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對不起
他幽沉的黑瞳掃過在場所有人的臉,有玩味卻又自嘲的笑,清晰的鋪滿眼底,瞧瞧他身邊啊,都是一些什么人。
這他嗎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傅竟行緩步下了臺階,聶嫣蓉忍不住的要追上去,可那么長又那么重的裙擺,卻要她行動不便,差一點跌倒,她慌忙站穩,傅竟行卻已經走出去幾米遠了。
場下靜的幾乎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傅竟行開口。
可他就那樣一步一步向外走,料峭的一抹身影,在這熱鬧之中看起來卻孤寂無比。
他想到顧恒從杭州回來告訴他的消息。
車禍的事,肇事司機招認了,是聶嫣蓉一手安排的,只是,她自己大約也沒想到,會出了意外,失去了身體里那么重要的部位。
她算計她,她又算計她,誰是捕蟬的,誰又是黃雀?
傅竟行一點興趣都沒有,他不想再陪著她們浪費時間,想狗咬狗,那就去咬吧。
他一直走,不曾回頭,直到走到旋轉門那里,他方才站定,養生開口:“星空裙全世界只此一條,在我心里,在場的人中,沒有一個人配得上這條裙子,所以……”
他說到這里,回過身去,臉上的神情寡淡冷冽到了極致,要人覺得他仿似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只想退開幾步,離他更遠。
他卻笑了,笑起來的眼瞳里,有破碎的光芒流轉生輝,緩慢的淌過江露云慘白的一張臉,緩慢的淌過聶嫣蓉灰敗的眼瞳,然后定格在一處無人的空白角落。
嗬。
他冷笑了一聲,伸手指了指江露云,又指了指聶嫣蓉,“都是贗品,兩個,都是贗品!”
聶嫣蓉忽然軟軟倒在了地上,江露云卻高高昂著頭,緊緊咬了牙關,咬到額上青筋畢露。
她看著傅竟行,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她要記住他是多么的冷漠絕情,她要記住,她今日多么的屈辱。
滿場的寂靜,到最后轉變成了快要沸騰一樣的喧囂。
所有人都臉色通紅亢奮的議論著,指著戳著這兩個女人,指指點點,譏笑不斷。
聶嫣蓉全身冰涼,不停的顫著,有侍應生想要扶起她,她卻一把抓住了人家的手臂,淚把妝容沖毀了,仿若女鬼,嚇的那年輕侍應生連連后退想要掙開。
她卻不撒手,逼著人家看她的裙子:“你仔細看看,這是竟行親手送給我的,怎么可能是贗品,怎么可能呢?竟行這樣的人,誰敢把贗品給他?誰敢……”
趙可欣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近似癲狂的聶嫣蓉,她忽然覺得心灰意冷,意興闌珊。
昔日那樣高高在上眾人追捧的女人,一朝落地,也不過是凄涼頹敗。
汲汲鉆營有什么意思,同為女人,非要斗的這樣你死我活嗎?
她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她不會在這樣的時候再去踩聶嫣蓉一腳,只是這個人,她也不會同情她,靠近她了。
人懦弱一點,過的平淡一點,也沒什么壞處,趙家又不是揭不開鍋了,無非是人心不足。
趙可欣轉身離開了宴會廳。
她為聶嫣蓉做的事,她不會再提起的,因為,她終究還是自私的,得罪了傅竟行,她和趙家都要完蛋。
只是,聶三小姐,對不住了。
如果以后我能見到你……
又有什么用,我能說的,也不過是一句對不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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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佛蘭西斯托,幾場秋雨過后,天氣越來越涼了,好不容易等到出太陽,卻又起了風,幾日都悶在家中,仿佛肚子里的小寶寶也不開心了,不安的在她肚子里動個不停。
掌珠做好了簡單的早餐,看看窗子外的天,陽光出了云層,樹枝卻不動,她就轉身去叫渠鳳池,吃了早餐一起去買菜,順便逛一逛,小寶寶抗議了呢。
敲門之后,渠鳳池不似往日那樣立時應聲,掌珠以為他在洗手間,也未曾再催促,一個人坐下來安靜的吃早餐。
渠鳳池出來的時候,她正端著牛奶杯子輕聲的哼著兒歌,“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他站在那里,看著她越發笨拙了一些的身影,鼻腔里忽然的涌起一陣的酸楚,他走過去,從后輕輕抱了抱她:“我聽說今晚廣場有煙火晚會,我們也去吧?”
“會不會人很多……我擔心……”
掌珠很想去,卻又害怕傷到寶寶。
渠鳳池搖搖頭,把她鬢邊的碎發掛在耳后,他的手指很涼,掌珠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他的手從來都很暖,不會像今日這樣,涼沁沁的就碰到她。
可他已經像往日那樣開心的坐下來吃早餐了,還贊了一聲今日的藍莓醬特別好吃。
掌珠看著他嘴角花貓兒一樣的一塊果醬痕跡,不由得搖頭笑起來,她真是有點風聲鶴唳了,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這小家伙害的她內分泌紊亂失調的緣故,才會這樣敏感,多疑。
“這么大人了,吃東西還這樣……”她那樣自然而然的低頭,用紙巾把他嘴角的果醬擦掉了。
渠鳳池仰臉看著她,眼眸里像是有星星,亮閃閃的,掌珠知道他生的好,在一起這么久了,卻還是時不時會被這人給驚艷到,有什么辦法,她也只是俗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