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夫人回到屋子裡之後,便攜著崔凌依在軟榻上坐下來,見崔凌依垂著眼眸坐在一旁,不曾說話,抿脣露出一抹笑容。
聽到護國夫人的笑聲,崔凌依擡起眼眸,一臉疑惑的看著護國夫人:“義母在笑什麼?莫不是凌依做了什麼失禮的事情吧?”
護國夫人笑著,朝著崔凌依擺了擺手:“並不是你做了什麼失禮的事情,而是我方纔見你在席間對那王若伊冷言相向,可以刁難她,似乎是不像你平時的性子。”
崔凌依未曾想到,護國夫人與她相處不過幾日的時間,便會對她的性子如此的清楚。崔凌依的臉色有些尷尬,垂眸露出女兒家的嬌羞模樣:“凌依方纔在席間,胡鬧了,還請義母不要責怪凌依。”
“我知曉你是爲著什麼纔對王若伊冷言相向,又怎麼會責怪你呢?”王若伊對於蘇毓的心思,護國夫人儘管沒有可以的留意過,但還是有所耳聞的,如此便也知曉崔凌依對王若伊有敵意的原因,“只是那王若伊一向是個心狠手辣的,若是你因此開罪了她,只怕是她還會對你下手。”
護國夫人如此說,是真心在爲她著想。崔凌依聞言,垂眸一笑:“義母放心吧,凌依從未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即便是王小姐可以刁難,想來也是無從入手的。”
崔凌依的性子,護國夫人也算是摸得差不多。她雖面上很是柔弱的樣子,但卻並不是一個會被人隨意欺辱的人。王若伊雖面上看著很是高傲,但實則並沒有什麼手段,若是崔凌依真的和王若伊計較,想來王若伊是無法得到便宜的。
宋梨離開之後,王若伊心中想及崔凌依一臉淡然的模樣,心中對她愈發的厭惡。想及先前聽聞崔凌依的一手好琴藝,王若伊心生一計,避開所有人來到了護國夫人府的後院中。
趁著無人,王若伊走進房間內。房間內空空蕩蕩,只在裡面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一把琴。王若伊曾經聽說過這把琴,這是護國夫人夫君還在世時,親手爲護國夫人所做,是護國夫人的摯愛。
夫君戰死沙場之後,這便是護國夫人最大的珍寶,已經有許久不曾在衆人面前拿出來。王若伊伸手輕撫琴絃,扯嘴露出了一抹笑容。護國夫人如此真實這把琴,若是有人將這把琴毀壞,只護國夫人定然會對此人嚴加懲戒。
王若伊伸手從頭上拿下一個簪子,將琴絃一一扯斷。只一下,王若伊便將琴絃弄斷了好幾根。儘管壞的只是琴絃,但足以讓護國夫人心痛不已。而王若伊要做的,便是將這件事情和崔凌依扯上關係。
午膳很快便準備妥當,崔凌依陪著護國夫人一同回到宴席中,用午膳。因著和護國夫人坐在一起,崔凌依並沒有用多少膳食,而是一心幫著護國夫人佈菜。用過午膳之後,護國夫人便坐在花園中,與衆人閒聊。
“前次賞花大會時,小女病了,未能聽到郡主的一曲天籟之音,一直覺得很是可惜。”王若伊將話題很是自然的引到了賞花大會的事情上面,臉上露出了一抹遺憾的表情,“不知道能否在這裡聽上一曲,彌補遺憾?”
王若伊喜歡蘇毓,崔凌依與蘇毓定下了親事,於王若伊而言,崔凌依便是她和蘇毓之間最大的障礙。王若伊是不可能喜歡崔凌依的,自然也不可能真心對崔凌依用讚美之詞。
她忽然提起崔凌依之前在賞花大會時的一曲琴音,定然是不安好心。只是王若伊既提出了這個請求,崔凌依便不能夠隨意拒絕,只能夠垂眸一笑:“王小姐如此說,是凌依的榮耀,只是今日前來我並沒有帶琴前來,怕是不能夠讓王小姐得償所願了。”
“崔小姐不必擔心這個問題。”見崔凌依應下自己的話,王若伊抿脣露出一抹笑容,轉而看向護國夫人,“聽聞夫人有一把古琴,是世間良品不知道能否拿出來讓崔小姐彈奏一曲。好琴配好曲,這纔是人間難得。”
護國夫人是聽過崔凌依的琴技的,自然知道她的琴音的確是人間難得一聞。護國夫人已經許久不曾將夫君爲她所做的琴拿出來,但若是讓崔凌依所用,倒也是一曲佳音。
想及此,護國夫人點了點頭:“王小姐此話倒是說的不錯,那琴我也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不曾拿出來用了,便讓凌依替我來試一試,這琴是否依舊如同之前那麼好。”
護國夫人本是打算派人去取琴的,但王若伊只說如此好琴,該讓崔凌依自己親自前去取來纔是。護國夫人倒也沒有想旁的事情,便讓丫頭帶著崔凌依前去取琴。
丫頭帶著崔凌依到了房門前,打開門,站在門外,示意崔凌依進去。崔凌依略猶豫了一會兒,走了進去。方走進房門,便遠遠看到琴被放在房間裡的桌子上面。
走近之後,崔凌依才發現,這把琴的琴絃斷了好幾根,從斷裂的痕跡來看,是被人故意扯斷了。如今總算可以明白王若伊可以提起崔凌依在賞花大會上的一曲驚人,原來是爲著以此來讓護國夫人厭惡她。
見崔凌依許久不曾走出來,帶著她前來的丫頭走了進去,見崔凌依呆立在琴架前,有些疑惑的走了過去:“安樂郡主,由奴婢來將琴拿過去吧。”
