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這才睡醒。
昨夜他和李蓮新婚燕爾,說不盡風光旖旎,將大把的精力都消耗殆盡,但李格桑就有命,要他速回長安,不為別的,就是李隆基忽然派人來唐朝府中探病,專信得知此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飛馬趕回南詔。
忽然之間不見了唐朝,孫思邈和專信吃驚非小,但不敢聲張,四處尋找,幾乎沒將整個終南山翻了個遍,但仍是一無所獲,不由得恐懼殊甚。而在這個時候,所謂屋漏偏遭連夜雨,舟破還遇打頭風,皇上得知唐朝生病,竟然派太醫(yī)來看他,專信只得撒謊,說唐朝外出求醫(yī)去了,這才搪塞過去,但知道,這樣重大的事情,自己必須親身回南詔,說明一切。
想不到一回南詔,卻,得知唐朝已經李蓮和另外一位叫文姜的公主成了親,就在這失蹤的幾天之內,心中一塊大石卻是落下。
唐朝雙手緊緊的握住專信的手,看他瘦削的容顏,顯然是這段時間為他操了不少的心,再加旅途勞頓,恭敬的和李蓮各給他倒了一杯酒:“專大哥,請喝下下弟這杯喜酒!”
專信見李蓮身上氣質大變,知道是她已經真正變成女人的緣故,哈哈一笑:“大哥能喝這一杯遲到的喜酒,勝過喝世上所有的美酒!”
一飲而盡。
不過令唐朝十分害怕的事情卻是,文姜公主不見了。
他本在奇怪,自己和李蓮已經起來,隔壁的文姜怎么還不起來。
卻原來,昨天晚上唐朝和李蓮高呼酣戰(zhàn),文姜呆了一會兒,實在是呆不下去了,于是悄悄的開門,出去了。這兩個人在興頭上,以致于她何時開門,何時出去的,竟然毫無所覺,現(xiàn)在才知道人不見了。
一問之下,鐵凝才告訴他:“昨天晚上文姜公主獨自出去,守衛(wèi)問她為什么,被她殺了一人,闖出去了。”
唐朝大吃一驚,知道鐵凝話雖說得好聽,但想必是看在陛下的面上才放過她的。文姜武功雖然不錯,但又哪里能在大理皇宮中自由來去。
但既知道了她的去向,心中反而不著急,知道她久在江湖行走,武功又不錯,自保是沒什么問題的,和專信略做休息,隨即起程。
李格桑帶領李蓮,親自送唐朝于十里長亭,李蓮僅僅和唐朝夫妻一天,隨即分別,其間的痛苦,可想而知,但父王有命,南詔和唐朝開戰(zhàn)在即,她跟去唐朝的話,危險萬分,只得留在大理皇宮。
數(shù)日之間,唐朝趕回長安,秘密進入自己在終南山的豪宅,孫思邈見著,唐朝說明原委,皆大歡喜。
唐朝和專信大睡了一日,精神剛剛緩了過來,忽聽門外有人來訪,叫老管家開門,一看之下,竟是舍瓦,他的身后跟著專氏四虎。
唐朝大吃一驚,他曾兩次落在舍瓦的手里,但舍瓦并沒有殺他,不過對他的武功,卻是佩服得很,趕緊恭敬的迎接了進來,不知道他們?yōu)楹味鴣怼?
