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策也看到了,他趕緊就把東西接過來。攤開粗略的看上一眼,可不就是尹長寧親筆書寫的和離書嗎?
雖說姬上邪已經死遁,現在在長安,無論是出于哪方面的考慮,尹長寧和陳沅都不會承認姬上邪這個尹長寧曾經正妻的身份??墒恰Uf是這么說,畢竟她和尹長寧并沒有和離。 這一直是劉策的一塊心病。
但是現在,在見到這份和離書的時候,他高高懸起許久的心終于放下了。
“你看看,這的確是尹長寧的字跡嗎?”他把和離書遞給姬上邪。
姬上邪點頭。“是?!?
那邊的陳沅已經快爆炸了。
“姬遠,你在干什么?你趕緊給我把東西拿回來!”
姬長史卻一臉淡然的看著她?!拔讨?,既然尹公子都已經寫下和離書了,這東西當然要交到它的正主手上才行。這東西你要回去做什么?”
“姬遠,你騙我!”陳沅大吼。“你明明和我說,這東西你是拿去有別的用處的!”
“是啊,就是這個用處。”姬長史點頭。
陳沅霎時氣得眼睛都紅了。
“碧玉!”她連忙扯著嗓子大叫。
碧玉趕緊上前。“翁主,您有什么吩咐?”
“給我過去,把和離書搶回來!”
碧玉卻沒有動。
陳沅等了又等,猛地回頭:“你在干什么?現在連你也不聽我的話了是不是?”
“翁主你還不知道嗎?碧玉一直在等著出掉了姬氏這個所謂的尹公子的正妻。她好順理成章的上去填補尹公子身邊的一個位置。如今這個機會終于來了,她又怎么會自尋煩惱?”姬長史淡然道。
陳沅眼中霎時投射出兩道利芒。
“賤婢!”她揮手就狠狠打了碧玉一巴掌,“你說,你都背著我干了些什么?”
碧玉捂著被打得麻木的臉頰,嘴角卻泛開一抹淺笑:“翁主您也不看看您自己,您是誰啊,高高在上的翁主,公主之女,又是長沙王的親外甥女,誰見了您不得三跪九叩、頂禮膜拜?你在人前擺出這樣的架勢,在人后卻還要這樣,甚至在自己夫婿跟前都是如此。試問世上哪個男人能受得了您?公子和我情投意合,說起來也多虧了您。要不是您一直表現得那么飛揚跋扈,又怎能反襯出我的溫柔嬌媚?公子說了。他最愛的就是我的小意溫存。每次和我在一起他就身心舒爽,不像和你,天天就是吵架吵架,他都快煩死了!”
“你胡說八道!”一個一個您,如此恭敬的字眼現在卻透出如此鄙夷的味道,陳沅心頭氣血翻涌。揚手又要打她。
但是這一次,碧玉直接把她給推開了。
陳沅更氣。“賤婢,你敢攔我?”
“翁主,剛才這一巴掌,是婢子對您表示的歉意,畢竟我的確是背著您和公子來往了。只是現在。我也勸您搞清楚點,現在到了長安,您這個所謂的翁主根本就不值錢,多少名門貴女比你長得好、比你有涵養、人家身份還比你高得多!可是你看看你自己,和男人無媒茍合也就罷了,居然還婚前把肚子給高大了。生孩子之前就瘋瘋癲癲的,生下孩子后更是個貨真價實的黃臉婆。你這些日子就沒好好照照鏡子嗎?就你這張臉,拿出去都是給公子丟臉!他能忍你到現在,已經夠仁慈了!”碧玉卻一副義正辭嚴的樣子大叫。
“你給我閉嘴閉嘴!你個賤婢,你有什么資格說我?現在我就殺了你!”陳沅被刺激得不行,便大聲叫著往碧玉那邊撲過去。
不多時,兩個人就纏在一起打成一團。
這畫面,簡直比她剛回長安時看到的當街叫罵小販的一幕還要不堪。
姬上邪別開頭。
姬長史也施施然來到她身邊?!斑@里沒咱們的事了,走吧!”
?。?
就這樣,走了?
