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嚇到你嗎?那是我的錯,我只是站在這里,沒有料到你會忽然轉身。”蕭琛很無辜的說道。
這聲音與剛才林中所聽到的聲音一點都不像,就像是兩個極端,晚晴卻不能分辨出那個才是真正的蕭琛。忽然之間那種默契的感覺就這樣變得很是疏遠,變得很是陌生。
“我五哥哥呢?”晚晴不見慕容鐸的身影,于是便問道。
“我不知道,或許還在外面找你吧。”蕭琛說,“你剛才進了佛殿我們卻不知道,讓我們在外面好找。”
“哦,是我看完浮雕對于殿中的佛像很是好奇,便進來了。讓你們擔心了。”晚晴看著慕容鐸走了進來,就如是說道。
“沒事了,時間也不早了,晚晴你大概餓了吧。我剛剛見到院中的主持,他已在一間禪房布置好齋飯了。我們過去吧。”慕容鐸說道。
“好的,我們過去吧”晚晴很是乖巧的回答。
“相比鎮北王一定是山珍海味的吃慣了,不知者山寺的素齋合不合您的口味。”慕容鐸嘲諷道。
“戰場之上,馬革裹尸。軍情緊急之時追擊敵人深入,沒茹毛飲血,最困難的時候喝過滿是砂礫的水,這種齋飯就是人間美味般的存在。”蕭琛說起戰場很有興致。
晚晴聽著他的描述,想象著在戰場上的蕭琛,意氣風發,可是聽到那種絕境卻有些心疼。恐怕戰場之上并不會如他講的這樣,三言兩語便可概括。
慕容鐸與這里的方丈主持很是熟悉,用完齋飯,又與主持閑聊一會兒,放告辭離開。
三人一同下車,到了山腳的客棧,晚晴和慕容鐸取回寄放的馬匹,正欲離開,卻見蕭琛的馬車緩緩駛來。
“要不要坐馬車回去?”蕭琛看著晚晴問道。
“不用了,我們騎馬回去很快的,不勞八王爺記掛。”晚晴還未搭話,慕容鐸便說道。
聽到這樣的話,蕭琛倒也在意料之中,但是他還是看向晚晴。晚晴只得報之一笑,隨后打馬跟上慕容鐸。
蕭琛看著二人漸行漸遠,才敲敲車壁示意馬夫可以走了。
“你下次離蕭琛遠一點,他不是好人。”慕容鐸忽然說道。
馬蹄聲慢慢緩了下來,晚晴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句話。剛剛聽到的東西像水墨一般在腦海中化開,暈染。一點一點的滲透,晚晴腦中很是清明,卻忍住想問一句:“難道五哥哥你,沒有騙我什么,沒有隱瞞什么嗎?”最終話語卡在喉間,輾轉幾分有落了回去。
“好,我會的。五哥哥對我最好了,從來沒有騙過我,我相信五哥哥說的話。”晚晴回答道,臉上雖是笑容,心中卻是一片茫然。
回到府中,慕容震見二人一同回來,并沒有說什么。現在對于晚晴,慕容震只希望她可以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開心就好。
晚晴正想前去別院找君默和楚桑,但是卻見蕭祁越登門拜訪。晚晴只得先暫時作罷,又折了回去。
“你正要出去嗎?”蕭祁越在正門遇見晚晴。
“只是打算出去轉換,也沒有什么事情。”晚晴很是謹慎。
“那正好,我有事情找你。”蕭祁越說道。
“好,我們進去談吧。”晚晴將蕭祁越迎入府內。
晚晴帶蕭祁越進入府內,一片小花園。這里是晚晴以前常來的地方,彩蝶翩翩,花香四溢。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現在可以說了。”晚晴說道。
蕭祁越笑著說道:“只是有些想你了,來看看你。”
晚晴對于這種問題不知如何作答,二人只是合作利益關系而已,無需有過多感情。而對于蕭祁越這話不知真假,帝王之家的愛太沉重,無福消受。
“這里很安全,有什么話你可以直說。”晚晴蹲下去輕輕拾起地上掉落的棠棣花,放在手心感受著香氣。
“事情是這樣的,太子想宴請一干兄弟去太子府賞月。那些兄弟們都帶著家室,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與我同去。所以......”蕭祁越很是猶豫。
“只是那些皇子們前去嗎?”晚晴問道。
“應該還有八皇叔,八皇叔是父皇的小兒子,與一些兄弟年紀相差不遠,所以關系會好一些,太子有可能也會請他一同賞月。”蕭祁越又補了一句。
“好的,我也會去的。什么時辰,待我先去收拾一下。剛和五哥哥一同上香回來,有些灰塵。”晚晴想既然蕭琛也會在,那正好可以觀察一下這人到底是何目的。
