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傾天下之傻妃養(yǎng)成
聞言,蘇煙染一副看到鬼的模樣看著楚鳳寧,一陣惡寒,小娘子?這是什麼破稱呼……
“你叫什麼呢?”蘇煙染皺眉,用著一臉嫌棄的眼神看著他。
楚鳳寧輕笑著又走近了一步,體貼的詢問道:“小娘子餓了,要吃些什麼?我去給你取過來?”
“別叫我小娘子,聽起來怪噁心人的。”蘇煙染反駁道,她看了看門的方向,看到兩個人形黑影在那裡,這樣的防備保護法,遇事她要是不靠自己,保證死的渣都不剩了外面都沒動靜。
“你是我娘子呀,但是你還只有這麼小,年紀(jì)小人也小,自然是喚你小娘子了。”楚雲(yún)瀾湊近,又是喚了一聲:“小娘子,你說是不是?”
蘇煙染睨了楚鳳寧一眼,哼聲道:“是什麼是,我什麼時候成你娘子了?”
她忍不住想要爆出口了,有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說他胡攪蠻纏吧,也不是,說他無理取鬧吧,也不像,此時湊上前來,臉上掛著笑容,倒是比較像是無賴,但是又偏偏長得一副俊美妖孽樣,不會讓人覺得是地痞流氓,看多了吧,還賞心悅目,讓人生不起氣來。
“就剛纔啊……不是說了嗎?揭紅蓋頭是新郎該做的事情……我可是特意趕過來給你揭紅蓋頭的。”
說著,楚鳳寧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蘇煙染身旁那塊大紅色的繡著鴛鴦戲水的紅蓋頭,上面不知何時擺放著那個被他拿去的紅色大蘋果。
蘇煙染剜了楚鳳寧一眼,這樣也能掰出理來了,只要揭個紅蓋頭就是新郎夫君了,那還要前面那麼多麻煩事幹嘛,豈不是隻要直接找塊紅布再掀一下就完事了,若是有人成親,一不小心是別人給掀的紅蓋頭,那新郎是要把新娘拱手讓人還是把那人給解決了……
“等那病秧子寧王死了,本王妃倒是可以考慮考慮以後改嫁給你,只要你不嫌棄我是二手貨,不過呢,也不知道那寧王能不能活到本王妃長大,要是他活不到,那本王妃還是個原裝貨,到時候你也不虧……”
蘇煙染拍著楚鳳寧的肩膀說道,口氣盛世凌人,總不能一直被他口上佔便宜了去。
楚鳳寧只感覺太陽穴在跳動個不停,雖然沒弄明白“二手貨”和“原裝貨”是什麼個意思,但是呢,整句話的意思他卻是聽明白,主要表達兩個意思,一是他會早死,二是,她在他死後會改嫁給他,當(dāng)然這還是要考慮的。
她到底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而且這說話口氣就像是買菜似的平淡,楚鳳寧的情緒在怒與無奈之間徘徊,被新婚妻子當(dāng)面咒早死,他是不是可以有掐死她的衝動,可是看著她如此漂亮可愛,像極了一尊瓷娃娃,又如何下得去手,下手就要碎了,而且她也不是那麼容易被捏的。
“既然本王早死晚死你都得嫁給我,成爲(wèi)我的娘子,所以不管我死不死你都是我的娘子,那我還是多活幾年,活到你長大,看你要爬牆到哪裡去?”
楚鳳寧站直了身子,身姿頎長,負手而立,俊美的臉上沉了下來,清冷了幾分,一身煙紫色衣衫,渾然而成的貴氣自若,隱隱有著凌人之勢,但嘴角的弧度卻是沒有改變,然而此時的笑容是陰惻惻的,有著壞壞的感覺。
蘇煙染聽到“本王”之詞是就條件反射的擡起頭來注視著楚鳳寧,心跳漏了一拍,然後譏笑,“你是來說笑話的吧?”
他的話她可不可以理解成他就是她口中要嫁的“病秧子”“活不到她長大”的寧王?