姬上邪看看那邊還在互相叫罵廝打的陳沅和碧玉。陳沅這個養尊處優的貴女明顯已經落下風了。
劉策一聽,卻趕緊就抓住姬上邪的手?!白吡俗吡?!女人打架,沒什么好看的。你真想看。改天我帶你進宮,看宮里的后妃打架,那才叫有意思呢!”
姬上邪嘴角一抽,人已經被他給帶走了。
而那邊,擋住他們去路的阿貴已經不見了。等他們下樓的時候,就看到他又已經老老實實的坐在車轅上,手里拿著馬鞭,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
幾個人坐上馬車,就在車子開出去的剎那。樓上陳沅的大吼聲響徹天際--“賤婢,你敢勾引我男人,我現在就殺了你!”
透過窗子看到正從四面八方往那邊匯聚過去的人群。姬上邪閉上眼低嘆口氣。陳沅的名聲,現在是徹底完了。尹長寧少不得也要因此受到牽連。
至于劉策,他對這樣的局面自然是喜聞樂見的。不過。再上車后,他的雙眼就死死盯上了姬長史。
姬長史依然是那么一副內斂的模樣,叫人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
馬車繼續在長安城的大街小巷內行走,車廂內的安靜得不行?;蛟S是受不了劉策的目光了,他才慢慢開口:“你想問我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劉策冷聲問。
姬長史淺笑?!澳悴??”
劉策搖頭。“我猜不出來?!?
姬長史便又笑而不語。
劉策咬咬牙。“不過,雖然猜不出來。但現在我已經知道,你是一個老謀深算的人。我在想,到底是之前那十多年。你對他們姐弟倆不聞不問的表現是假象,還是現在你突然倒戈、開始幫助我們對付陳沅他們的畫面是假象?”
“世子果真聰慧,這么快就已經發現問題所在了?!奔чL史含笑點頭。
劉策撇撇唇?!澳悴幌胝f也沒關系。反正,現在有這張和離書在,她就能徹底的和姓尹的斷絕關系。以后他們再有什么招數我們也不怕了!”
姬上邪也才慢慢開口:“你是怎么說服陳沅拿到這個的?”
“其實,我讓她去找尹長寧要的是休書。畢竟在陳沅眼里,你最好的下場就是去死。就算不死,那也只能被男人休棄。她恨你入骨,更嫉妒你現在在長安風頭大盛,而曾經很壓你一頭的她卻被人人嘲弄,如今在長安城內幾乎已經沒有貴女肯和她來往了。所以那天我去見她,她跟我說,她要讓你身敗名裂,變得比她更不堪。而且她還提出要求--要讓你身敗名裂也敗得天下皆知。我就嚇唬她,說你現在好歹還算尹長寧的妻,你要是真名聲壞了,尹長寧也會受影響。她心里還惦記著尹長寧,那自然就開始想法子讓你們撇清關系了。”姬長史攤手笑道。
姬上邪和劉策兩個人心中卻是一陣激蕩。
他這話看似說得隨意,卻是步步為營,把尹長寧和陳沅的性子都算計進去了。
陳沅為了打倒姬上邪,自然會死活纏著尹長寧寫下休書。而尹長寧如今已經覺得陳沅拖他的后腿了,他正想方設法的和姬上邪和好如此,又怎么會寫下休書?最多最多,他只能寫和離書,這樣等回頭再來向姬上邪賣慘的時候,姬上邪或許還能心軟回頭。
只是,不知道尹長寧昨天在去找她的時候,是在寫下和離書之前,還是在那之后?
姬上邪淺淺一笑。但不管是之前還是之后,這兩個人都被姬長史給耍了。她的父親,隱忍了這么多年,讓陳沅都已經堅定的相信姬長史是站在她那邊的,所以毫不猶豫的將和離書拿到手后就給了他。結果沒想到,卻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如是想著,姬上邪又抬頭看向姬長史--她相信,能隱忍這么多年,父親大人應該不止是為了做這點小事吧!
正想著,突然馬車停下了。
“老爺,到了?!蓖饷姘①F大聲對他們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