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奔回臨安城的馬車剛在“蛻蝶醫館”門前停下,宮逸涵就面色凝重地抱著小鈴鐺跳下馬車。
緊隨其後的朱昔時,一邊瞧著宮逸涵懷裡奄奄一息的小鈴鐺,一邊放開嗓門叫喊起來。
“宮大哥這邊走!盛子駿,盛子駿,快出來救人!!”
此時正在診室裡給病人診脈的盛子駿,也是被這突兀地呼喊聲給震撼住了,片刻之後反應到是朱昔時在前院裡嚷叫,整個人立馬從太師椅上彈起來了。
“大家讓讓,讓讓!盛子駿你快來瞧瞧這孩子!”
還沒等盛子駿迎出去,宮逸涵和朱昔時就如疾風般進了診室,灼灼目光即刻注意到宮逸涵懷裡滿臉青色的孩子。
“這孩子......趕緊把她放到榻上!”
盛子駿微微地愣了下,便當機立斷地做出了指令;而當一旁的福祿看清了這女孩的臉,俊臉的驚駭之色立馬如洪水般翻涌起來。
“小鈴鐺?!師孃,小鈴鐺怎麼了......小鈴鐺,小鈴鐺你醒醒啊!!”
“福祿,你別慌!先等你師父瞧瞧小鈴鐺再說。”
朱昔時一把拉住情緒激動的福祿,讓他不要影響盛子駿看診,小鈴鐺能不能救還等盛子駿這專業的一句話。
盛子駿翻看了小鈴鐺的眼球,瞳孔未散,應該還有生機尚存。又麻利地挽起小鈴鐺的衣袖,手指剛碰上她的脈搏,一股冰寒之感立馬從她的皮膚間傳來。
這是怎麼回事?!
而靜心探脈後,更讓盛子駿疑惑的是,這孩子幾乎感覺不到心脈跳動的跡象!一時不明的盛子駿。連忙回頭問上身邊的朱昔時。
“這孩子全身冰寒,有假死跡象。你們是不是給她吃了什麼至寒之物,暫時壓制了她體內的血氣運行?!”
“她口中含著千年冰魄。”
對盛子駿的發問,立在一旁的宮逸涵立馬正聲回答到。千年冰魄?!通曉醫理的盛子駿自然知道這寶貝的妙處,要不是這冰魄,恐怕這孩子體內的毒早就擴散到五臟六腑了,大羅金仙都救不了她!
“福祿。趕緊去打一盆乾淨的清水來。我要爲這孩子放血驗毒。”
“嗯!”
分毫不敢怠慢的福祿應了一聲,一邊抹著眼中的淚花子,一邊風風火火地衝出了診室打水去了。而手心捏出一把汗的朱昔時。此時終於敢開口詢問盛子駿了。
“小鈴鐺有救嗎?”
“要放血驗毒後才知道。雖然還不知是什麼毒,可看這孩子的面色和氣息,這毒性絕非普通;若不是有異寶千年冰魄壓制毒性,恐怕這孩子早就挨不住了。”
第一次見盛子駿這樣沒把握的模樣。朱昔時的心更是捏得緊了。喪心病狂殺千刀的狗賊!好端端的一個孩子被折騰成這樣子,能讓人不心生憤懣嗎?
“水。師父水來了!”
端著小銅盆的福祿,胸前的衣襟濺溼了一大片,可還是毫不在乎自己的狼狽,急忙衝了過來。
“小時。你幫我扶住這孩子。”
支會了一聲朱昔時,盛子駿立馬取來自己的金針,迅速地在小鈴鐺周身幾處大穴上下針。引導她體內的部分毒素朝中指處彙集。不消一會兒,小鈴鐺那纖細的中指變得烏黑髮亮。盛子駿立馬用金針扎破了她的手指;輕輕一擠,濃黑髮稠的血珠就落進了盛著清水的銅盆中,凝固不散。
此時,盛子駿連忙從懷裡取出了一個青瓷小瓶,朝盛著毒血的銅盆中稍稍撒了點藥粉,頓時這銅盆中的水如沸騰起來般,不斷地冒出乳白色的泡沫。
這樣的情景,瞧得朱昔時滿心發怵。
同樣驚駭遍染的盛子駿,急忙執起一根細長的銀針放入水中,頓時間那銀光閃閃的細針上顯示出了深淺不同地七段烏黑之色!而盛子駿失聲驚喚起來。
“七蟲七死花!”
“七蟲七死花?!盛子駿,什麼是七蟲七死花?”
順勢焦急詢問上的朱昔時,也是一顆心七上八下著,光瞧著盛子駿這驚詫的模樣就知道事態嚴重。
“這孩子中的是七蟲七死花的毒!此毒是由苗疆巫蠱流傳下來的,以七種毒蟲,七種毒花配製而成,見血封喉陰毒無比。現雖得千年冰魄壓制毒性,可若在十二個時辰內不能配製出解藥,這孩子必定回天乏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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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趕緊爲這孩子解毒啊,還愣著幹什麼?!”
一時情急的朱昔時,突兀地向盛子駿辯駁了一句,可卻忽略了盛子駿語氣中的無奈之意。
“不是我不想幫這孩子解毒,是無從下手!這七蟲七死花的毒配製之法極其獨特,七種毒蟲七種毒花的入藥順序不同,產生的毒性都是天差地別的。若我在不知入藥順序的情況下貿然爲這孩子解毒,無疑是害了這孩子!”