專信接著自己的四位兄長,也著實親熱了一番。
在秘室里,唐朝問其來意,舍瓦說道:“奉陛下之命,前來協(xié)助副元帥你。”
唐朝本想說自己有師傅那樣的高手幫自己,再加上專信,人手已經足夠,但舍瓦首先說道:“陛下臨行的時候吩咐我,唐朝京師之中黨派林立,李林甫更是勢力雄厚,既然惹上了他,恐怕他不會善罷甘休,為確保副元帥您的安全,命我前來保護您,一切并聽差遣。”
唐朝一聽大喜,但連連搖手:“什么副元帥,舍瓦先生是南詔不世出的奇才,武功更是出神入化,令唐朝打從心眼里佩服,什么差遣云云,千萬別提,一提我就跟你急,大家都以兄弟相稱,有什么事的時候,請舍瓦義父幫幫忙,小子絕不敢狂妄。”
其實,李格桑和舍瓦之仇根深蒂固,本不是狼正軒所能化解得了的,只是因為情理在那里,被他說清楚,這兩個男人才化敵為友,強迫他們結成兄弟,但要真正的做到親如兄弟,卻是談何容易,舍瓦在唐朝走后,隨即想告辭,不受南詔任何官職,好在狼正軒以李蓮打動了他,要他以義父的身份去唐朝幫助唐朝,免得他涉了兇險,李蓮可要做一輩子的寡婦了。
舍瓦以前本感激唐朝守信讓他和謝小意見了最后一面,所以兩次不殺他,也是報他當日之恩,現(xiàn)在聽唐朝說話客氣,絲毫不以權勢壓人,心中甚喜。
像舍瓦這樣的人,武功已達化境,在為人處事上的修為,也是與日俱進,要是換了在南詔叛亂之時,要他和李格桑這樣的人化敵為友,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隨著他武功的增高,為人處事也日漸圓潤。
其實,武功的最高境界就是不見不聞覺險而避之,用儒家的話來說,就是“至于精誠”,用道家的話來說,就是結成不壞金丹,用佛家的話來說,則是結成涅磐舍利(也叫牟尼),總之,武功到達了這樣的境界,就是最高境界,還想前進半步,都必須要有驚天動地才能的人如彗星一樣的劃破夜空,羽化而成仙、成佛,成大圣人王,如老子、孔子、釋迦牟尼。
這樣的人,千年難遇,有時候一萬年,也未必遇得上。
不過,就舍瓦現(xiàn)在的境界,雖然還沒有到不見不聞覺險而避之的境界,但確實已經到了處事圓潤,透明世間的境地,為人處事都留有余地,再也不像南詔大亂時候的殘忍兇暴了。
武功可以改變一個人的身體,更可以改變一個人的精神。
唐朝心中大喜,一個強大的愿望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以我現(xiàn)在的實力,完全可以在朝中自成一黨,到時候,自擁山頭,成就一番大事業(yè)。哼,你李林甫千方百計的請到了鐵慕容,哈哈,想不到我唐朝也找到了一個武功高強的高手。
唐朝和他們一番言語之后,隨即吩咐專信將他的四個哥哥安頓在西跨院里,舍瓦不喜歡拘束,自己要了一個院子,專心修煉武功,唐朝自是不敢阻攔,叫手下加意的供應,有什么吩咐,不敢怠慢了。
唐朝知道,以自己府中的實力,自己的安全那是沒問題了,忍不住心懷大暢,修煉師傅教自己的功夫,與日俱進,他要等到一月的假滿之后再去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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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十多日已過,唐朝自覺功夫已經達到暗勁的層次,一拳擊在墻壁上,能使墻壁凹陷進去,但自己的手上絲毫也不會受傷。
有人覺得暗勁很玄,不知道是個什么東西,其實說白了不值一錢,就是修煉得將全身的能量在一瞬間從拳頭或者從腳上爆發(fā)出來,威力驚人,一拳可以打得普通人筋斷骨折,甚至武功厲害的暗勁高手,一拳可以打死一頭牛,打死一只老虎,景陽崗上的武松,喝醉酒的時候也能殺虎,就說明他的暗勁已經很厲害了。
當然,唐朝現(xiàn)在的暗勁,只能通過拳頭爆發(fā)出全身能量,還沒有將腿練通,更不用說將自己身體別的地方,胸、腹、跨、下陰、眼、耳、口、鼻等重要地方練通,當然,要想像舍瓦那樣進入化境,還得將脊椎練通暗勁,這并不是說能將脊椎變得可以擊打人,而是改善脊椎的造血功能,少林的《易筋經》,說白了就是將功夫練到脊椎,使他能自由的伸縮,改變他的素質,從本質上提升一個人。
唐朝距離這樣的境界自然很遠,但只要勤奮不已,將來進入化境,憑著他的資質,是大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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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午后,忽聽門外鼓聲盈耳,隨即響起了敲門聲,唐朝喝令開門,卻看到一個身穿猩紅官服的漢子從一輛豪華的轎子里走出,卻是李林甫。
唐朝趕緊站了起來,終于強壓住心中的怒火,迎了出去:“臣相大人,是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話雖然略顯親熱,但語氣卻是冷冰冰,他唐朝可從來沒有下過帖子請這個炙手可熱的人到自己府上做客。
李林甫一臉的憨笑,圓圓的臉上帶著幾分可親,卻絲毫不理會唐朝的冷落,笑道:“聽說唐侍郎染病,修養(yǎng)在家,本相一直都想來看望看望,卻是一直俗務纏身,直到今天才抽出時間。”
唐朝一肚子的懷疑,哪里會相信他的這些鬼話,但也不能讓堂堂的宰相站在門外,只得揮手迎客。
出乎意料的是,李林甫這次只帶了四個貼身隨從,剛才雖然擺出中書令敲鑼打鼓出行的架子,但那些人畢竟只是衣架子,真正能保護李林甫安全的,還是只有這四個貼身隨從。
嘿嘿,這老家伙,已經忘了那天在朝房里發(fā)生的事情了嗎,你先起害我之心,難道就不害怕我報復你嗎?