哪有這麼巧的事,一定是她想岔了……不可能的吧
不管是那個蒙著面紗的寧王還是在鎮(zhèn)國寺遇到的他,她相處的時間都不長,此時讓她分辨兩人有什麼共同點或者是不同點,她是一點都分析不出來的。
後者比前者相處時間多了些,像是個無拘無束瀟灑不羈的江湖公子,而前者那一個見面的午後她完全就沒放心上,楚雲(yún)瀾提及她那天遇到的人就是寧王之時,她回想起來,就只有琴音,蒙面的紗笠,病怏怏,他的冷麪侍衛(wèi),嚇唬小孩子。
這樣的兩個人重疊起來?蘇煙染眸色微變,目光沉沉。
“本王的話很好笑?嗯……”楚鳳寧挑眉,咦聲道,嗯字拖了點尾音,是那樣繾綣。
“一點都不好笑,”蘇煙染瞥了他一眼,沉聲問道:“在清雨宮,你和我說過些什麼?”
“小娘子原來還是不相信啊,”楚鳳寧露出受傷的表情,招來蘇煙染一記白眼,他不以爲(wèi)意,接著道:“那裡哪是什麼清雨宮,明明就是清霞宮,原來小娘子不識字讀半邊啊……”
蘇煙染是故意說錯的,此時聽楚鳳寧準(zhǔn)確說出宮殿的名字,心往上提了一提,等著楚鳳寧接下來的回答,但是卻聞外面?zhèn)鱽淼哪_步聲,正是向著此處而來,而同時傳來一聲似是蟲鳴又似鳥鳴極其短促的嘯聲。
“快走,”蘇煙染立即低聲喝道,身子立即坐正,扯過紅蓋頭蓋在頭上,捧著蘋果,動作一氣呵成。
“你……”楚鳳寧方出聲,蘇煙染撩起紅蓋頭,瞪著他,輕聲斥道,“你怎麼還不走?”
看著蘇煙染戒慎的像是怕人捉姦在牀似的表情,他鳳眸裡盛滿了笑意,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好不好?今天這麼大的出嫁盛況不就是他們兩人的成婚,再者說她的名字早已記入了皇室族譜,和他的名字寫在一道。
雖然兩人是名正言順的,但是呢,他卻是不該在這個時間點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所以他還是得躲。
“你的紅蓋頭反了。”楚鳳寧好心的提醒道,而此時外面?zhèn)鱽淼哪_步聲已經(jīng)快要到門口了。
只見楚鳳寧腳尖一點,動作瀟灑躍上了房樑,蘇煙染恨不得將手裡的蘋果砸過去,但是手下卻是快速的將紅蓋頭翻了個面蒙上,剛做好這一切,門就被人從外間推開了。
蘇煙染長長的吐了口氣,搞得像是她在夜會姦夫似的。
進門來的是蘭兒,她關(guān)上門,向著牀而去,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屋子中有人來過而且此時這人還沒離開。
蘭兒將手中的托盤放在牀邊的小幾上,然後彎腰靠近蘇煙染,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帕子包裹的小包,遞到了蘇煙染的手裡。
“王妃,這是些您喜歡吃的糕點,您吃點吧……”蘭兒低聲說道,模樣頗是鬼鬼祟祟。
蘇煙染握著小包裹,頓時感動,感慨道:“蘭兒,真是太感謝你了,你真是太好……”
之前那一點元宵怎可以填補她餓了一天的胃,剛又和那人一番口舌,飢腸轆轆。
“王妃說的什麼話,奴婢照顧王妃是分內(nèi)的事,就知道王妃餓了,這是我和採青姐姐偷偷從廚房拿過來的,周嬤嬤……”蘭兒說著東張西望了下,才說道:“周嬤嬤對王妃太嚴厲了些,您快趁周嬤嬤不在吃些,別讓周嬤嬤發(fā)現(xiàn)了。”
周嬤嬤仗著是夫人身邊的老人如今又得了器重,氣焰頗是有些囂張,對他們頤指氣使,夫人尚且是和氣的對待她們,而她卻是
蘭兒拿起剛端進來的茶壺給蘇煙染倒了杯水,“王妃,您先喝些水。”
蘇煙染確實有些渴了,別甜膩的,接過水杯,吹了吹,咕咚咕咚的喝了一杯,蘭兒在旁邊叮囑著慢點喝,喝完,蘇煙染又要了一杯。
待蘇煙染喝的滿足之後,蘭兒端起托盤,“王妃,奴婢出去了,這水放著會涼,奴婢先端出去了,過半個時辰採青姐姐會過來,再給你帶些水和吃的過來。”
蘇煙染點了點頭,只聽聞一串瑪瑙叮鈴聲。
蘭兒走出去,房樑上的楚鳳寧一躍而下,落在了蘇煙染身前。
“小娘子這演技……”楚鳳寧嘖嘖舌,“前後哪是一個人,對待本王那個張牙舞爪的,一眨眼就變成了乖巧的大家閨秀……”
他心裡不禁有些欣喜,因爲(wèi)他見到的是真實的蘇煙染,睿智敏銳的像個孩子,而那個乖巧聽話的大家閨秀只是她的一層僞裝,僞裝自己像個孩子,經(jīng)歷渡苦大師一事,他能確定她絕對不是一個孩子那般簡單。
那日鎮(zhèn)國寺一別,他們兩人之間還有一個承諾,她說下次見面會告訴他渡苦大師對著她和蘇煙火說的是何意,而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很是期待,只不過她會如實告訴他嗎?
