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的很休閑,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快四十歲的男人,上天就是這樣不公平,男人三十四十正當年,女人三十四十好像就已經不叫女人了。
不過陳潮生向來愛運動健身,而男人保持一個好的體形,肯定就會顯得年輕一些。
明蓉向來是有些懶散的,可過了二十五歲,她發現自己再也不能像年輕時那樣,無論怎樣胡吃海喝或者日夜顛倒,都不會長肉也不會氣色不好醢。
她現在需要控制飲食,調整作息,才能拿出自己最好的狀態,也許,陳潮生之前說的要她和他一起跑步,倒不算是個糟糕的提議。
畢竟……
明蓉看著那些女孩子們一張張不施粉黛的臉,像是剝了殼的雞蛋一樣嫩,她不由得咬了咬嘴唇,若她有一日不再如現在這樣美麗,他還會如此時這樣迷戀她,對她好嗎?
明蓉一直都認為,在她和陳潮生之間,她從來都是那個掌控一切的人,畢竟,是他愛她在先,而她,也不過是最近才對他生出了些許情意。
該忐忑的人,該怕失去的人,明明該是陳潮生,可此時此刻她的患得患失又是為了什么?
明蓉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也不喜歡為了男人失去自我要死不活的那種女人緹。
她不想再繼續站下去,隨便他怎樣都好,哪怕全世界的少女都為他傾倒,她聶明蓉也不在乎。
明蓉轉身欲走,陳潮生卻已經看到了她。
山里的姑娘膽子大卻又淳樸,他實則并不厭惡她們,畢竟,比起宛城里那些姑娘們,她們算得上可愛了。
他今日是心情好,方才多說了幾句話,又看到村長家的女孩兒在劈柴,方才一時興起而已。
畢竟數年前,他躲藏在深山野林里的那半年,劈柴生火打獵做飯的事兒,他也是做的熟稔的。
只是女孩兒們都圍過來的時候,陳潮生實則還是有些抗拒的。
明蓉她看起來大大咧咧,可其實內里和小姑娘們沒什么區別,她也會吃醋,也會不高興。
“蓉蓉……”陳潮生見她要走,就喚了一聲,隨手將斧子放在地上,就向明蓉走了過去。
明蓉站定,轉過身來,笑吟吟看著他,道了早安。
那些姑娘們一個個都好奇又羨慕的看向她,明蓉倒是對她們沒什么成見,也沖她們笑著點了點頭。
陳潮生見她心情很好的樣子,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他走到她身邊,自然而然的拉住了她的手:“早飯做好了,我在等你一起吃……”
“好啊。”明蓉依舊是在笑著的,卻將手從他掌心里抽了出來。
他們在山里住了三日,臨走的時候,明蓉他們的車子里塞了滿當當的東西,織染的靛藍土布,拓印下來的清末民初時就流傳下來的一些衣飾花樣兒,還有從上了年紀的那些老人那里買來的銀飾和壓箱底舍不得穿的裙褂……
明蓉向來覺得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比洋鬼子的有底蘊多了,她也一直都有個夢想,想要辦一場她自己的時裝秀,讓標標準準的東方美人兒們,穿著旗袍,漢服,唐裝,搖曳生姿的行走在煙雨蒙蒙的西湖邊……
讓那些西方人好好看一看,什么才是中國的服飾之美。
別以為旗袍就代表了一切東方文化,也別以為穿一身中國紅就是中國風了。
這個夢想,卻想實現實則很簡單,可明蓉更渴望的是真正的被認可,而不是靠著傅家或者陳潮生,逼著人們贊許她。
送她回去花月山房的時候,陳潮生問了她一句:“蓉蓉,我們現在算不算和好了?”