但這些問題,也只能在肚子里做做文章,李林甫卻是毫不在意,腳步輕捷的進了唐朝的客廳。
唐朝心中暗暗吃驚,我把這老家伙的腳踝踩斷了,想不到他竟復原得這么快,再有,他明明知道我對他恨意甚深,卻敢這樣單身到我家里來,顯然是有非同尋常的事情。
更使唐朝吃驚的是,李林甫竟然只帶了梁尚跟著他進了客廳,其余的三個隨從,都等候在階下,以梁尚的武功,只不過比專信和自己略高,就是舍瓦等人不來,搞突然襲擊,李林甫翻船的可能性也很大,他為什么會如此大意?
在唐朝的印象中,李林甫是一個思慮非常周密的人,怎么會出現(xiàn)這樣低級的失誤?
只聽李林甫首先說道:“唐大人,本相這次來,是來求你一件事的,我只身前來,這說明我的誠意。”
唐朝假意叫專信上茶,心中已經信了七八分:“小子明白,李相爺,有什么事您盡管吩咐就是了。”
李林甫道:“不敢,本相這次來,的確是求唐大人的,我有一個仇家,名叫章仇兼瓊,是個武狀元出身,聽說武功不錯,但當時高中武狀元之后,竟然目空一切,拜了當時的宰相韓休,卻不拜我李林甫,我大為生氣,其時我已經是禮部尚書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和韓休都是宰相,地位不分高低,章仇兼瓊這樣做,明顯是蔑視于我,于是我找了個故將他發(fā)配到南詔邊關當了一個官將,他本來有大好的前程,至少比現(xiàn)在刑部的金良和古度這兩個人的前途大,武功好象也比他們高出甚多,但被我這樣一整,自然是什么都落了空,對我怨恨極深,但我既然主掌天下,也不怕他,想不到最近高仙靈這廝一下臺,皇上竟然破格提升章仇兼瓊為劍南節(jié)度使,這人是我的死對頭,必將不利于我,想請?zhí)拼笕藥蛡€忙,將這小子鏟除了,本相不會忘記你的好處的。”
唐朝一聽,心中就樂開了花,李格桑正是吩咐自己去找李林甫,設法將章仇兼瓊拉下馬,想不到李林甫反來找自己了,正是投其所好,但面上卻裝出為難之色:“這,這小子只不過是個黃門侍郎,皇上面前有什么事情,我還能參一言,但這官吏的升遷罷免,卻是吏部的事情,李相爺你一句話,他不是就下來了嗎,為什么還要我?guī)褪裁疵Γ俊?
的確,這一點唐朝也很是困惑。
李林甫就裝模作樣的喝了一口茶,卻是嘴巴挨了一下杯邊,然后,放下,說道:“事情是這樣的,皇上既然直接將他提拔起來,他肯定在朝中有些關系,不然的話,皇上這樣的人,是不會這樣秘密處事的,提升他為劍南節(jié)度使的事,是皇上直接任命的,沒有經過我的手,要是我找個原因將他罷免了,皇上一定會不高興,而且,章仇兼瓊在朝中的后臺,本相已經查出來了,是韋堅這老家伙,我一直就在奇怪,高仙靈在劍南雖然無能,但他還是一直打壓章仇兼瓊這個威脅,現(xiàn)在又怎么會讓他露頭的,顯然是朝中結了大援,所以,我才想到官途遠大,少年英俊的唐朝侍郎,哈哈,韋堅這個侍中騎在你的頭上,不怎么舒服吧?”