聞言,蘇煙染一把掀開紅蓋頭,看了一眼衣著乾淨(jìng)仍是芝蘭玉樹的楚鳳寧,哼聲道:“怎麼房樑上沒落了一層灰來堵堵你的嘴!”
“整個驛館上下爲(wèi)了我們這一場婚事,徹底的打掃了一遍,纖塵不染。”
蘇煙染不想和楚鳳寧爭辯,一邊解開包著糕點的帕子,一邊沉聲說道:“繼續(xù)剛纔的話題!”
拿著一塊芝麻糕放進嘴裡,蘇煙染翹首看著楚鳳寧,好整以暇,示意他繼續(xù)說,她雖然心裡有些相信了,但是爲(wèi)什麼要將這種事告訴她,暴露身份這種不明智的舉動不像是聰明人會做的事,而眼前這人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笨蛋!
“不就是說了要把你當(dāng)花肥嗎?小娘子可真會記仇……”楚鳳寧不以爲(wèi)然的說著,並伸手拿走了蘇煙染帕子裡的一塊糕點,放進了嘴裡,濃濃的芝麻香,只是……他眉頭皺起……好甜。
蘇煙染嘴裡的芝麻糕都忘了咀嚼,這話說的不差,而且知道這番對話的除了她和楚鳳寧之外再無他人,她沒有告訴過別人,那楚鳳寧呢?會不會告訴別人?
“這糕點真難吃,你不是說餓了嗎?這點東西能填飽肚子,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取,今日婚宴,驛站裡大擺筵席,廚房裡的菜色不少……”楚鳳寧建議道。
“肉,那知烤雞烤鴨什麼的就可以了……”蘇煙染想都沒想的回道,“你這事還有待考證,不過當(dāng)務(wù)之急,我得先填飽肚子……要鹹的,不要甜的。”
因爲(wèi)那一晚甜得發(fā)膩的元宵,她現(xiàn)在真得吃不下這些甜的糕點。
蘇煙染看來看周圍,發(fā)現(xiàn)周圍門窗緊閉,他要怎麼出去?而且她說完之後,他一動都不動,絲毫沒有要離去的動作。
“喂,你怎麼還不去?不是說好去拿的嗎?”蘇煙染催促道。
“我不叫喂,你不是知道我的身份了嗎?”楚鳳寧走到牀邊,在蘇煙染身邊坐了下來,“小娘子……”
蘇煙染往旁邊讓了讓,不和他貼靠在一起,瞪著楚鳳寧,“爲(wèi)什麼要告訴我?這樣的大秘密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告訴我,不是太輕率了嗎?不怕我說出去?”
她心裡已經(jīng)信了七七八八,但是卻覺得就這樣將一個秘密輕而易舉的告訴她這個一點都不熟小屁孩有些匪夷所思?
