的是什么?”安潔吃驚的問著,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表達什么,那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曲子,一般的吟游詩人都會彈奏。
“我聽不出,不過我卻像去了一次天神那里。”
“大人您是說,去了神明那里?”安潔更驚。
“原來如此。這就是音樂啊。”哈雷竟然在自言自語著,又問道:“你對于光明神是什么態(tài)度啊?”
“大人,您難道不知道。做為神的仆人,都已經(jīng)把自己的靈魂獻給了神明。天神對于我們來說,那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我們都會跪倒在他的腳下,感謝他所恩賜的一切。我們會日夜傳唱他的英明神武,我們會牢記他的每一句話,并把它當(dāng)作圣典加以追崇。他的一點神示,就是我們一生的目標。大人,您問我這個干嘛啊?”安潔圣女無比虔誠的說著,眼睛里也全是對神明的崇拜。
哈雷聽著她說的,再看到她的眼神,雖然他早就明白之所以別人對他禮讓著,無非就是看在光明神的面子上。不過他倒是想不到,這些人對于神的崇拜已經(jīng)到了如此深的地步。仆人?哈雷覺得倒像是奴隸,一群已經(jīng)沒有自己思維的奴隸。他不禁佩服起這個光明神來了,在他的想法之中,讓人這樣無條件的服從,那簡直比登天還難,至少要讓他聽從誰的指揮,他都不會樂意,何況是心甘情愿的。
他也聽出了她曲子中欠缺的是什么,那就是自由。
“我來試試吧。”哈雷突發(fā)其想,樂譜已經(jīng)了然于胸,但他并不想照樂譜上彈奏。音樂是表現(xiàn)自己的東西,不能被樂譜所左右了。
“真的?神使大人彈奏的一定和真正的神曲一般動聽的。”安潔欣喜的說著,忙把自己的琴遞過去,生怕他會還悔。
“不用了,我自己也有。”哈雷沒有接安潔遞過來的琴,他早已經(jīng)把手鐲中的琴拿出來一直放在身后。
“這是什么琴?”安潔對琴的喜好就像她對音樂一般,還是有一定研究的,但她卻從沒見過這么古怪的東西,弦數(shù)和大小和她的琴差不多,但那材料都是她從沒見過的東西。它說是琴,更像一塊骨頭,一塊什么生物上卸下來而做的這琴,白的讓人心跳,而且骨架上間還有幾絲的裂痕,彎彎的骨架中間拉著的弦,比蛛絲還細。要不是安潔眼力好,根本就看不清那里面有著六根弦。
“這……這也是神物?”
“我從河邊撿的。”哈雷拿著這琴,隨便編了個謊言。這琴入手很輕,根本感覺不到重量。哈雷還是第一次彈琴,所以他試著播動了一下那琴弦,他卻聽不到什么聲音。“難道是彈的太輕了?”哈雷想著,又加重了一點力氣。
還是沒聲音,不過突然發(fā)現(xiàn)安潔的眼神什么時候已經(jīng)變得渙散,就像已經(jīng)沉迷在了音樂之中一般。
沒有聲音的琴聲,哈雷也沒有再去想,聲音好像已經(jīng)無所謂了。捂著這琴,他感覺自己非常想去彈奏它。繼續(xù)播動起琴弦,他以自己對音樂的喜歡,開始了一次沒有聲音的演奏。
其實并不是沒有聲音,只是哈雷聽不到而已。安潔圣女可是聽的一清二楚,那是人間的聲音嗎?一定不是。那根本不是彈的琴聲,那完全是神在親身歌唱,是直達內(nèi)心的激勵。悠揚的聲音,是海神在歡笑,輕浪撫摸著沙灘,漁民從夕陽中滿載回家,海鷗在空中為他們護航。岸上有著許多老人小孩和婦女,他們在期盼著家人的回歸,每個人的臉上都笑嘻嘻的,他們知道親人馬上就會靠岸……
安潔的眼睛慢慢的變成了白色,但她卻毫不知覺,還沉浸在這歌聲之中。安潔輕輕的站了起來,她要下到海里去迎接那些歸來的人們,海浪親吻她著的腳丫,而柔弱的沙灘把它包圍著一半。她又想下海去暢游,碧藍的海水清澈見底,她脫去了身上的衣衫,一步步的往更深處走著,親人已經(jīng)可以看得見了。她呼喊著,只是她的聲音被潮聲所掩蓋,她想縱身躍入那溫暖的海水中,讓它清凈身上的污濁……
“哈雷,快停下。”碧蓮在門口叫著,眼前的一幕讓她驚呆了。安潔圣女光著身子站在窗口邊上,似乎馬上變要從那里跳下。而哈雷則閉著眼睛在彈著琴,碧蓮也聽到了琴聲,不過她聽到的卻只有一句不斷重復(fù)著的話:“生命的盡頭是死亡……”。
她邊跑著,邊跑過去抱住了安潔。
安潔流著口水,手不斷的揮舞著,眼睛并沒有恢復(fù),她還在歌聲之中翩翩起舞。
哈雷被碧蓮一叫,就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一個女孩的胴體就這樣擺在他的眼前,完美的身體,上面找不到一點的瑕疵。哈雷對女孩的身體沒有興趣,他更加驚奇的看著手上的琴,“太不可思義了,竟然有這種效果。”
哈雷雖然彈的時候聽不到聲音,但他卻像本能的一般在彈奏著,他也可以感覺得到和這琴正在進行著溝通,不過溝通著什么,他并不知道。
“還不快來幫忙。”碧蓮有點生氣,又焦急的喊著。懷里的圣女還在不停的扭動著身體,她只得緊緊的抱著她。
“快去拿她的衣服。”碧蓮這時候恢復(fù)了大姐頭的口氣,絲毫不給哈雷反駁的余地。
哈雷拿過來衣服,碧蓮一把就搶了過去,“看什么啊,還不轉(zhuǎn)過去。”
哈雷竟然很聽話,真的轉(zhuǎn)了過去。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用手撥動了一下琴弦。
“碧蓮?你回來了?我……我這是怎么了?”安潔突然醒了過來,她也馬上意識到自己的情況,“我……”
“快穿起來吧。”碧蓮先把內(nèi)衣給了她。
“我……”安潔看了看背朝她的哈雷,開始穿內(nèi)衣。衣服并不多,不過這時誰都沒有說話。碧蓮不知道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情況,不過她估計一定是那琴聲搞的鬼。
哈雷雖然背著身,但臉上卻笑了起來,這琴還真是好東西。他悄悄的把琴藏回手鐲之中,一轉(zhuǎn)身才看見圣女還沒有穿好衣服。
“神使大人……我……。”她倒沒有什么特別的害羞,不過還是把衣服護住了胸口。
“你干什么啊,還不轉(zhuǎn)過去。”碧蓮幾乎是用怒吼的聲音說著。
“碧蓮姐姐,其實沒什么的。反正我的一切都是屬于神的。”安潔說著,把護在胸口的衣服放在,并在哈雷的面前慢慢的穿著衣服。
“這不行。”碧蓮說著,已經(jīng)用身體擋在了他們兩人的中間。
“安潔圣女,你倒是對光明神很尊敬,神也會知道你這份忠心的。”哈雷的話,碧蓮聽起來卻是像在嘲笑安潔一般。
可是安潔圣女卻是感動的快要哭了,“神使大人,您回去后一定要告訴光明神大人,我對他的景仰。”
“一定一定,呵呵。”哈雷笑的更加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