唐朝心中大震:這狗日的,看他的意思,那是要把章仇兼瓊往死里整,而且,順便還將韋堅這個宰相拉下馬,這是一石二鳥之計啊,哦不,或許是三鳥,他也想通過這件事情,化解我和他之間的關系,讓我對他放松警惕。
哼,臭小子,你休想,我在漳州一中讀書的時候就知道了,你是笑里藏刀的奸臣,時時刻刻都對你高度在意。
“你,相爺,那您要我做什么?”管它的,先問問要我做什么事情,先問清楚,別要當了冤大頭的為是。
“我要你捏造一份罪狀,說章仇兼瓊擁兵自重,暗中和南詔勾結,想要背反天朝。”
“我,這我捏造不來!”媽媽的,這可是殺頭的事情,平白無故的誣賴別人,你李林甫當然是做慣了的,但我唐朝卻還是生疏得很。
李林甫就微笑道:“唐大人,本相既然親自到你家里來,那就是讓你十二萬個放心,本相絕不會出賣你,而且,你說你捏造不來,這很簡單,我自會叫人出來誣陷章仇兼瓊,你做要做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只希望在上朝的時候,出來做證就是了,皇上一聽是你作證,肯定馬上就會罷免了章仇兼瓊的節(jié)度使之職,就算念在他立功不小的份上不殺他,他這一生,就別想被唐朝重用了,這點可是肯定的。”
“這,這幫相爺一個忙,本來沒什么,可是我聽說章仇兼瓊這人的武功很高,知道是,是我誣陷他,肯定是回長安找我報仇,到時候,我可對付不了,再說了,相爺您為什么不找別的人去作證,偏偏找上我呢?”
這個時候,唐朝發(fā)揮了作戲的本事,臉上露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表情,奶奶的,既然你死心要將章仇兼瓊拉下馬,那本侍郎可以隔岸觀火了,何必去趟這個渾水?
李林甫心中冷笑:哼,你這小子當初在朝房里挾持我的時候,何等的大膽,現(xiàn)在卻裝出這副膿包相,知道他是假裝的,但沒有辦法,現(xiàn)在有求于人,只得說道:“唐大人,問得好,我為什么不找別人,而找上你,因為你前身是南詔的使臣,認識南詔的許多人,由你做證,皇上鐵定會相信,而且,我現(xiàn)在的手里也有從劍南逃回來的心腹兵士,由他出面指出章仇兼瓊謀反,然后唐大人再出來做證,敲釘轉腳,皇上就算再聰明,也想不到這其中的原委,其實,皇上也不過是隨便提拔一個人,聽韋堅說好,自然就好了,要是聽了我們的話,十九會罷免了章仇兼瓊,到時候,他一個人,就算武功再高,以你府中的守衛(wèi),他又怎么能近得了你的身,哈哈,唐大人,你這段時間并不是真的生病,本相還猜得到吧?也許,本相這樣做,對你有好處也說不定?”
一見了李林甫這樣曖昧的笑容,唐朝的心中就打起了鼓,這家伙在懷疑我和南詔私通,連連否認:“臣相大人說哪里話,我唐朝對皇上一片忠心,絕無非份之想,此心天日可表,而且,臣這段時間的確得了風寒,怎么會沒有生病,相爺一定是在和我開玩笑的。呵呵。”
李林甫似笑非笑的看著唐朝:“你面色紅潤,全無風寒之相。”
唐朝見他識破真相,只得道:“臣修養(yǎng)了這些日子,現(xiàn)在終于大好了,明天就去早朝。”
李林甫忽然道:“那好,唐大人,你叫你看樣東西,或許,你就會答應了。”
說完這話,忽然拍了拍手,門外走進他的一個隨從。
這隨從的相貌平常之極,只是腳上似有千斤之力,每一步踏出,大地都好象在閃,不知道他小小的身體,何以會發(fā)出這樣的壓力。
很快的,這隨從來到唐朝面前,李林甫一個眼色,這隨從就將背上的袋子解下,嘩啦一聲,掉出無數(shù)的金元寶,燦爛生輝。
唐朝雖然見的金子不少,但卻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駭然道:“相爺這是干什么?”
“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這三千兩黃金就是你的!”
乖乖,怪不得這隨從進來的時候這么重,原來身上背這么多的黃金,幾百斤重,自然有些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