當(dāng)初她救了小葉子,小葉子對他的身世遭遇守口如瓶,甚至連真名字都沒有告訴她,如此的謹慎小心,然他的每一招每一勢,還有那雙眸子中總是透露出無盡的恨意,可能是家破人亡的仇恨,小葉子不主動說給她,她也是不會問的。
然而,此時此人居然毫無顧忌坦坦蕩蕩將這樣的事當(dāng)做一個玩笑一般說給她聽,一個是體弱多病久居遠地洛州的寧王,一個是恣意風(fēng)流武功卓絕的公子,此時本應(yīng)該在洛州的寧王卻出現(xiàn)在了皇城根下,堂而皇之的出現(xiàn)在新娘子也就是她的房間……
他欺騙了整個皇室,這種驚天大秘密必然引起皇上的疑心,到時還可能發(fā)生流血事件,如果說她相信了他就是寧王,但是卻一點都想不明白他爲(wèi)什麼要告訴她?他完全可以將兩個身份精分到底。
“你會說出去嗎?”楚鳳寧不答反問,語氣裡是篤篤的信任,鳳眸含著笑意,灼灼的看著蘇煙染,將她蹙眉深思的模樣盡收眼底。
他伸手探向前,將她面上的簾瓏撥開,修長的手指觸上他的眉心。
楚鳳寧話裡的信任讓蘇煙染忘了動作,溫暖的指尖觸及她的眉心,軟軟的,暖暖的,這種感覺很奇妙,似曾相識卻又尋不到一絲一毫的記憶。
楚鳳寧手指輕輕滑動,撫平她的眉心皺起的“川”,卻在這一刻,心猛的跳動一下,一種無法言語的感覺衝上心頭,卻只有一瞬,快的讓人來不及感受,卻已然消失。
四目相對,沉寂了歲月。
“小孩子老是皺著眉頭,一點都不漂亮了,快要成小老太婆了……”楚鳳寧淡聲道,微微的揶揄,但是心裡卻是心疼,她是不是什麼事都要想得這般透徹?
再一次被人說不好看,還是出自同一個人,蘇煙染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驟然消失,恢復(fù)了神智。
揮手打開楚鳳寧在他額頭上的手,簾瓏晃動,撞擊的叮鈴叮鈴的響。
“你纔是老太婆,你全家都是老太婆!”蘇煙染哼聲道,明明她還是個豆芽菜漂亮的小蘿莉,說她難看就算了,爲(wèi)什麼要加上老太婆!
看著突然炸毛的蘇煙染,楚鳳寧收回手,倚著牀框,戲謔而笑:“小小年紀(jì),愛美之心倒是挺重……”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行啊!”蘇煙染回敬他,這人怎麼老是打擊她一顆少女心,
因爲(wèi)靠得近了,蘇煙染一說話,掉了的牙齒看的分明,“你的牙怎麼掉成這個樣子?”
上下極其不對稱,之前在他面前掉的牙現(xiàn)在是長出來,但是又掉了好幾顆,豁牙……
此話一出,蘇煙染怒目直視,“換牙,不行啊,笑什麼笑,你也有過這個樣子,不會比我好到哪裡去!你不是說要給我拿吃的嗎?還不快去!”
看著她怒極更豔的神色,眼中似是燃起了焰火,楚鳳寧眼中笑意更甚,只有這個時候的她才比較像個孩子。
正在這時,那種似是蟲鳴又似鳥鳴極其短促的嘯聲又響了一聲。
“這不來了……”楚鳳寧從牀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的褶子,輕聲一笑。
外面有他的人在,蘇煙染恍然大悟,道:“是你的那個兇神惡煞的侍衛(wèi)?”
何其此時正打算將手中的油紙包從屋頂上掀開的瓦片中遞進來,聞言,手一抖,差點將放在一旁的瓦片推落,嚇了一大跳,連忙手忙腳亂的將瓦片弄好。
兇神惡煞?他明明就是一個剛正兒郎,而且他長得也不是什麼兇神惡煞的長相吧?他當(dāng)然是及不上王爺那般俊美,風(fēng)流倜儻,但是也看得過去,他何時表現(xiàn)出了兇神惡煞的模樣了?