明蓉聽得他問,倒是怔了一下。
他們在山里時是住在一起的,他又是那樣精力旺盛的人,按理說,他們睡了睡了,她自然也不該再矯情什么。
可不知為何,明蓉又想到他被那些鮮嫩嫩的女孩兒圍起來的場景。
離開那里的時候,村長家的女孩兒和幾個玩伴追著車子一直送了很遠,明蓉看到那女孩兒的眼睛都紅了。
她自然知曉,陳潮生不會和別的女人有什么糾纏,可她心里卻為自己這般在意這些瑣事,別扭無比。
從前的她,只想著趕緊過去三個月,與他徹底的了斷。
現在的她,心中對他有了淺淺的情意,卻不敢去想他們的將來。
她若不投入,傷的人是他。
她若飛蛾撲火,會不會到頭來傷的人還是自己。
“等珠兒婚禮后吧,這段時間肯定很忙,等忙完之后,我再好好想想我們的事。”
陳潮生對這個答案并不太滿意,可卻也比他預期最壞的想法好了許多。
至少她肯好好想一想與他的事了。
“好。”陳潮生沒有猶豫就應下了,明蓉卻對他狡黠一笑:“我還要看你表現呢。”
陳潮生也笑起來,他甚少笑的這樣開懷,連眼角微微的皺紋都透著歡愉。
明蓉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陳潮生……”
“嗯……”
“有件事我還是要和你說一下的,我去西藏,是去找顧長錦了,但我不是去找他復合的,我只是擔心他會尋死,做傻事,所以我才必須要去那一次,我和他已經說清楚了,他也答應我不會有尋死的念頭,以后,我和他之間,就真的沒什么了。”
她低著頭緩緩說著,說完很久,都沒聽到他的聲音,她忍不住抬起頭來:“陳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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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再更,大家晚安!!!我老陳今晚肯定睡的夢里也要笑醒~~~
正文 第573章 574 他一直不停說,想要回香港家中去……
574
她低著頭緩緩說著,說完很久,都沒聽到他的聲音,她忍不住抬起頭來:“陳潮生……”
“蓉蓉。”男人的懷抱忽然將她整個兒都籠罩了,他抱的那么緊,要他們的身體契合的緊貼在一起,一絲兒的縫隙都沒有。
陳潮生抱了她很久,方才放開她,他雙手捧著她的臉,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一遍一遍,柔情萬千:“聶明蓉,我這一輩子,必定是要栽在你手里了……”
明蓉的笑意在唇角浮現,她抬起手,把玩他西服的扣子,聲色散漫,卻又透著驕矜:“難道你不該覺得榮幸嗎?”
“榮幸無比,女王陛下……醢”
陳潮生這般說著,甚至后退一步,彎腰施禮如紳士一般握住她的小手,在她手背上輕吻了一下。
“知道就好,看在你這么知情識趣的份上,今晚就允許你和女王陛下共進晚餐吧。”
陳潮生看她傲慢的抬起下頜,果如高高在上的女王一般,不由失笑搖了搖頭,她將來若給他生一個如她這樣的寶貝女兒,那必定就是就是家里的小公主,一個女王陛下,一個小公主,他以后的日子……
還真不知道會有什么‘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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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的婚禮只剩下不到一周時間的時候,她忽然接到了一通國外的電話緹。
那電話是由中國的駐非大使館輾轉打到她的手機上來的,電話里他們說,一位中國香港籍的年輕志愿者不幸感染了埃博拉病毒,他們也是花了很多功夫方才找到了她的聯絡方式。
“他沒有親人在國內了嗎?”
掌珠握著手機,已經無聲的淚如雨下,她搖頭,近乎無聲的輕喃:“沒有了。”
“他一直不停說想要回香港家中去,我們這邊可以安排他回國,聶小姐,你能在機場接他,送他回家嗎?”