“現在時辰還早,不用擔心。”蕭祁越聽到晚晴說愿意去只是很高興并沒有發現什么不對。
“好,那晚晴先去收拾了。”晚晴說道。
蕭祁越也很是配合的說:“那我先去見一下丞相大人,我們過會兒在見。”
“好,那晚晴先告辭了。”晚晴說完就離開了那里。
蕭祁越站在原地看著晚晴離去,待晚晴身影早已看不見時,蕭祁越才緩緩踱步離開。想起花園里的棠棣之花,便摘下一朵,僅僅捏在手心。象征兄弟情誼的棠棣之花,在這里很是諷刺,皇城之中何來兄弟之誼?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罷了。
晚晴回到房中,面對衣柜很是糾結。這樣的場合如何穿著是好,若是有楚桑在就好了。
正在無措之間,卻見一個身影從窗戶之外躍進房內。
“楚桑你來的正好,正想著你你就來了。”晚晴看見來人很是高興。
“君默說,最近皇城之中怕有變動便讓我我便喬裝成你的貼身婢女,跟在你身邊會放心一些。你堂堂一個丞相之女整日一個人獨來獨往怎么可以?”楚桑前半句還是正常的,后半就句就變成了打趣。
“今晚要赴太子晚宴,所以就交給你了。”晚晴說道。
漸漸地月亮掛上了樹梢,晚晴推開房門,看著滿地清輝,月色涼如水。
三日后,耶律宋奇襲軍營,所有人都毫無防備。
一場惡戰,持續了半個多月,只不過最后還是蕭琛險勝。雖然是勝利,但是,傷亡慘重,卻也是心痛。
那一日的幻境之謎,也終于解開,不過那些回憶?,也終于是尋找回來了,不再逃避,這一次,晚晴學會了去面對。
這一次,返回圣都,還有一場更大的惡戰在迎接著這兩個人,暗中西域的勢力,還是不可能被洗滌干凈,不過,至少,還有一群好友在支持著二人,讓人有繼續走下去的希望與勇氣。
車聲轔轔,晚晴忽然想起與寅堔初遇的那個時候,雖然迷茫,卻也是最單純的時間。
或許這世間的諸事大都都因果循環,善果只有善因,惡果理所當然便有惡因,因果循環。晚晴在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忽然見一西域駝隊停留在一間客棧之前。不由想起梅姨這一去便是杳無音訊,但愿梅姨能夠早日平安返回。恍惚間被一人撞了一下,走了兩步陡然發現有些不對勁,向腰間一探忽然發現錢袋和母親留下的玉佩不見了。錢袋沒了倒是小事,可那玉佩乃是母親遺物,弄丟了那晚晴絕不可能原諒自己。好在晚晴近日依舊一身干練的男子裝扮,倒也方便。轉身飛步而起,搜尋那小賊蹤跡,見人群中一名灰衣男子行色匆匆便喝道:“小賊,快還我玉佩。”那灰衣男子聽到聲音更加慌張,開始跑了起來。晚晴見那人要逃便施展輕功,飛身而起,前去抓那小賊。此人甚是狡猾,一掉頭閃入街道旁邊的小巷中去了。這些小巷七縱八折,相互連通,那小賊一進入這里便如魚得水,幾個轉彎之間便不見了身影。晚晴在這些巷子中不停地繞圈,最后不知走到何處,見到一個巷口圍著一群人,大都是些衣衫襤褸的貧民。
“顧大夫,顧神醫,求你救救我家寶兒吧!”一個臉色蒼白的婦人突然哭了起來,無力的坐在地上,懷里抱著一個身穿花襖的小孩,那孩子臉色蒼白,雙目緊閉,時不時的發出讓人心驚的咳嗽聲。
“寶兒他娘,你這樣求我,我也是回天乏術。當初囑咐你的,你不按照我的要求來做,現在再讓我就我也真能說,請節哀順變,這孩子熬不過今晚了。”晚晴順著聲音望去,卻見是一個白發蒼蒼,形容枯槁的老人。這老人大概有九十多歲,所有的一切都顯示著蒼老,只有雙眸依然清涼,滿目都是痛惜。
“你這個庸醫,人人都說你是活神仙,是華佗在世,你怎么能救不回我家寶兒呢。寶兒他爹年前跟隨車隊到西域去掙錢,到現在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我就只有寶兒一人了,要是寶兒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可叫我怎么活呀。”那個婦人陡然哭的更凄慘了。
“我老人家活了九十多年了,看過了太多人在我面前痊愈,也見過太多人在我身前隕落。我只是個大夫,我這一生只是在秉承我的志向,我盡力去醫治每個病人。可是你們不遵守我的醫囑,現在沒得救了又來找我,那我也只能是回天乏術。你走吧,我只是個大夫,不是神仙,我真的是回天乏術。”那位顧大夫說道。