何其很傷感,苦著臉,半夜去廚房偷吃的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他從來都沒有做過,今天破了例,在王爺?shù)乃羰瓜聽?wèi)這位小王妃做出這樣的事來,犧牲自己英明神武,卻被說成是兇神惡煞的,他可不可以把烤雞扔掉,重新給她拿盤子青菜過來?他就說小王妃一點都不可愛……
何其想歸想,哪敢真把手裡的烤雞給扔掉,見屋裡楚鳳寧擡頭看來,他將紙包往裡面一扔,也沒看楚鳳寧是不是已經(jīng)接住,瓦片一蓋,蹲在屋頂上望人望月望風(fēng),風(fēng)中凌亂……
楚鳳寧接住紙包,看著迅速被堵起的屋頂,估計何其聽到了蘇煙染的話然後兀自去傷感了。
他正要折身回去,手裡的油紙包卻是被搶走了,一身紅色嫁衣的蘇煙染來到他的身旁,跳起來從他的手裡搶走了油紙包。
原本以爲(wèi)他只有一米七,現(xiàn)在看來怎麼也得有一米八了,都是是吃什麼長的,激素嗎?小小年紀(jì)就長這麼高,還有蘇煙火明明只有十二歲快十三歲,還沒有來葵水,可是那身材卻也發(fā)育得玲瓏起來。
這古代的水米食物難道比現(xiàn)代的水米食物含的激素還多?這是個未解之謎……
蘇煙染緊走幾步來到桌子前,將油紙包放到桌上,爬坐到了凳子上,急切的打開了油紙包,扒開油紙,看到裡面油滋滋香噴噴的烤雞,眼睛都要冒光了,肉啊,久違了一天一夜的肉……
楚鳳寧見她這模樣儼然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笑的像是偷腥的小貓,嘴角含笑,在她旁邊的一側(cè)坐了下來,看到她他的心情就很好,總是想要笑,爲(wèi)什麼會這樣?仿似和她在一起他就覺得有種滿足的感覺……
蘇煙染直接用手扯下一隻雞腿,在楚鳳寧的目光下絲毫沒有顧忌形象的大快朵頤起來,反正她在他面前好像也沒有過什麼形象,在楓樹林那次,直接摔趴在地,牙齒都掉了。
桌子的對面,靠牆的位置上燃著一對龍鳳紅燭,黃色的火苗跳動,燭淚滴落一滴一滴,在蠟燭臺下堆積。
一襲紅色精美嫁衣的妍麗小新娘雙手抓著一隻雞腿吃得滿嘴油光,一襲煙紫色華服的俊美妖孽公子,一個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裡的新郎,單手支額,寵溺的看著小人兒。
“你的牙都這樣了怎麼吃東西?”楚鳳寧有些擔(dān)憂的說道,這些肉不嚼爛嚥下去,怕是會噎著。
可是這話蘇煙染聽來,楚鳳寧又是在說她牙齒的事,頓時又惱了。
“沒牙都能吃,何況只是掉了幾顆牙,你不挑我刺會死啊,寧王殿下!”
蘇煙染說完話繼續(xù)低頭奮戰(zhàn)烤雞之中。
“你相信了啊……”楚鳳寧單手半握拳撐住下巴,琥珀色的眼眸注視著蘇煙染,似是流動著琉璃光彩,眼角的餘光卻是看向外面兩個曾站直狀態(tài)的人影。
“我有說不相信嗎?”蘇煙染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不過,寧王殿下你是不是覺得時間地點出了錯,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在洛州吧?”
“我一年在洛州都呆不上個把月,我出現(xiàn)在這裡哪裡有錯了?我的大婚,”他舉起另一手,手指先指了指自己,然後又指了指蘇煙染:“你是我的新娘……”
“小娘子,我出現(xiàn)在這裡是天經(jīng)地義,不出現(xiàn)在這裡纔是不對啊,怎麼能讓新婚妻子獨守空閨……”
獨守空閨?蘇煙染聽著,吃在嘴裡的雞肉吞了下去被噎住了,立即咳嗽起來,伸手想要拍拍胸口,可是兩隻手都是油膩膩的,一拍上胸口那就是赤裸裸的偷吃的證據(jù)。
見狀,楚鳳寧忙伸手拍上她的背,讓她順順氣,“誰讓你不慢點吃,又沒有人和你搶……”
坐在房頂上的何其,聽到屋子裡咳嗽聲,眉梢一聳,好想放聲大笑,讓你說我壞話!報應(yīng)了吧!
“水。”屋中楚鳳寧突然沉聲道,顯然這句話不是對蘇煙染說的。
房頂上的何其剛上眉梢的喜悅立即沉寂,王爺在屋裡和小王妃談情說愛,他就負責(zé)跑腿偷雞摸狗提供各種所需,他有種他的人生即將墮落的感覺,這種事情以後他會長久的做……
蘇煙染現(xiàn)在說不出話來,咳得眼淚都出來了,好不容易將堵在嗓子眼的雞肉吐出來,擡起頭,雙眼中蒙著一層水光,眼角還有一滴淚。
“你能說的再離譜點,我獨守空閨和不獨守空閨都沒差,倒是你……”蘇煙染瞟了楚鳳寧一眼,“你是不是有病啊,娶我這麼個小孩,我好像和你沒仇吧!”