掌珠連夜坐飛機飛去了香港。
渠鳳池最后一次給她寄明信片,是在三個月前,他在非洲,和一群黑乎乎的孩子坐在太陽下,他吹口琴,曬的黝黑,笑容燦爛,露出潔白牙齒,幾乎讓人分辨不出他昔日模樣。
掌珠在飛去香港的途中,眼淚一刻沒有斷過。
她總會想起在加州初見的情景,他從那巨大的紙箱里站起來,琥珀色的瞳仁里有著柔軟的光芒,他對她微笑,喚她的名字,掌珠,掌珠。
那時候陽光正好,春日風暖,他與她比肩走在窄窄的街道上,尖頂的建筑上空有鴿群飛過,嘩啦啦的,是他們逝去的似水流年,再不會回來,永遠,不會回來。
傅竟行一直都緊緊抱著她,將她摟在懷中,她不顧身孕不穩要坐飛機去香港,他連半個不字都沒有說,她為渠鳳池快要哭干眼淚,他也不曾勸阻一句。
他知道的,他很明白,那是珠兒生命里的一段重要的歷程和時光,那也是他虧欠她,永生還不清的一段過往。
若不是有渠鳳池,他不會有今日一家三口的圓滿,他一輩子都還不清這份恩情。
哪怕那一日他為了救他,差點失去這條命。
還不清,怎么能還清,那是他最愛的女人,那是他和她的孩子,兩條命,沒了任何一個,他都熬不過去。
飛機降落已經是深夜,她不肯回去休息,執意要等他回來。
傅竟行勸不住她,只能一直守著她,陪她等渠鳳池的飛機。
她哭著與他說了很多,她說她和嘉樹住在香港渠家宅子里的那些過往,她說她竟是一直都沒有發現他失去了一條手臂。
她說她那時候心里不明白他為什么很少抱嘉樹,她說他的視力到最后越來越差,看報紙都要舉在眼睛上……
她說他從來沒有逼迫過她,用恩情,或者用其他手段。
她說,他是這世上最善良的人,最好最好的人,他愿意為聶掌珠付出一切,他所有的愛,他的心,他的命,哪怕聶掌珠能給他的,不過只是一句謝謝。
她說到最后,整個人已經有些渾渾噩噩了,一雙眼睛早已哭的腫脹不堪幾乎無法睜開,傅竟行知道此時說什么話都沒有意義。
埃博拉病毒,全球人類都聞之色變,一直到今日,還未曾研制出治愈它的藥物。
感染了這種病毒的人,能做的也只是一些輔助性的治療,如使病毒入侵最小化,平衡電解質,修復受損的血小板等等,但能不能活下來,又能活多久,卻全都是看個人造化。
但也許,現在科技這般發達,明年,或者明日,或者用不了三年五年,就有藥物研制出來,能攻克這種病毒……
可渠鳳池,能不能等到這一日?
“珠兒,我已經讓顧恒去美國了,他會找這方面最權威的專家,組成一個專家團隊,全力救助渠鳳池,你放心,就算是傾盡整個傅家之力,我也會讓他活下來,無論如何,也會讓他活到這病可以完全治愈那一日……”
“竟行……真的,可以?”掌珠緊緊抓著他的手指,她知道這病多么可怕,她也知道,一旦感染上,就相當于被判了死刑,可她還是想要相信傅竟行所說,想要相信,他會給她制造一個奇跡。
“我不騙你,珠兒,你相信我,我會讓他活著,沒有他,就沒有你和嘉樹,他在你心中重要無比,于我來說,更是恩重如山……”
掌珠忍不住哭出聲來,“我該讓他回來的,我不該讓他一直待在非洲……”
可她又怎么讓他回來,明明她知道她給不了他想要的那些……她以為他出去走走會快樂一點,會好受一點,可她怎么都想不到,他竟會感染了這樣的病……
---題外話---
珠兒和傅先森的,正在奔向他們的圓滿大結局了,我的鳳池。。。我想讓你留在我們的心中。
正文 第574章 575 正文結局 一 答應我,做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可她又怎么讓他回來,明明她知道她給不了他想要的那些……她以為他出去走走會快樂一點,會好受一點,可她怎么都想不到,他竟會感染到這樣的病……
“竟行,我不想他死,我想他長命百歲的活著……”
“會的,他還這么年輕,他還沒有結婚生子,他會活到一百歲的……”
“我不求他活到一百歲,哪怕只活五十歲……”掌珠盯著出口處,怔怔的說著,她對埃博拉有所耳聞,知曉它的可怕,她已然不奢望有奇跡出現,讓鳳池能活到頭發花白,她只希望,他至少能把人生的路走到一半。
“會的,據我所知,咱們國家的疫苗研制已經快成功了,既然疫苗能研制出來,那么治愈埃博拉的藥物也指日可待,珠兒放心,上天并非不開眼,他這樣的人,老天爺也不忍心收走他。”
掌珠知道他說這些話是為了安慰她,可或許是他說話的語調和神色中那篤定的意味太濃厚,她不由自主就被安撫了情緒醢。
是啊,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是絕對的,也許是她想的太悲觀了……
