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史思明降唐
半晌之後，不都法王嘆息：“本座當年中了千年寒冰蟾蜍的劇毒，雖然用內力壓制住了，可是將劇毒一點一點逼出，依然用了半月的時間，可是唐朝——唐朝距離中豆貂之毒到現在，不過三五日的光景，而且看他今日武功，似乎絲毫未曾受損，實在難以索解？”
他們當然不知道，唐朝的武功自從成就至誠之道以後，滔天內力已經完全與身體融合，收發由心，內力在力量和技巧上都達到巔峰，即使以豆貂牙上的絕世劇毒，要逼出來，依然只需要一日一夜。
修煉成化境的高手，不怕毒藥，就是因爲此。可是，化境高手之中，內力有強弱之分。一般高手比如章仇兼瓊若是中了豆貂此種絕世劇毒，僥倖沒有被立即毒死的話，要一點一滴的逼出來，少說也要一年半載，而且可能永遠逼不盡，內功高的，像是不都法王當年只用了半月的光景，那是極端厲害的內功啦。
在史思明看來，當年不都法王的功力，似乎已經到了自己現在的境界。
史思明心中歡喜，同時驚歎：真是難以想象，西方的高手，武功心法不如中土，竟然也可以像不都法王一樣修煉成此種驚世駭俗的神奇內功！
事實上，不都法王內力雄渾，經歷倒是和唐朝有些相似，他除了天生神力，有極好的功法修煉之外，還有一些奇遇，方有今日之成就，這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啦。
卻說郭子儀和李南靖正要潛入潼關接應唐朝，忽然在城牆半中腰停下來，看向空中。
只見唐朝一身黃衣飄飄，大鵬一般的躍下城牆，一掠十丈，腳尖輕輕在城牆面上一點，就像是御風而行，飄飄若仙，幾個起落之後，已經到了面前，兩人大喜：“陛下好輕功。”
兩人都是輕功高手，可是一掠兩丈，已經是極限，見到唐朝的輕功，自然是驚爲天人。
唐朝歡喜，哈哈大笑，按住兩人的肩膀：“你你們不用捧我，朕就知道，不聽我命令的就只有郭子儀，我說過不會有事就不會有事的。”
“憂心陛下是我們該做的，陛下輕功，天下第一，這可不是捧您。”兩人鄭重的說道。
唐朝哈哈一笑：“多謝，我們走！”
三人奔行如飛，談談說說的回到中軍帳，夜色已深，各自休息。
自此之後，史思明在潼關更是加強防守，據潼關天險，拼死頑抗。
唐朝隨即採取諸般措施，進攻史思明，好幾次強攻潼關，雙方互有死傷，損傷了近十萬兵力，可是依然突破不了史思明的防線，只得暫時休戰。關內史思明忌憚唐朝的攻勢，一直龜縮不出，不敢妄動。
唐朝強攻不成，反倒是勸降的策略略有收效，每一日分早中晚三次將大量寫好的勸降書函射入潼關，縱然史思明百般禁止，依然有不少的書函落入了普通士兵的手中。
近一個月的時間裡，一些史思明軍中的將士偷偷用繩索逃離潼關，前來唐朝軍中領賞。即使史思明將潼關所有的繩索納入管制，殺人立威，依然有人冒險爬城投降。唐朝歡喜，對待投誠的將士，自然言出必行，兌現賞賜不說，更是不斷派遣細作混入潼關，多方遊說。一個月的時間裡，前前後後，大約有百來號人來投，人數雖然不多，可是對史思明大軍造成的影響，卻十分致命，軍心動搖。唐朝圍攻潼關，久攻不下，史思明本來有極好的反攻機會，可就是因爲唐朝這一招招降策略，導致史思明軍心不穩，不敢貿然反攻，浪費了寶貴的機會，雙方這樣僵持下去，其實對唐朝甚爲有利。潼關之中，糧草雖然充足，可是馬料缺乏，一應時鮮果蔬匱乏，這導致不少的戰馬食用軍糧，而且關中人馬常常生病，問題不斷。