“當(dāng)然沒仇,”楚鳳寧對蘇煙染跳躍性很大的話題有些跟不上,“此話怎講?”
他想要把蘇煙染眼角的淚水擦掉,那兩滴清淚看得他彆扭,雖然不是哭的眼淚。
“沒仇你娶我,我?guī)讱q,才只有七歲,七歲呀,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是不是出門腦袋不小心被門夾過?”腦抽的很,蘇煙染左想右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既然現(xiàn)在當(dāng)事人都到了眼前,她當(dāng)然要問個明白。
這麼一會兒,情勢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轉(zhuǎn)了幾個彎,她賜婚要嫁的寧王原來還算是半個熟人,不過她更不明白他要娶她的原因了,因爲(wèi)正常人都提不出要娶一個小孩的要求來,因爲(wèi)娶回去真得是一時半會兒沒啥子用處啊……
“你看我的腦袋像是被門夾過的嗎?”楚鳳寧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煞有介事的說道:“怎麼走路纔會被門夾住腦袋?要不是橫著走就是把腦袋伸在兩扇門之間關(guān)門纔會被夾住……”
聽他這麼回答,蘇煙染想要厥倒,她和他的腦波絕對不在一個頻道上,不然怎麼交流起來這麼難,總是跑偏話題,而且關(guān)注點完全不是問題的重點好不好?從最開始到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被他帶偏好幾次了……
“你再給我裝傻試試!”蘇煙染一站而起,其實她很想拍桌而起的,但是呢,外面有人啊,不過她覺得外面的人更像是死人。
只是這句如此霸氣而御姐範(fàn)的話此時由著一個身高只比桌子不高上多少的小蘿莉來演繹,怎就是一個搞笑了得。
聲音軟糯,雖然是發(fā)怒了,但是卻似是嬌氣的不滿。
氣勢上,雖然挺著胸昂著頭,怒目圓睜,但是卻毫無威懾力。
兩隻油光光的小手還扒著桌沿,小嘴油嘟嘟的閃亮,再配合著桌上那一隻缺了翅膀少了腿的烤雞,就是一副不給吃我怒了的畫面即視感。
剛“取”了水回來的何其正好聽到蘇煙染這句話,小王妃脾氣真得很不小,之前在楓林那次他就見識到了,說他是兇神惡煞,也不見她有多麼的溫良恭儉。
屋內(nèi)靠著龍鳳紅燭案臺那側(cè)牆的窗子突然被人推開,一個茶壺就從推開的一條縫裡飛了進來,楚鳳寧都沒有回頭看一下,只是身子微側(cè),就將飛過來的水壺接了個正著,一滴不灑,連茶壺內(nèi)的水晃動的聲音都沒有。
蘇煙染嘴角抽動,他是來兩個是來表演雜技的吧?一定是的……
第一次是屋頂,第二次是窗子,第三次是哪裡,地底下嗎?
“我覺得我剛纔對你侍衛(wèi)的評價錯了,他是個人才!絕對的!”
蘇煙染肯定楚鳳寧的這個侍衛(wèi)能聽到她的話。
何其剛蹲上屋頂,就聽蘇煙染的話,人才啊,聽起來是個好詞,可是爲(wèi)什麼從小王妃的嘴裡聽出來就好像不是什麼好話呢?這肯定不是在誇他的……
楚鳳寧拿著水壺,逡巡一圈,卻是沒有看到屋內(nèi)有茶杯,只有一個茶壺要怎麼喝水,何其這辦事只做一半。
“何其,做事辦全套,只有茶壺沒茶杯,以後吃飯你是不是隻要吃白米飯不用吃菜了。”楚鳳寧沉聲道。
屋頂上的何其風(fēng)中凌亂外加淚流滿面……他今天受了小王妃的打擊不說,王爺還來補一刀,只吃米飯,他不要啊,沒菜白米飯也吃不下啊……
“他果然是個人才。”蘇煙染附和的聲音傳來,成功的再一次在何其的心口補了一刀,果然小王妃說的不是什麼好話。
何其撲街,兩位主子深深傷害了他脆弱的心臟……他希望今天這只是一個特例而不是一個開始……但是可能嗎?