翹首盼著的那個人,在黎明時分終究是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他得以回到香港,其實頗費了很多的周折,但鑒于他在非洲的民間志愿者身份,又因為是救人受傷方才意外感染的埃博拉,大使館爭取了很長時間,與香港這邊溝通了無數次,甚至自費租用了飛機,由醫護人員全程陪同,做足了隔離準備,才得以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之前種種微薄的希冀,仿佛攥在手心里搖搖欲墜的那些奢求,到見到他那一刻,終究還是化作了虛空一片。
安靜了那么久的渠家宅子,忽然有了最后的喧囂。
守著宅子的那些渠家舊人之中,無聲的啜泣漸漸練成一片緹。
宅子里辟出一間小小獨立的房子,隨行的醫護人員做了嚴格的消毒之后,鳳池就被安置在那簡陋的房間中。
掌珠因著身孕的緣故,原本眾人都不肯答應她去見渠鳳池最后一面,可她執意不肯,只是搖頭落淚。
最后還是傅竟行開了口,要她穿了兩層隔離服,從頭到腳,甚至手指尖頭發絲都嚴密的防護起來,而他也收拾妥當,陪她進去。
那時是十月底的天氣,還有一周就是她和傅竟行的婚期。
渠家宅子里那一片偌大的荷塘,荷花早已凋零了,荷葉也枯萎了,可宅子里那些果樹,卻依舊枝繁葉茂,碩果累累。
或許是回光返照,也或許是因為回到了家中,他睜開了眼,甚至,還與掌珠說了幾句話。
他的眼睛整個變成了紅色,而因為免疫系統的全面破壞,人體微小血管破裂,從而導致他的耳朵,鼻子和嘴角都在向外滲血,掌珠看到他唇角干涸的血漬,還有露出來的手臂上,皮下層出現了一個一個的大血皰……
她知道,她來之前特意查過的,這是感染病毒之后最嚴重的癥狀,也是后期才會出現的癥狀。
回天無力。
他現在一定很痛,據說感染到后期,全身性疼痛和慢性腹痛,會讓人生不如死,可他卻望著她輕輕的笑。
他說話很吃力,可他仍在很努力的嘗試。
傅竟行握了握掌珠的手,只叮囑了一句:“珠兒,你肚子里還有未出世的孩子,無論怎樣,你為他想一想。”
他說完,緩緩放開她的手,轉過身去:“我在外面等你。”
他想,渠鳳池生命里最后一段時光,一定想要單獨和珠兒待著吧。
“我怕是……趕不上……你的,你的婚禮了……”
他吃力的說著,他說一句,嘴角就有暗色的血緩緩溢出。
掌珠淚如雨下,撲過去想要握住他的手,他卻緩緩移開了。
“不要碰我……”
“鳳池……”
“答應我,掌珠……答應我……”
“我答應你,你說什么,我都答應你……”
“到時候,把我燒成灰,就埋在池塘邊,我喜歡待在那里……”
他的瞳仁有些渙散了,緊閉著的窗子外就是荷塘,他努力的想要坐起來,去看一眼,可他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你不會死,鳳池我不要你死,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不會理你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傻瓜,人都會死的,我不過是比尋常人走的早了一些而已……”
掌珠哭的幾乎昏厥,鳳池望著她,她一如他最初見到她時一般美好,只是可惜,他以后再也看不到她了。
他的眼睛里淌出淚來,可隨著那淚一起淌下的卻是血。
“掌珠,答應我,要做這世上最美麗最幸福的新娘子,我會在天上看著你,看著你笑著嫁給你心愛的那個人,掌珠,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不對?”
她只是哭著搖頭,他要死了,他很快就會死了,她怎么安心的嫁人,怎么笑著開始她的婚禮?
“如果你不答應我,我死了也不會閉上眼……”
他不想讓自己成為她的困擾,所以離開的這些日子里,他只是偶爾寄給她一個明信片,讓她知道他過的很好,讓她放心的幸福著。
可他終究還是牽累了她,她就要嫁給傅竟行,就要做一個幸福的新嫁娘了,他卻在她幸福的時候,要她傷心流淚了。
“你就當我還在世界各地旅行,你就當我還在非洲做志愿者沒有回來,掌珠,我還有很多心愿,如今,只能拜托你了……”
---題外話---
我們的鳳池就在世界上的某一個國家旅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