這一日史思明在營中端坐，外面有人來報：“令狐潮從劍門關前來。”
“宣。”
不一刻，令狐潮屈膝來到史思明跟前，“陛下，末將有罪，末將本來是請牛僧儒出兵解鄴城之圍，想不到剛剛出了劍門關就遭受到舍瓦的埋伏，遭受重創，損失了大半人馬，末將一時大意中了舍瓦的暗算，自知罪孽深重，趕緊帶領殘兵去劍門關求救，牛僧儒老奸巨猾，假意說立即出兵幫助我大燕，卻是遲遲不肯動兵，只用好言敷衍末將，他騙了我們無數的錢糧，實在可惡。這段時間末將在劍門關，無時不掛念陛下的安危，當得知陛下撤出鄴城之後，立即帶兵前來潼關勤王，末將無能，求陛下賜我死罪！”
史思明扶起：“將軍爲朕辛勞，忠心耿耿，出生入死，朕都知道的，赦你無罪。”
“謝陛下隆恩。”
“你手中現在還有多少兵馬？”
“好叫陛下得知，末將自知兵敗有罪，所以收攏了剩餘兵馬，得到三萬人，然後命令手下將領前去幽州徵兵，得到七萬步兵，共是十萬馬步兵，三萬騎兵，十萬步兵，這些日子之中加緊訓練，已經可用於戰場，請陛下檢閱。”
史思明大喜：“令狐潮知道拉丁抓夫，訓練將士，有大將之才，一時的勝負，不過是兵家之常事，不必掛懷，朕歡喜得很。”
聽到這個消息，的確讓他振奮，這一個多月下來，唐朝屢次攻城，他手中已經摺損了五萬人，正在愁軍力不足的時候，令狐潮來了。
“謝陛下誇獎，末將一定戴罪立功，萬死不辭。”
“很好，你來的正好，朕正愁無人替朕爲使，朕有一個重大之極的任務交給你，你去李琳軍中走一趟。”
“什麼任務？”令狐潮愕然，他想不到史思明還要派他去劍門關。
老實說，他不喜歡再和牛僧儒打交道啦。
史思明立即看出了他的心思：“令狐愛卿，朕知道你心中十分不願，可是朕要是告訴你，這件事情做成之後，朕封你爲我大燕領軍元帥，你還不去嗎？”
“去，去，末將當然去，即使陛下要我去死！”
這種封賞，當然讓人熱血賁張。
“似你這樣的人才，朕怎麼可能讓你去死，朕要你持降表一道，外加黃金十萬兩，前去李琳軍中，尊李琳爲唐朝皇帝，請求他封朕爲燕王，世代鎮守北方，你口頭上向他保證，大燕歸降唐朝之後，永遠不會變心，替他討伐新唐，殺了唐朝小兒。”
史思明的聲音充滿了神奇的煽動力。
令狐潮熱血上涌：“陛下，這——這太委屈您啦？”
史思明用手按住令狐潮的肩膀，在他耳邊說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何況，投靠唐朝沒有什麼，我們以前不也是李隆基的兵嗎，只要能擊敗唐朝小兒，滅了新唐，到時候——”
令狐潮的眼睛睜大如銅鈴：“末將明白了，陛下的意思，那是忍受一時之辱，聯合李琳滅了新唐，然後再奪取天下？”
“不錯。朕正是這個意思。我就不信，我大燕尊李琳爲唐朝正統皇帝，還他一個名正言順，奉獻黃金十萬兩，糧草一百萬石給他做軍費，還將他扶不起來，那李琳和牛僧儒就真是牆上的爛泥啦！”
令狐潮震驚：“這——陛下，唐朝李琳可是視我們如仇敵，這樣——這樣好嗎？”
史思明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在他耳邊說道：“這件事情，辦成之後纔可以宣揚，其他人去辦，朕也不放心，你給我聽好啦，我這樣做，當然好，而且是最好的選擇。”
“末將愚鈍，請陛下開導。”