蘇煙染不糾結(jié)沒有茶杯就不能喝水這種事,從楚鳳寧手裡拿過茶壺,掀開蓋子看了看水溫,恰到好處。
她擡頭看了一眼楚鳳寧,趁其不備,一把抓過他的袖子先擦了擦手,接著在茶壺嘴上擦了擦,然後就著茶壺嘴兒就喝了起來。
衣袖垂下,看著衣袖上明晃晃的一灘油,楚鳳寧直愣愣的僵住了,他的衣服竟然被她當(dāng)成了抹布……這衣服可是他的新衣服,想著見自己的新娘也不能太寒酸,總不能穿一身鮮豔的紅色,那就穿煙紫色的,花了他不少銀子啊……
蘇煙染喝著水,心思悠轉(zhuǎn),楚鳳寧總體來說還是個不錯的人,體貼細心,對她也是很不錯,而且和他相處,她也是舒坦,整個人都輕鬆下來,如果以後的幾年和他在一起,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當(dāng)然兩個人之間還是需要進行一番溝通的,她不認爲(wèi)她表示的這般異樣,楚鳳寧會毫無疑問,他也是很好奇的吧。
放下茶壺,舒服的哈了口氣,蘇煙染坐了下來,目光一片平靜,沒有了之前的毛躁。
“繼續(xù)進行剛纔的話題,這一次不許打岔,”蘇煙染端坐,發(fā)號施令,“還有,讓房頂那隻要麼把耳朵堵上,要麼走遠一點。”
聞言,見蘇煙染眉眼間上的認真,楚鳳寧沉眸,輕叩了一下桌子,而屋頂上的何其立即從悲傷中抽身,立即躍下房頂,隱匿了起來,這是一個合格的侍衛(wèi)和暗衛(wèi)該有的良好素質(zhì)。
“裝傻的一直不都是小娘子嗎?”楚鳳寧開口,還真是從被茶壺事件打斷的那段對話接著進行,一本正經(jīng),端正道:“明明就是聰明才智,身手了得,卻沉默,得了傻子之名,明明性子刁蠻卻乖巧,而且深沉敏銳的不像是個孩子,你真得只有七歲?你還欠我一個答案,是你自己說再次見面之時會告訴於我,我在等著這個答案。”
兩人相側(cè)而望,目光均是堅定,蘇煙染卻是勾脣一笑,他分析的可真是不錯,居然還懷疑上了她的年齡,這絕對是一個好問題,她現(xiàn)在這一具皮囊確實是七歲,然而加上穿越前的年紀(jì),附加在她的靈魂上,她就奔三了。
但是她的性子不是刁蠻而是火爆獅子頭,這是現(xiàn)代師兄弟姐妹以及整個和她相處過的圈子給出的公認評價,當(dāng)然這個評價是她無意中聽到幾個小師弟躲在牆角討論她時才知道,衆(zhòng)小師弟見她迅速做鳥獸離散,唉……她有這麼可怕嗎?她也沒想做什麼啊,最多就讓他們上木樁上金雞獨立多練練平衡感,男孩子怎麼可以向女人般是是非非呢……
還有到他而且她並不算是假裝,而是適應(yīng)一個環(huán)境而已,她又不是盲目的大瞎子,前面是條死衚衕還撞上去,不確定性因素需要斟酌才行。
“這一具身體確實只有七歲,難道我就那麼像是是個老太婆?”蘇煙染答道,她只是奔三而已,還不至於到老太婆的年紀(jì),她哪裡表現(xiàn)的像是個老太婆,她還是一顆永遠十八歲的青春少女心好不好,人啊,最重要的就是心態(tài)啊,她怎麼可能那麼老。
婉轉(zhuǎn)的回答,楚鳳寧聽出了些端倪,蘇家還有一個有問題的人,蘇煙火,兩者放一起想想,他有著某些匪夷所思難以置信的猜測,然,他想聽到她親口說。
“不像,雖然不像老太婆,但是也不像是七歲,”楚鳳寧淡聲說道,“渡苦大師和你們兩姐妹的話是什麼意思?有何禪機?”
