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也記得,韓休好象是李隆基手下一個很正直的宰相,看他今日來這副德行就知道是一個做事有原則的人,當下咳嗽了一聲:“韓臣相,小子也知道,以我這樣的年紀,給皇上做下手,當他的喉舌,是有些不配,不過!”
說到最后兩個字的時候,故意頓了頓說道:“小子雖然年輕,卻也不敢太過妄自菲薄,本早有心到府上拜見酣老,卻想不到意外的在此相遇,那就便將拙作呈獻給大人,請多指教!”
韓休一聽,這小子竟然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在文學上考較自己,冷笑一聲:“唐大人少年英俊,作的詩一定是好的。”
唐朝就大謬不然的一聲冷笑:“韓老差矣,要說作詩,小子雖然略知一二,但這還不是我的專長,比起李白、杜甫,那是差得遠了!”
韓休聽他說話越來越狂妄,不禁心頭有氣:“我李唐自太宗李世民以來,都崇尚詩歌,你大概也學過吧,我不管你的專長是什么,作首詩來聽聽吧!”
唐朝一驚,乖乖,這老兒真不好對付,竟偏偏要在我這弱項上為難我,也罷,應聲道:“既然韓老見示,那小子就獻丑啦!”
思索了半晌,緩緩道:“就以眼前的這片池塘為題吧,叫作‘早春呈韓臣相’,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云影共徘徊。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邊吟的時候,邊指著國家賓館前那一片清澈的荷塘。這荷塘在這早春的季節里,葉子正鮮嫩的冒出水面,像一張張圓圓的傘,在水里發出裊裊的清香,泉水汩汩的冒出,白色的蒸氣浮起在荷塘里,襯托著天光云影,真的好番早春景象。
韓休大吃一驚,哪里知道唐朝是盜用了后世朱熹的名作,連聲稱贊:“不錯,真的不錯,‘為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這最后兩句緊扣題意,將這泉水寫活了,更有一種深深的哲理,妙,真的是妙!”
唐朝本來心中忐忑,不知道這老兒是不是識貨,見他這樣稱贊,心中大喜,但臉上可絕不敢露出一絲兒的高傲,說道:“大人謬贊了!”
韓休就仔細的打量了幾眼唐朝,說道:“老朽曾聽古人說‘見一葉而知秋’,賢弟詩才如此,看來還不是你的擅長,我真是想開開眼界啊,唐賢弟,可以嗎?”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十分的真誠。
乖乖,怎么忽然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叫起“賢弟”來了,這從“小子”到“賢弟”的轉變,僅僅是因為一首詩,使得唐朝在心中對朱熹這位理學家充滿了感激,謙遜兩句,說道:“小子狂妄,自己制作了一種叫詞的東西,將舊作呈獻尊前,望韓大人不要見笑!”
“詞?”韓休的神色中露出不屑的味道。
在當時,詞并沒有發展成形,像李白的有些長詩,都幾乎有詞的雛形,但在唐朝文人的眼里,詞只不過是一種俚俗的東西,和現在的流行歌曲差不多,被認為是“下里巴人”唱的,被屏棄在“陽春白雪”之外,自來不受重視。
唐朝一驚:歷史上雖說這韓休當宰相還算正直,可在印象中好象沒留下什么傳世的佳作,心中冷笑,念辛棄疾的《蝶戀花》道:“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惜春長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春且住,天涯芳草無歸路,怨春不語。算只有畫檐蛛網,盡日惹飛絮。長門事,準擬佳期又誤,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君莫舞,君不見,玉環飛燕皆塵土,樓高莫去倚危欄,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
韓休聽到前兩句“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雖覺得好,但也不甚佩服,待聽到“千金縱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的時候,忍不住擊節贊賞道:“好,這才是絕妙好辭啊!”
贊賞之余,卻又嘆息道:“看唐大人年紀輕輕,想不到詞中竟有這樣悲傷憤懣,郁結難解的情懷,真的使老朽難以理解?”