七蟲七死花的入藥順序,在此時朱昔時聽起來簡直是天方夜譚之事,連下毒的兇手都不知道,更不用提這配製解藥的事情了。
十二個時辰,就像一道催命符貼在每一個人額頭上。
“哇”的一聲,福祿頓時沒控制住,就當場撕心裂肺地哭起來,跪在盛子駿跟前求救起來。
“師父,一定有辦法救小鈴鐺的,對不對?!對不對......福祿求你了,一定要救救小鈴鐺,她還這麼小......”
“臭小子給我起來,你是跪給誰看的!爲師若可以解毒,能見死不救嗎?”
此時束手無策的盛子駿也是心亂如麻,立馬朝有些失了分寸的福祿發火起來,可是倔強的福祿依舊哭得聲聲觸心,不斷地朝盛子駿磕頭。
“徒兒知道忤逆了師父,是大不敬。可小鈴鐺是福祿看著長大的苦孩子,求求師父一定要救救她......”
瞧著重情重義的福祿磕頭如搗蒜。朱昔時也是眼睛發澀,連忙放躺下懷中的小鈴鐺,趕緊上前圈抱著福祿安慰到。
“福祿別急,你師父不是也在想辦法嗎?莫再給他添亂了。”
一時心塞的盛子駿,手撒氣地朝榻邊重重一拍,自怨自艾起自己學藝不精。
“要是此時師父他老人家在,一定有解毒之法。可是將這孩子送去金焱谷。早就來不及了......”
盛子駿的師父。“鬼醫”百里聖老前輩,眼下的確是小鈴鐺一條生路所在,可惜他老人家身在千里之外的金焱谷中隱居。無疑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大家先冷靜冷靜,在下有一問想問問二位。”
沉默了許久的宮逸涵此時在這個糾結點開口了,場上的混亂氣氛頓時被他的鎮定給壓制住了。
“小鈴鐺一個孤苦無依的小乞兒,爲什麼有人會在她身上下如此狠毒的奇毒?”
問題依舊存在。可宮逸涵卻從另外一個角度切入,試圖來解決眼前這個棘手的問題。冷靜下來的兩人就著宮逸涵的提問。細細地回味了幾番,突然朱昔時有所頓悟地反問上宮逸涵。
“宮大哥,難道你的意思是說,這投毒的兇手其實是另有目的?!”
“不錯。宮和!”簡單地應答了一聲朱昔時。宮逸涵又喚上自己府上的管家:“將當時小鈴鐺在‘寒民村’吃剩的半個肉包子拿過來。”
領了命,宮和連忙從懷裡掏出用方巾包好的半個毒包子,恭敬地呈在宮逸涵面前。宮逸涵執起那冷硬的包子。凝著冷眸細細地過了一遍,又轉而問到朱昔時。
“小時。你說這兇手爲何要在包子下毒,且偏偏在你我在‘寒民村’接濟村民時發生?”
朱昔時不笨,經宮逸涵一點頓時意識到這事情另一個極重要的線索,包子!
“我當時的確是給村裡的孩子發了包子,但這包子絕對不是我做的。難道......難道是有人向魚目混珠,嫁禍於我?!”
“沒錯。依照我推測,這隱藏的兇手其實矛頭是衝這小時你來的,想用這毒包子一事使你陷入不利境地;要不然,此人對一個小乞兒下毒手完全說不通。”
此時朱昔時一張俏臉上血色盡褪,滿是不可置疑的驚色!誰和她有如此深仇大恨,要用如此卑鄙無恥的手段置她於死地?朱昔時玉齒緊咬,腦子反反覆覆地思索著這樣的人,可依舊沒有半點頭緒。
“這招‘借刀殺人’的確精妙,可並不是無轉圜之地。若我們的推測無誤,我想兇手很快就會自動送上門來。”
場上之人對宮逸涵這番說法,倒是顯得有些雲裡霧裡的暈。有這麼笨的兇手,還自己送上門來嗎?傻大缺差不多。
“小時,若我沒猜錯,很快就有官差上門找你的麻煩了。”
宮逸涵的最終斷論一出,頓時語驚四座。朱昔時在錯愕不真之間,漸漸領悟到宮逸涵說兇手“借刀殺人”是何意了。原來兇手是想把這事情全數推在自己頭上,然後由官府來找自己的茬!
“宮大哥,按你所說,我現在該怎麼辦纔好?!”
“以靜制動。既然兇手如今藏頭露尾著,那我們就等著他自己露出尾巴來給我們抓。要知道,官府提案抓人肯定有人報案,那這個人必定在官府面前藏不住;倒時候我們就給他一招‘反客爲主’,一切自然就會揭曉謎底,知曉是誰在背地裡興風作浪。”
招是好招,不過朱昔時轉頭看看榻上的小鈴鐺,神色間依然不敢放輕鬆。
“我只怕小鈴鐺挺不住,十二個時辰,即使我們能等,這孩子也等不了!”
“小時,爲今之計只能如此。如果能順利的揪出兇手,那小鈴鐺所中之毒自然能解;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只能賭兇手比我們更沒耐心。”
胸口一口悶氣老憋,壓迫得朱昔時花眉不展。賭,其中的不定因素太多,可如今由不得她說不......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