“在告訴你那個答案之前,先回答,爲(wèi)什麼要娶我?爲(wèi)什麼要將你是寧王這種不算好的秘密告訴我?”
楚鳳寧看著露出談判精明神色一點都吃不了虧的蘇煙染,緩緩開口道:“第一個問題,我也不知道爲(wèi)什麼,娶你在我的意料之外,我只是向太后提了一下以打消她要給我找王妃的舉動,她竟然答應(yīng)了還讓皇帝賜了婚,第二個問題,我想要告訴你。”
真得只是想要告訴她而已,聽她說道本王妃,還有說他早死要改嫁之事時,他想要看看她知道她面前的人就是她口中那個病秧子早死寧王時候的表情,可是卻不是意想中的驚嚇,她只是各種試探來確定。
“這麼簡單?”蘇煙染有些詫然,這答案也太簡單了吧,是她想太多了嗎?想得複雜了嗎?
楚鳳寧的鳳眸太過純淨(jìng),琥珀色的瞳仁靜如悠水,不像是在說謊,而且他都已經(jīng)把寧王不是傳言那種秘密堂而皇之的告訴了他,這種事情上真沒必要欺騙她,完全沒有可欺騙性。
這場賜婚是有諸多的不合理之處,太后和皇上完全可以阻止這一樁荒唐的婚禮,但是卻還是賜了婚,楚鳳寧說起來就是皇室一個不受寵遭受貶謫的王爺,十幾年都不和皇室有什麼來往,根本就和皇室沒甚親厚關(guān)係。
而她怎麼說也是蘇封的唯一嫡女,蘇封是誰?當(dāng)朝丞相,位高權(quán)重,而且她也是個受寵的女兒,用京城百姓的話來說,她身份就比公主低那麼點點,這般講起來,她是下嫁到一個窮鄉(xiāng)僻壤,不對,聽說洛州富有,那就佔個僻壤吧,於蘇封來說,是一個耳光吧?
“不然呢?”楚鳳寧說道,簡單嗎?其實一點都不簡單,因爲(wèi)他也不知道爲(wèi)什麼會告訴他,就爲(wèi)了看她的驚詫就將這個外人不知的秘密道來於她聽,未經(jīng)深思熟慮,未及思後果,只是純粹的相信嗎?
楚鳳寧的眸子深處暗沉了幾分,似是海潮襲來之前的陰暗,相信……希望她能這樣一直被他相信下去……
蘇煙染點了點頭,“還真得是簡單,你我這是被陰了嗎?”皇家的事就不會有簡單的事。
沒料到蘇煙染這麼快就料到了這一層,眼底的暗沉退去,他還是挺欣賞她的,真不能把她放在一個孩童的年紀(jì)看待。
“時間差不多了,你可以走,睡個好覺,洛州見。”蘇煙染伸了個懶腰,嘀咕道:“尼瑪,真是個破事!煩,煩……一下子死的腦細胞都快趕上以前一年的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楚鳳寧沒有要動的動作。
“沒有啊,”蘇煙染看著楚鳳寧,然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樣,“我當(dāng)時是說‘可以考慮告訴你’,那我還沒有考慮好要不要告訴你,誰讓你先耍了我一把,你說的很對啊,我是記恨的,非常記恨!”
她就說考慮考慮是個很好用的詞啊,要不然爲(wèi)什麼要說“三思而後行”,就是在事情發(fā)生改變的時候還能再考慮考慮嘛……
楚鳳寧啞然,看著蘇煙染眼裡的狡黠,嘴角翹起的弧度是狡詐,他沒有生氣,也沒有再追問。
見楚鳳寧居然走到門邊要打開大門,蘇煙染赫然一嚇,“你幹什麼?”
“走啊,不是你讓我的嗎?”沒想到這個倒是讓她驚訝了……
蘇煙染拉著楚鳳寧的的衣袖:“你可以從房頂走,窗戶走,地下走也可以,但是怎麼能從大門走,你想死啊!”
“你不覺得從房頂,窗戶,地下走很失我的身份嗎?我當(dāng)然從哪來從哪離開了。”
“……”他居然是從正門進來的。
楚鳳寧已然拉開了門,外面寒風(fēng)陡然吹了進來,吹動著兩人衣衫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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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的腦細胞也死的差不多了,寫的真糾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