糟糕,這老頭子好不厲害,竟然聽出了這詞中蘊涵的深沉感情。
原來,這首詞是南宋辛棄疾所作,這是他在一再上表請求北伐被皇上拒絕之后所作,詞中雖然寫的是春天,但卻以春天比喻的南宋皇帝,什么“怨春不語”“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其實暗示的就是皇上不聽自己的主張,而南宋朝廷也走到了最危險的關頭——煙柳斷腸處。因此當時皇上看了這首詞之后,對辛棄疾很是惱怒,認為此詞就是在散步流言,將大好的宋朝江山搞得烏煙瘴氣,對他更加不喜。
唐朝一聽,心中雖然吃驚,但面上不動聲色:“嘆息道,韓大人,小子雖然才疏學淺,但一直覺得,還是能有一番作為的,可來到長安之后,我竟被許多大官貴人拒之門外,受盡的世人的冷漠,韓大人多歷歲月,一定知道世俗的白眼,報國無門,以為懷抱利器卻無所作為,最后,我,說起來很丟人,韓大人,您也看見了,小子雖然長得粗魯,但還是只得向玉真長公主投遞了自薦,想不到,連我自己也感覺到意外,竟被長公主破格青睞,思之不勝汗顏,而這首詞,卻是小子以前流落長安接頭所作,詞中的感情,是沉痛了點,但在那樣的時候,也只不過是小子心情的寫照罷了,請韓大人不要見笑?”
這一番陳述,頓時將韓休敷衍過去,再也不認為這是他剽竊別人的,呵呵一笑:“哦,唐大人原來經過這些苦,我還道你是一個紈绔子弟,像歧王的那個膿包三兒子李扎,那不是有辱朝綱是什么,聽你這樣一說,我就放心啦!”
唐朝悄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險,幸虧情急智生,撒了這么個彌天大謊,不然的話,韓休一定會認為我是一個當小白臉起家的紈绔小子,勢必輕視于我。奶奶的,玉真長公主的艷名,那是舉朝皆知道,韓休沒有不知道的道理。也只有這樣,我才能堂而皇之的進入朝廷,參與朝政,了解唐朝的重大機密,要是以后李格桑和文姜一定要逼迫自己反唐,那倒也可探聽點虛實。
對于自己類似奸細這一點,唐朝并不覺得可恥,人和人之間,如果這樣做,當然有失風度,可一國和另一國之間,這樣做的話,好象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以前的沙皇俄國,日不落英格蘭,美利堅合眾國,哪個國家不是**裸的在剝削別過,派個臥底,那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況且,當時看過的電視《風聲》里,高尚的共產主義戰士還不是要鉆進敵人內部臥底。
奶奶的,只要自己以后為著老百姓多想想,害害這個享盡艷福的李隆基,又有什么不好。
歷史書上說得明明白白,唐朝是封建制度極端強盛的時期,封建地主對人民進行著殘酷的剝削和壓迫,是人民的敵人,在這樣的階級社會中,農民和地主階級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
奶奶的,漳州一中的歷史老師說得好,斗斗這樣的封建地主的大頭子,倒是一件平生快意的事,想到這里,唐朝覺得很興奮。
韓休真心的夸獎了他幾句,說道:“唐賢弟,你這樣的大才,真是世間少有,老朽必定奏聞皇上,將您的大作傳示天下,也好叫宋之問這樣的井底之蛙看看,什么才是文學。”
原來,韓休雖然當了大官,作的詩也只是平平,他和詩人宋之問年齡差不多,又是同一批的進士,所以一直互相爭競,韓休說宋之問當的官小,宋之問說韓休不會作詩,二人爭了幾十年,想不到到老了還是不改。
唐朝大叫一聲乖乖,“對不起,韓大人,這,這只是小子的拙作,大人贊賞也就罷了,還是不要出去獻丑的好!”心想,我為什么要得罪宋之問,他可是我心儀的一位唐朝作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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