“牛僧儒雖然奸猾，可是說實話，我瞭解他的，此人也算是個能人，狠人，揮刀自宮，這是不是一般人能下得了手的，若是前些日子他真帶兵前來鄴城救我，說不定朕還不會看好他，可是他沒有，這說明他不是傻子，當時劍門關到鄴城，急行軍的話也需要半月之久，孤軍深入，難免行動受阻，況且唐朝善於用兵，從你在劍門關之外遭受舍瓦的埋伏可以看出，唐朝並沒有對劍南兵馬掉以輕心，新唐兵力充足，郭子儀、高仙芝、李光弼等人更是將才，他若帶兵前來，隨便遇到這三人中其中哪一人，都沒有取勝的把握，若是陷入重圍，十有八九是兵敗的下場，你實話告訴我，牛僧儒手中究竟有多少兵馬？”
“回稟陛下，牛僧儒手中已經聚集了二十萬人馬，其中騎兵只有十萬人，他現在在巴蜀瘋狂的拉丁抓夫，可是沒有什麼用，李隆基當初在巴蜀已經將人抓得差不多啦，如此亂世，誰還願意背井離鄉的去當兵？”
“這就是癥結所在，你趕快勸說他們攻打靈武，帶兵出川，名正言順的繼承大唐，只有這樣，他們手中才會有足夠的兵力可用，纔會有希望，這是我大燕投靠他們的條件，你告訴他們，只有他們答應了這個條件，朕纔會送給他們十萬兩黃金，朕深深知道，現在的李琳，除了軍糧，最缺少的就是黃金，朕得刺激他們的野心。”
“陛下這個主意高明，這一次，末將一定小心，他們不答應我們的條件，我絕不會將黃金送給他們。”
“好，吃一塹，長一智，這一次你秘密前去，帶五千人足夠啦，早去早回，你手中的十萬人馬朕用得著。”
史思明在心中想的卻是：李琳，若是不捧你，唐朝又怎麼會對付你呢？
若是唐朝中計，對付劍門關的李琳，當可以給我六個月緩衝的時間。
有了這六個月的時間，唐朝，等我的救兵到了，就是你新唐的死期，是你的死期！他在心中打著如意算盤。
“是，陛下。”
當下，史思明使用燕國墨寶，寫上降書一份：“臣明言：往者，先帝昏昏，寵愛楊玉環，致外戚楊國忠弄權，荼毒天下，民生凋敝，臣和安祿山奮起幽州，清君側，解黎民倒懸之困，未競全功，不意唐朝奸詐齷齪，趁勢佔領長安，逼薨先帝，謀殺先太子李亨，建立僞朝，欲篡奪天下，沐猴而冠，動搖有唐國本，臣今願歸燕地爲陛下所有，任憑驅馳，替陛下剿滅逆唐，清平海內，特囑令狐潮著燕國降表一封，黃金十萬兩，奉於陛下尊前，以表臣明忠義之心。”
隨即，史思明蓋上了燕國的玉璽印，命手下製表，令狐潮得表，領了黃金，秘密前往劍門關。
令狐潮奉表，帶領五千精兵，晝伏夜行，半月之後，來到劍門關。
牛僧儒接著，令狐潮具說史思明之意。
牛僧儒大喜，立即稟告李琳，李琳遂接受牛僧儒的建議，大張旗鼓，在成都鳴鑼開道，擊鼓宣揚，依仗隊伍足足三萬人，傳書整個巴蜀，接受了燕王史思明的降表，大肆慶祝。
李琳親自在劍閣設海陸宴席，宴請令狐潮，款待隨軍將士。
牛僧儒甚爲激動：“令狐將軍勸降燕王有功，陛下不會忘記的。”
令狐潮趕緊說道：“多謝相國的美意，既然陛下和相國接受了我家王爺的投降，還請答應王爺一個小小的要求，我家燕王說了，若是陛下不肯，恐怕我們在路上的十萬兩黃金難以運到成都。”
李琳微笑：“但說無妨，燕王有什麼要求？”
“燕王讓小的轉告陛下，若是陛下真的有雄心壯志，真的想要收服天下，就不應當屈尊在成都一隅，應當將都城遷移到中原，比如定都靈武，不然恐會寒了天下勤王軍民的心？”
令狐潮遵守史思明的囑咐，直接將此事看成是一場交易，反而簡單明瞭，單刀直入。
李琳一切都聽牛僧儒的，聞言色變，看向了牛僧儒。
牛僧儒不願掃了李琳的顏面，趕緊說道：“令狐將軍遠道而來，立即說此種大事，得容陛下思量思量，不如先喝了這杯酒？”
令狐潮不便再堅持，只得喝酒吃菜，觥籌交錯，卻是食之無味，不知道李琳君臣是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