丫頭走至崔凌依身側,看到面前斷了幾根琴絃的琴,露出一臉驚恐的表情:“郡主,這琴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個情況下,任由是誰見了,都會以爲這琴是被崔凌依弄破的,這個丫頭如此懷疑的看著崔凌依,倒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崔凌依輕嘆了一口氣,迫使自己保持冷靜:“我也不知道這琴怎麼會變成這樣,先拿過去給義母看過吧。”
丫頭按著崔凌依的話,將琴抱著隨崔凌依一同回到了護國夫人面前。護國夫人看著崔凌依走進,本還是一臉的笑容,但在看到丫頭手中抱著的琴的時候,臉色大變。
看到護國夫人的臉色,便可以知道她對於這琴的珍愛程度。若是真的讓她認定這琴是被崔凌依弄壞的,只怕是真的不會輕易繞過崔凌依。
丫頭將琴放在已經支起的琴架上,忙在護國夫人面前跪下來:“奴婢辦事不力,還請夫人責罰。”
護國夫人擰眉看著面前的琴,一臉心疼的模樣:“快說,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不是讓你們好好看管這琴的嗎?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夫人,奴婢已經派了人看守這把琴,該是沒有旁的人走進的。”丫頭欲言又止,看向崔凌依,“只是方纔安樂郡主進去取琴的時候,奴婢候在門外,並沒有看到郡主在裡面做了什麼。”
丫頭這話,便是將這次的事情全然怪到了崔凌依的頭上。崔凌依站在丫頭一旁,垂著眼眸,思索著這件事情的對策。護國夫人知曉崔凌依的性子,聽了丫頭的話,心中不敢相信是崔凌依所爲,但這把琴對於她的意義太過重要,她不得不懷疑任何一個有可能的人。
見事情按著自己的計劃一步步施行,王若伊的臉上露出一抹奸計得逞的笑容,緩緩站起身,一臉可惜的看著面前的琴:“聽聞,這可是護國夫人最喜歡的琴,還是先前驃騎將軍在時,親手爲護國夫人做的。郡主,你即便是要毀壞琴,也不該專挑這一把毀吧。”
王若伊的話,讓崔凌依再一次成爲了衆矢之的。爲了不讓護國夫人的疑心越來越重,崔凌依忙在地上跪下來:“義母,凌依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你是清楚的。況且,凌依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理由,去毀壞義母的琴。”
“有很多的事情做出來,並不需要有任何的理由。”王若伊見護國夫人的臉色愈發的難看,以爲她是對崔凌依起了疑心,忙趁勝追擊,“夫人,郡主雖是弄壞了你的琴,但畢竟是睿王爺的未婚王妃,還請夫人不要對她太過責罰。”
“凌依根本不會毀壞姨娘的琴。”蘇毓隨著僕人一同,快步走了進來,在崔凌依的身旁站定,“義母,凌依不是一個會隨意毀壞旁人看重的東西的人,毓兒可以替她擔保。”
崔凌依不曾想到,原本不會露面的蘇毓會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忽然露面。擡眸看向蘇毓,崔凌依的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蘇毓的到來,對於崔凌依如今的境遇,並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幫助。但是他在,崔凌依趕到安心。
王若伊言語中雖是在爲崔凌依求情,實則是再讓崔凌依陷入被人懷疑的境地。崔凌依聞言,臉上沒有任何慌亂的表情,反而是露出了一抹笑容:“義母,這琴不管是不是凌依所弄壞的,總會在放置琴的房間裡面留下一些蛛絲馬跡。義母可否讓凌依去那屋子裡面看上一看?若是義母不放心,可以派人隨我一同前去。”
因著此事疑點極多,護國夫人雖然對崔凌依有些懷疑,但還是應下了她的話,讓幾個丫頭陪著崔凌依一同重新回到了放置琴的房間。走進房間之後,崔凌依便細細查看了房間中的每一個角落。
方纔來時,崔凌依因著被毀壞的琴而感到驚訝,不曾注意到這房間中的許多角落。再一次前來,在崔凌依的細細察看之下,果不其然在原本放置琴的桌子旁邊的地上,發現了一個簪子。
這個簪子崔凌依從不曾見過,也無法知道這簪子是屬於誰的。但無論如何,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簪子,出現在這裡,斷然和這次的事情有關。崔凌依想要洗脫自己的嫌疑,只需要查處這個簪子是誰的便好。
儘管未曾見過這個簪子,但崔凌依卻幾乎可以確定,這個簪子就是王若伊的。想來是她在弄破了這個琴之後,心中想著崔凌依之後的下場,心中高興,這纔將這簪子忘記在了這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